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等你许久
唐奇表情阴冷,盯着苏问不动不言,顾浩然见他如此作派,满心失望,只好看向苏问。
“我去追击,浩然你留在这等季悦魏鸠,倘若唐队副迟迟不肯行动,你记得去绝崖塔找统领如实禀告。”
苏问说完,驾驭剑光飞速向前。
约莫丑中,一夜之中最漆黑的时刻,震字队仙官一路留下的浮海光标清晰可见。
“三道?”
到某处海域突然分兵。
苏问略微思考选择左边追击,这一条最接近虹州海岸,沿途零星贝场分布,不乏部府麾下,算得上最凶险,也是最可能逃命的一条。
人生嘛,有时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他添上浮海光标,给后来人提示已有人支援这条路,记得增援别的方向。
随着绝崖越远,苏问不再保留,掌控天地之气,眨眼百丈飞速追击。
好比赛车游戏,养气修士只能疯狂加油门,遇到转弯拐角还得磕磕绊绊,速度受自己元气所限,而入圣修士非但元气更上层楼,还能驾驭天地之气,等同不断踩到加速带,两下相较,若是养气修士没有法器相助,根本不是对手。
苏问猜测蜃楼出动的应该都是入圣修士,否则不容易避开耳目,动作如此麻利,按说震字队的废物不可能追得这么紧,没想到浮海光标一路抛洒,偶尔还有烟花冲天校正方向,顺带求援。
金蝉翼祭出跨海跃空,飞速缩小距离接近震字队员。
“薛椿?情况如何。”
薛椿在唐奇组实力跟魏鸠不相上下,都是差一口气突破入圣。
“纵情你来得正好,帮我一起辨查逆贼动向。”他高兴道,“这家伙受了重伤,我一路不远不近地缀着,但因他是入圣修士,轻易不敢上前死战,现在有纵情相助功劳就是我们的,三品在望。”
苏问道:“人去哪了?”
“他一个猛子扎进海中就不见了,不过不怕,数息后他就会从周遭某处跳出来,仔细分辨元气波动就行。”
薛椿话音刚落,就感到十数里外一阵元气乱流。
“在那!”
薛椿眼睛一亮,飞速冲过去,偏头看向苏问,诧异道:“纵情遁速这么快?我用的可是统领所赐踏云靴,你踩着剑光意态甚闲,还能紧紧跟上?”
“这法器叫踏云靴?”
“对,地级上等法器,驾雾踏云全力激发速度不输入圣巅峰。”
“名字不好听。”
“什么?”
“妨到我了。”
薛椿还以为苏问是在玩笑,正要附和,陡见后者暴起发难,熊抱住自己,转眼一阵颤动脚下的大海便消失不见。
“纵情道友这是做什么?”他结结巴巴道,“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情愿配合的。”
“很好。”苏问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情愿去死的。”
“什么?”
薛椿惊呼出声,但凶戾绝猛的剑光已经刺入胸腹。
“为什么!”
他悲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苏问。
“抱歉。”
额前的乱发遮住苏问眼眸,令薛椿看不到他的最后一眼,痛苦倒下。
“下辈子投个好胎。”
遁出洞天,腥咸的海风迎面一吹,突然有些冷意。
我还是我吗?
些许疑乱涌上心头。
这一路太多人死在他手上,有的是被迫无奈,有的是主动发难,却还是第一次如此难受。
不光是薛椿跟他没什么仇怨,反而还有些同袍之情,更是有种辜负信任的欺骗感受,尽管薛椿信任的是纵情流云,但内核是他。
当薛椿以为强力援兵到来,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的时候,却没想到来的是杀自己的死神。
纵情流云总是一副冷脸,对谁都不屑一顾,是否也是因为这种身份,害怕某天会因为太亲近,被队友发现自己的端倪不得不痛下杀手,哪怕之前是并肩作战的同袍。
所以不要有朋友。
苏问长叹一声,追了上去。
浑身发虚的张逍看到后面仙情修士瞬间临近,骇得亡魂大冒,不管不顾再度跳海施展土遁。
外行看得莫名其妙,内行却是一目了然,即便五十年的断续钻研没能让苏问突破到二重境界,但也是一重土遁的行家里手,根据对方的行动稍稍判断就能察觉下一次力竭被迫跳出来在什么位置。
“遁!”
蒙蒙黄光罩住苏问,如一道光芒融进土石,比张逍入地更深,仿若鱼儿遨游大海,苍鹰纵横天空,自由自在向前。
伤势发作的张逍渐次扛不住土石压力,被迫跳出来舒缓,刚想回头察看,就见面前一道人影坐在硕大贝壳上面,背对自己。
“等你许久了。”
苏问淡淡开口。
“你是……你是……”
张逍已经说不出话,如此神鬼的手段,以自己伤重之躯如何应敌。
“时间紧迫,下面的路就交给你自己,我会帮你截住追兵,记得把连山掌事带回去。”
苏问说完,轰然解开封贝箱将连山贺抛向张逍,后者正全神戒备,却发现人影刷地一下跳入土中。
“土遁?!”
张逍内心翻起惊涛骇浪。
如此不带烟火气的土遁,到底练到什么层次?怪不得后发先至,还没让自己察觉。
人比人得死。
他看向连山贺,还有气息,是活的!
张逍又惊又喜。
这位蜃楼同道到底是谁?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把陷在矿场必死无疑的连山贺带出来!真是太有实力了。
他不敢多想,赶忙背上连山贺,飞速前往海岸,没有如芒在背的追兵,无需保留。
苏问一口气能遁数百里,比张逍高明百倍,回到击杀薛椿处,取出他的浮海光标往别处引,差不多数十里后,返回半程整理一番,装模作样追击浮海光标慢慢向前。
没过多久,一道强悍气息飞速射来。
艮字队正尹宏落定就问:“有什么发现?”
“尚无。”
“回去巡守绝崖,这里不需要你了。”
“遵命。”
两人言简意赅对话完,苏问返回绝崖,路上再遇召集烟信,一看图案还是队正夏忝所发,他略微思索,还是赶过去。
外海似这种无名的小岛很多,面积不过数十亩,长些杂草杂树供海鸟栖息。
夏忝昂然屹立半空,底下是两名牢牢被枷锁囚困的修士,没摘掉的蜃龙谱显示他们身份。
“队正。”
“来得正好,这两名逆贼交给你,不要妄动,静候人手来齐,等我回来。”
“队正要去哪?”
“还有一名逆贼,元髓在他身上。”
夏忝三言两语说完飞速离去。
苏问却感受到深深寒意,凝望他远去的身影。
眼前究竟是考验还是陷阱,苏问已经分不清,只知道蜃楼行者大逆不道,为保亲友,绝不可能留下自己的全尸,即便失手被擒,夏忝亦没必要连蜃龙谱都不摘。
如果这样想,回看夏忝的身份就非常可疑。
对阵彩衣蠃拖延时间,点名纵情流云去勘察矿脉,直到现在把逆贼交到自己手上,明确等他回来才能处置,是否是给苏问创造机会看他的抉择?
苏问有理由这样猜测,无论救援连山贺,还是放走张逍,都是他发挥主观能动性,意外做的,未必在尊者布置之下,倘若蜃楼要考察自己的忠心,必定得将窃髓之事跟自己联系起来,否则打酱油混了一遭,能看出什么?
可若是赌错,纵情流云的身份就完全废掉,潜伏功亏一篑!
怎么办,赌还是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