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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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半夜查尸

    心善堂是专门存、埋死人的地方,那些没有亲人认领的尸体都被送到这或义庄。

    这里阴气很重,以前即便是晚上,这里也是灯火通明,常有腐烂有毒的尸体被送来,连夜就得埋葬。

    心善堂和义庄起源于广东一带,随着做慈善的人渐多,心善堂和义庄也在南方很多地方兴起,为很多死后没人收尸的孤魂野鬼安置一块安身之地。

    送到心善堂的尸体,无论生前是乞丐还是杀人犯或死刑犯,都会得到一口薄棺,对他们来说,也算是死后有安了。

    由于敌机不间断的轰炸,心善堂和义庄晚上便不再点灯,天黑后整个心善堂黑漆漆的格外渗人,再加上这里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味道,这让已经到了这里,躲在暗处观察的许轻醉时刻有一种想返回的冲动。

    这里平时没事请人也不来,所以墙头不高,墙上也没有尖刺之类的防盗物。

    说服自己后,许轻醉将烟叶卷成团塞住鼻孔,一个助跑,脚尖在墙面上一蹬就骑到了墙上,看清院内没有障碍物才轻轻跳入。

    院子里漆黑一片,连个狗叫声都没有,远处的炮声也难得停止了,四周静的吓人,许轻醉心砰砰跳,他从未来过这里,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更不知道警察局送来的死人,会单独放还是跟别的尸体放在一起。

    白天他经过这里时,看到这里大门紧闭,几个送尸体的都被看门的老头挡在门外,双方因此发生争吵。

    送尸体的人说心善堂不收尸体,还开着干嘛。

    老头说就是因为关门了,所以不再收尸体了,你们去城南义堂吧,那里收死人。

    这话说的让几个送尸体的人气得牙痒,他们就是从义堂那边过来的。

    自从几个负责心善堂运营的大善人,在日本人刚进攻南京时就开溜跑路后,心善堂的资金链就断了,因为发不出钱,工人们拿了能拿东西全走了,现在诺大的地方就剩几个老头看门,工钱由政府出,除了警察部门送来的尸体不能不收外,别的社会上的尸体一律不收。

    现在南京城里物资一天一个价往上涨,特别是粮价涨的吓人,于是冬天取暖的炭和柴也是一路水涨船高。

    这兵荒马乱的,眼看这活人都快没吃的了,哪来的木头给死人睡觉?

    所以警察局送来的尸体,也只能由几个老头直接挖个狗刨不到的坑,埋了完事。

    许轻醉在围墙里足足站了五分钟,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这确实也是他来之前没有预想到的,于是他只能朝看门老头住的门房走去。

    城里粮食不足,自从心善堂的人几乎走光后,接连几天小偷把几条看门狗也偷了打牙祭,以至于许轻醉用匕首拨开门栓,看门老头还全然不知。

    进屋就闻到一股子的酒味,屋里有炉子挺暖和,床头点着油灯,黄豆粒大小的火苗边,依稀能看到老头张着嘴打呼噜。

    许轻醉又把鼻子里的烟卷塞了塞,走过去伸手推了推老头。

    老头从睡梦里醒来,睡眼朦胧中见床头隐约站着个人,想到自己睡觉前明明是栓了门,顿时吓得他差点没喘过气来,刚要大叫,忽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抵了过来:“别叫,不然杀了你。”

    听见人话,老头反而不怕了,看清是个蒙面人后心放肚子里了,闻言连连点头。

    看着老头的样子挺可怜,许轻醉暗说一声得罪了,刀子却又往前递了几寸:“我说你答,敢说一句谎我就杀了你。”

    老头连连点头。

    许轻醉:“最近有多少送尸体被送来?”

    老头心说我在这干了几十年,第一次有人半夜撬门进来问尸体的,忙道:“这里早就不收尸体了。若是收,只怕是院子里都停满了。”

    “警察局最近有尸体送来吗?”

    “您还别说,警察局昨天早上送来一具尸体。”

    “什么样的尸体?”

    “一个几乎赤身的尸体,”老头故意说的吓人,“那具尸体实在是吓人,脖子上有个又长又深的刀口,头都快掉到肩膀上了。”

    许轻醉暗喜:“尸体在哪?”

    “尸体送到这后,我和老张,老冯,一起给埋了。”

    “埋在哪里?你带我去。带上挖土的工具。”

    老头心说这倒是新鲜,大半夜的居然有人要挖尸体,他转念又一想,是了,可能这人是那个汉奸的家人,白天怕被人知道,晚上来偷尸体了,想到这里他也就不怕了,说道:“我见那具尸体可怜,埋的时候还把他的头扶正了。”

    许轻醉后退几步,匕首晃了几下:“少废话,快起来带我去,磨磨蹭蹭的惹我不开心有你好果子吃。”

    老头哆哆嗦嗦穿好衣服,拿好工具,摸黑轻车熟路的带着许轻醉来到一个小土丘前,指着说道,就是这里了。

    许轻醉持刀让老头坐下,扔出一根绳子让老头铐脚镣般把双脚腕绑住没法逃跑,老头只能照做,然后抡起铁锹开始挖土,很快一具躺在草席里的尸体被挖了出来。

    尸体只穿一条短裤,看样子依稀就是枫叶。

    许轻醉拿出手铐将老头双手反铐在身后,然后拿出一个黑色头套罩住他的头,让他坐在一边不要想逃跑。

    看着眼前的尸体和无数个坟头,许轻醉打心里发毛,总感觉后背直和脖颈处直冒凉气,于是对老头说道:“你要不停的说话,好让我知道你没有逃跑。”

    他是让老头说话给自己壮胆。

    老头顺从,开始说一些讨好许轻醉的话,说这具尸体如果按照老张他们的意思,连个草席都没有,是他见尸体只穿着一条短裤可怜,坚持要给裹了张草席,死后也好有个躺的床。

    实际上警察局给了尸体一口薄棺钱,被他们几个扣下分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人管,更没人知道,找地埋了就行。

    许轻醉点燃打火机,再次确认尸体是枫叶。

    尸体上已经布满尸斑,样子十分吓人,特别是脖颈处的大创口,触目惊心。

    如果不是几个小时前杀了三个人练出了胆儿,即便是有老头在身边讲话,他也早就拔腿就跑了。

    许轻醉咬咬牙,戴上手套,伸手在尸体的头发里仔细捏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又拿手电筒用手拢着光,把尸体的两只耳朵也查找一遍,还是没有发现。

    他看着尸体穿的短裤,觉得枫叶不会把情报缝在短裤上?

    但他转念又想,冬天穿的衣服很多,哪不能缝偏偏缝在短裤上,接头时也不好脱,到时给接头的递一个短裤?

    而且渡边应该也检查过短裤没问题,才把尸体靠在歪脖树下,逼河神现身。

    想到这里,许轻醉放弃了检查短裤的想法。

    看着眼前这具尸体,他实在是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