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形的地方，是蝴蝶的翅膀。

    用手指摩挲着兜里的发卡，唐暄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它完整的形状，再往下触摸，那略坚硬的铁片，便是可以卡住头发的地方。

    站在距离教室不远处的地方。

    他会心一笑。

    屋内，班长洪亮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家散会吧！”

    “哗——嗡——”

    伴随着桌椅挪动的声音，他看到学生们聊着天从门口走出来。

    很多同学惊讶地发现这位助教还站在这里，朝他看了几眼后，等走远了，便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唐暄攥紧了发卡，然后松开。

    师妹怎么还没有出来？

    他靠近门口，朝着里面张望着，空无一人，难道是先走了？心里蓦地一沉。嘀咕着，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师妹发消息。

    这时，嗅到了一阵香气。

    紧接着，背部贴紧了女孩那柔软的身体，很热，然后他的双眼被捂住了。

    “猜猜我是谁？”

    一道很开心，还带着些许得意的声音。

    呼出的气息，就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有些痒。唐暄本能地心跳加速，挣脱了她的小手，回头抓住了她的手腕。

    于是看到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纯净水灵。

    他忽然笑了，然后抿着嘴说：“我就不猜”。

    “真，真讨厌嘛”，被抓住了手腕，师妹刚才还很得意的笑容，先是一愣，随后却变得莫名羞耻。

    看着走廊里的同学，“嗖”，她把手腕收回来，撅着个小嘴，唐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总之，下一秒，她又咧着嘴忍不住笑了。

    “学长，怎么会来这里”

    “你上午说想见我了，所以我就来喽”

    “那...那”，提起上午时她发过来的消息，她好像非常难为情，不说话了。然后低下头，跟着唐暄走出了教学楼，到了外面的林荫道上，她才抬起头说：“那，学长还是很讨厌”

    “为什么？”

    “知道要来我班里做助教，还不提前说”

    “提前说了，我就不讨厌了吗？”，唐暄瞥见了她的丸子头，明明上课时还是长发，他毫不客气地抓了过去，蹂躏一番。发绳脱落，团子再一次散开了。

    “哎呀！”

    她跺跺脚。

    “永远都讨厌”，她鼓着小嘴表示抗议。

    干脆也不扎头发了，把发绳塞进了牛仔外套的兜里。一个人走在了前面，踩在地上的脚步，也用力了很多。

    “咔嚓，咔嚓”，小白鞋踩碎了很多无辜的落叶。

    瞄着她裙摆飘动的背影看了很大一会，唐暄抿了下嘴，才跟上去问：“所以，班会说了些什么”

    “诶呀，这个事情，好像很麻烦的”

    师妹停在他的身边，在双肩包里翻了翻，抽出了一个很厚的本子，上面写着“雪城财经大学研究生科研记录本”

    唐暄拿过来翻了翻，白花花的纸页出奇的厚。

    里面每页都不太一样，写着：组会记录，参加学术报告记录，参与课题研究记录......

    “班长说，从今天起，就要加强对研究生的管理了，主要就是.....督促好好搞科研，反正，挺严的，这里，这里”，师妹凑过来，白皙的手指指向了一页的页末，那里写着“审核日期，审核人签名”

    “这里，要导师审核后签名”

    唐暄想到了前几天代替韩老师参加的会议，主题就是“关于加强硕士研究生科研能力培养的通知”，当初自己并没当回事，以为又是雷声大雨点小，毕竟学院的老师普遍佛系，很多学校下发的通知都是意思意思一下就完了，但这次，好像并不是这样。

    翻着厚厚的纸页，他皱着眉头问：“都要写满吗？”

    “嗯！一页都不能剩下”师妹有些萎靡不振，“要写好多的内容，每个月都要收上来，上交学院检查，关键.....是任务好重”

    唐暄合上本子，塞进她的包里。

    “还要再商量吧，毕竟咱们导师在国外”

    “好日子是不是要结束了？”

    “那可不一定”，唐暄看着她担忧的目光，笑说：“这种东西，糊弄一下就行了，当然，还得看韩老师怎么说”

    “嗯！”

    看到唐暄笑了，她也不那么难过了。

    背上书包，脚步又变得轻快起来。

    天色渐晚，夕阳也渐渐下去了。和师妹走过的地方，路灯一连串地亮起，“刺啦”大喇叭照旧先抽一下风，然后才把清亮的歌声放出来，今天是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虽然才来一个多月，但师妹好像已经对新媒体中心的歌耳熟能详了，她跟着哼唱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为什么戴口罩呢？”

    唐暄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换季的时候，脸上可能会过敏”，师妹摸了摸脸，“而且，不管碰到什么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一戴上口罩，就好像不尴尬了”

    “过敏？怎么过敏？”

    “就，会痒痒，嗯.....有时会发红”

    “那为什么现在不戴了”

    唐暄停下了脚步。

    “因为，因为”，她支支吾吾起来，“要和学长说话，戴上口罩声音会很小，所以才....”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暄打断了：“口罩呢？”

    “这里”，她从兜里翻出来了一个叠的整齐的粉色口罩。

    “戴上”

    “噢~”

    师妹抬头看了唐暄一眼，目光有些严厉。

    她便把口罩展开，将一边挂在了耳朵上，要挂另一边时，却犹豫起来，“学长，其实过敏也不会很严重，就.....”，她指了指脸上亮晶晶的妆容，很可爱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别....别人看不到了，就白化妆了”

    “这也不是理由”

    唐暄忽然走在了她的面前，霸道地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怔住的眼睛，将另一边口罩挂在小耳朵上。

    “现在说话我听听”

    “......”她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没听见唐暄的话，等唐暄觉得口罩戴的不太对称，将另一边也往上拉了拉时，她才“啊？”回过神来，语无伦次：“我.....要说什么嘛？”

    “大声点”

    唐暄凑近她那被口罩遮住的嘴唇。

    “学....学长！真是太讨厌了！”

    “嗯，很好”

    唐暄才满意地把手揣进兜里，随后声音变得温柔，“我听得到，所以，以后在户外时，就老老实实把口罩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