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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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废墟上 五

    从双方进入阵地后相互试探,到帝国三名狙击手被射杀,高木祥二始终一枪未发,他在等,等中方的王牌狙击手开枪,期间他有机会终结中方一名狙击手,但他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交手后他才知道,对面的都是高手,他不敢冒然开枪暴露位置,也许他开枪射杀一人后迅速换位,可以迷惑对方。

    但万一在自己开枪的刹那,对方执行最后一击之人的子弹飞过来,怎么办?

    人的反应能力再快也没子弹快。

    他高木祥二不会冒这个险,他是最后一击的执行者,脏活就交给别人去做,战争就有流血,开战就有伤亡,不可避免。

    从淞沪会战初期,当对面这个狙击手初露锋芒时,帝国的狙击手们就争相想要将其猎杀,但每次笑到最后的都是对方。

    对方能从淞沪会战活到现在,不是靠运气,全凭实力。

    所以,高木祥二在等,等最后一击、唯一一击,也是决定胜负的一击。只要击杀对方那名王牌,剩下的人只能做他枪下亡魂。

    张桃方也在等。不用露头观察,仅从对面传来的枪声他就能听出,从开战到现在,对方只有21人开枪,高木祥二始终没有露面。

    在此期间,范厚和楚二狗故意露出破绽,引高木祥二开枪,但他始终没有露面。

    这家伙是高手。

    从对方的占位来看,除了高木祥二,这21个鬼子个个都是高手,每个人都不容小觑。

    在此之前的几天里,张桃方和范厚他们吃住都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就是为了增加12人之间的默契度,他也为这次狙击战制定了很多战术,鬼子占据人数上优势这一环他们都有准备。

    狙击战打的是技术,毅力,耐心,只要他们12人配合得当,别说22个鬼子,44个都照样吃下。

    张桃方和高木祥二都知道,对方在等自己先开枪。

    他们都知道,今天的狙击战,他们两人才是主角,只能等对方的配角全死了,己方的配角才能逼对方的主角现身。

    他们要做的,就是终结者。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一名日军狙击手从二楼上摔下,他眉心中枪,后脑勺被掀开,红的白的迸溅一地,紧接着,射杀他的那名中方士兵因位置暴露而喉咙中枪,血浆从他的指缝里飞溅,踉跄着几步趴在窗户上,眼见是不能活了。

    见状,许轻醉忽然停下脚步,他觉得自己从鬼子的背后将他们射杀,有可能会让范厚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

    六个假扮成中方士兵的鬼子被杀,可以理解是到他们违背规则,绕到中方身后想偷袭,被发现后遭到反杀。这可以作为鬼子破坏规矩的有力证据。

    但自己从鬼子的背后开枪,等战斗结束后对方一眼就能看出,万一鬼子最后反咬一口,说中方先从背后偷袭他们才反偷袭的,此战不算怎么办?

    以鬼子的狡诈,极有可能会以此抵赖。

    虽然这些日子许轻醉独自一人研究各种炸弹,没有和张桃方他们在一起,他相信张桃方的实力,一个击杀216个鬼子的狙击手的实力毋庸置疑。

    也就是因为张桃方的实力太过恐怖,鬼子才不顾颜面的公然派出22人作战,并派人偷袭,形成双保险。

    范厚他们的实力也值得信赖,能以一个残团硬扛鬼子一个旅团三天的,没一个是善茬。

    当然,鬼子最忌惮的是张桃方,所以12人的团队,也专门制定了围绕他的各种战法。

    现在想要偷袭范厚他们的鬼子被自己除掉了,等于除掉后患的同时掐断了鬼子后手,剩下的交给范厚、张桃方他们就行了。

    他现在的任务,是击杀朝香宫鸠彦这个刽子手。

    想到这里,许轻醉慢慢退回下水道,骑车返回招魂舞现场,乘人不备,回到狙击点,拿出狙击枪,居高临下观看。

    现场的鼓声震天,数千名士兵有节奏发出“嘿哈”的吼声,和着鼓声,将他们的招魂气势逐渐推向高潮。

    在三名品形站位领舞者的带领下,二百名统一崭新军装,崭新皮靴,跳招魂舞的士兵随着鼓声和吼声,有节奏同时高举左臂,动作一致的前后轻摆,然后双手齐举,同时摇摆,他们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仿佛脚下这片大地已被他们征服,头顶的蓝天已被九六式舰战任意翱翔。

    看台上数百名将、佐官带着征服者开疆拓土的姿态,看着帝国军人迸发出的气势,他们齐举戴着白手套的手,跟着节奏一起摇摆庆祝。

    “吼哈!”

    在现场所有人士兵的吼声中,二百名跳阿波舞的士兵,齐齐弯腰,脚踩鼓点向前,双掌交替挥出,将他们的武士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阿波舞开始了。

    举着写有某某师团白幡的士兵们跟在舞群的后面,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非常神圣,他们是征服者,他们举着同样是征服者的亡魂名单,一起俯瞰被征服的这片土地。

    外圈负责安全的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们,被眼前的雄伟场面感染了,在这一刻他们骄傲,他们自豪,他们威武,他们是这片土地的征服者,而在这片土地上的原生者们,都将成为他们予取予求的奴仆。

    看着眼前帝国士兵的豪气,松井石根一扫之前得知士兵进城后烧杀抢掠时的沮丧感,他脸上带着威严,眼睛里却带着傲气和得意。

    朝香宫鸠彦双手拄着战刀,看着眼前的壮景深感欣慰,作为填煌的叔叔,他为自己做的决定感到骄傲。对他来说,人道对待战俘无疑是作茧自缚,浪费粮食,同时也是在养虎为患,谁知道这些战俘,以后还会不会再拿起枪,和帝国为敌?

    从目前来看,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当士兵们举起屠刀后,城里的反抗日渐势微,居民们瑟瑟发抖,哪敢再做反抗。粮食省下了,后患除掉了,同时对他指责、说三道四的嘴也都闭上了。

    这时,他想起了中国的一句古话:杀一人者为凶,屠万人者为雄。

    他朝香宫鸠彦就是雄,就是帝国的英雄!

    他却不知道,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此时正在对准他的脑袋。

    “吼哈!”

    现场所有日军士兵的吼声越来越高,跳阿波舞的士兵们将现场的气氛推到最高潮,他们带着震撼力从主席台前经过,接受松井石根等人的检阅后继续向前,随着鼓声的渐渐收敛,阿波舞也接近尾声。

    当鼓声停止,阿波舞结束后,现场的士兵们还沉浸在自豪和感动中,他们泪流满面,随着主持人激昂的致辞,目视指挥官们前往骨灰处祭拜。

    松井石根等人按照军衔的高低,依次从主席台上缓缓走下,顺着舞者们跳舞招魂的路,缓缓走到存放骨灰的地方,低头默哀。

    许轻醉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延迟炸弹爆炸的时间还有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