回雪财的出租车上。

    除了司机的导航，车内寂静无声。

    唐暄翘着二郎腿，表面上玩着手机，眼神却一直往师妹那里瞟。

    这姑娘，自从打了个嗝以后，就再也没把头抬起来过了。

    和朝夕相处的师兄第一次出来逛...不对，是团建，就出了个丑。

    好像.....

    也不用这么羞耻吧。

    刚才在桂阳路时，她整个脸蛋都红了。

    白裙子，天蓝色的牛仔外套，脸红的女孩，诸多颜色交织在一起。

    明明是在出丑，怎么还有种娇羞动人的感觉。

    摇摇晃晃，车开了接近一个小时。

    拐了好几个弯，直行一大段路，到上坡的时候，也就到了雪财。

    这学校啥都好，就是偏，远离城中心。

    还特么的地势高，像是建在一座矮山上。

    周围也有几个倒霉蛋学校陪着，雪城中医大，雪城农大，还有雪城师大的一个校区。可供娱乐的地方，不过是处于几所学校中心的明驰广场，加上零零散散分布的一些美食街、店铺可供消遣，勉强也算得上大学城了。

    下车时，师妹依然是低着头的。

    手里攥着一瓶矿泉水，跟在唐暄身后，他走一步，她才走一步。

    唐暄朝身后瞄了一眼，不知道是因为羞耻，还是冷，她的小耳朵依旧红扑扑的。

    诶....

    他睁大了眼睛。

    刚才是？颤了一下？

    还是说，是错觉。

    唐暄眨了几下眼睛。

    会动的小耳朵。

    “才回来啊，吃了没？”

    穿着保安服的大爷负手在教学楼前溜达着锻炼身体，一眼看到了唐暄，和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姑娘。

    “吃了，吃了”

    “晚上有雨”

    “有伞，有伞”

    两个年轻人走进了楼内，大爷好像有些失望地看看天空，自言自语，“这雨咋还没下嘞？”

    上电梯，到五楼。

    走廊里空无一人。

    教一是老楼，条件差，还是水泥地，声控灯时亮时不亮的。

    这一层，只有两三个老师的课题组被安排在这里。

    事实上，其他课题组也快搬走了，再过几天，这一层便只剩下唐暄他们两个了。

    还挺宽敞.....就是一个人的时候有点吓人。

    唐暄走两步，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

    就像在担心后面的师妹忽然就走丢了。

    莫名其妙的，怎么像是在带孩子。

    到了519门前，他猛地一停，“嘭”，一个柔软的身子撞在了他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

    一直闷不做声的师妹变得有些慌乱。

    “你终于说话了”

    唐暄回头，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晃，“怎么？吃饱了就不爱理人了？”

    师妹不说话，漂亮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然后就是拨浪鼓一样地摇头。

    “你先进去，我去洗把脸”

    “好”

    她点头。

    ......

    “水煮肉，酸辣土豆丝，锅包肉，小鱼饼”

    朱笙趴在桌子上，在手机的备忘录上记着什么。

    这时，门开了，她迅速熄掉了手机屏幕。

    唐暄一边擦着手，一边走了进来。

    他一看到师妹乖巧的样子，就想起了她会动的小耳朵。

    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从她的身边路过，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抬起手，把纸巾一下投到了垃圾桶里。

    他又瞥了一眼师妹。

    好像是不羞耻了，看着电脑屏幕的论文，难得的认真。

    不过.....不对劲吧。

    “师妹，你看什么呢？”

    “啊？论文啊”

    “都几点了，你还在看论文”

    “喔~”

    唐暄抿抿嘴。

    什么时候也没见师妹这么用功过啊。

    他收拾着自己的背包，看见了那盒巧克力，便抓了一把巧克力放在师妹的桌子上，再把剩下的连同盒子塞进书包里。

    站起来，嘴上还催促，“都快十点了，该走了”。

    师妹又一个“喔~”，她像是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哎呀”一声惊叫，她也匆匆收拾起东西来。

    “明天，就睡到自然醒，不过也不能太晚，嗯.....十点前集合吧，你一醒来就给我发消息，这样比较合适”唐暄手里摸着书包，躺在椅子上思索：“去太晚的话，王老师可能会喊我们吃饭”

    “那我们要吃吗？”

    “当然不，这叫客套，王老师多忙啊，他也未必想让咱们留下”

    “噢~”

    师妹点点头。

    好呆.....

    “那我们要送礼吗？”

    “不用吧.....这东西，现在不兴这了。不过，稍微带点啥也是应该的”唐暄挠挠头，“这样吧，明天我买点水果，他这个年纪的人嘛，一般就是吃点水果，或者喝点茶啥的”

    “嗯！”

    师妹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别忘了锁门，现在就剩咱俩了，一丢东西就麻烦了”唐暄和她招招手。师妹有自己的小伙伴，叫潇潇，是她的老乡加闺蜜，每天十点都会准时来研修室里找她，和她一起回宿舍。现在，估计也快来了。

    “学长，再见！”

    “拜拜”

    这个点了，老柳也该回宿舍了吧。

    唐暄双手揣兜，刚出研修室的门，就忽然听到师妹在后面喊，“学长！”

    “怎么了？”

    他转回头，师妹刚好追到了门口，气喘吁吁的，她很认真地说：“明天，就不能穿这么薄了”

    “啊....没问题，你也是”

    “嗯！”

    ......

    夜晚的雪财，人已经很少了。

    “呼”风吹叶落，唐暄回头看看，林荫道上零零散散的人影。

    一对刚从外面回来的情侣，嬉笑打闹的声音，成了夜空下唯一的配乐。

    他摇摇头，戴上了耳机，一个人静静地往宿舍楼走。

    读研以后，几乎每天都是这个点回去。

    孤单，但已经习惯了。

    到宿舍门前时，手里多了一个暖壶。

    一楼才有开水，他习惯离开的时候把暖壶带到一楼存着，回来的时候，就把盛满开水的暖壶带回宿舍。

    这样省很多事。

    推开宿舍门。

    四人间，上床下桌。

    但现在只住着两个人，唐暄和同为学硕的柳承志。

    其余两个哥们是专硕生，这学期没课，直接到事务所实习去了。

    而老柳显然还没回来，宿舍里空无一人。

    妈的，卷到现在是吧。

    他放下水壶，然后把书包挂在了粘钩上，给手机充上电，便去洗漱了。

    洗漱完，那个逼还没回来。

    这不正常，都快关寝了。

    看来他没去图书馆学习，大概是喝酒去了。

    唐暄松了口气，才安心躺在床上玩手机。

    可小破站的吃播，刷了那么几条就退出来了，然后打开小说，看了两页觉得无聊也关掉了。到最后，看着满是app的手机桌面，自己也不知道看些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师妹。

    摸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他犹豫一会，点开了师妹的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