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继承遗产,这个导演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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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 大家一起包饺子

    关于这件小事,观箬没讲太多。

    在她看来自家弟弟又有才华,长得又帅气,别说是留遗产,就是留未婚夫也是正常!

    丛林信号不好,卫星电话刺啦刺啦乱响。

    她用最后一丁点时间叮嘱弟弟按时吃药,记得去心理诊所报道,然后又骂了遍大过年不回家的无良父母。

    观南原本被遗产真相震得恍恍惚惚,听到这话又无语凝噎。

    “姐,爸妈知道会揍你的。”

    “……”观箬开始装傻,“我说了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观南乐不可支。

    他家是民主家庭,尊重每位家庭成员的想法。

    如果有相反意见,那就要看是“竹笋炒肉”比较好吃,还是某人的屁股比较结实。

    如果这是一部起点小说,那他一定是相当不合格的主角。

    没有悲惨的身世,也没有父母祭天,相反由于精神问题,父母从小就很宠溺他。

    甚至为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放弃自身事业,陪着他进行各种治疗。

    所以,在网暴牵扯到父母的时候,观南才会那么着急。

    有本事冲着他来,跑去搞父母算怎么回事?!

    挂掉电话,确认下时间,观南抱着花花回家。

    老管家正在指挥女佣们做节日装饰。

    典雅的法式别墅被红色窗花、红色灯笼,还有红色“福”字占据,成为红色的海洋。

    观南看得是眼珠子生疼,觉得自家快成春节期间的商场。

    不,比那还要夸张,是华夏春节期间的外国商场。

    红火,但红火得不对头。

    可看眼老管家,他兴奋得满面红光,观南没扫兴地阻止。

    对节日许有仪式感,也是热爱生活的体现。

    他抱着花花,进入别墅一楼,走到“姑婆”身前,对着那颗巨大的鸽血红宝石问好。

    “姑婆,春节快乐,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硕大的宝石在镭射灯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大年夜,观南跟老管家一起度过,享受了对方包的“巧克力味”饺子,同时还一起观看央视春晚。

    那一夜,他不知道是巧克力饺子更难吃,还是央视春晚更难看。

    反正大年初一,观南借口探望导师,溜得飞快。

    李如一被他从被窝挖出,在赶去导师家的路上,忍无可忍地吐槽。

    “大哥,我看了一夜影片粗剪,为了提建议半宿没睡,饶我一条小命吧。”这话说到一半又改口道,“不过你这剪片速度也是一绝,这么快就搞定前半部分的粗剪。”

    后期的正常制作周期在20天左右,文艺片普遍会更长,导演会为了想夹带私货的镜头来回调整。

    对影片控制欲极强的导演,会让剪辑师一遍又一遍地修改,直到剪辑师撂挑子不干,才勉勉强强地定下成品。

    有些剪辑师更要在如山堆般的镜头中寻找可用镜头。

    此处,特别点名某个带着墨镜的王姓导演。

    然而,观南却能在没有完整素材的基础上,在9天之内粗剪出一份得用的影片,又一次刷新李如一对他能力的预估。

    “只是这粗剪版本太压抑,我看完做了一晚上噩梦,你要不要稍微修改一下?我怕回头观众看完会骂你。”

    这份粗剪是观南删改后的版本。

    他去掉原片前半部分的冗长镜头,沉闷感比之原片少,剧情节奏更加流畅。

    观南站在专业角度想到一切问题,但他没有想到另外一点。

    去掉非必要镜头会加深情节的压抑感,连一口喘气、缓解压抑的机会都不给观众留,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主角被虚假的谎言毁掉。

    这种观影体验非常酸爽。

    至少导师看完,一连吞了三粒速效救心丸。

    “……我要再加上点镜头吗?”观南麻爪。

    别人改剧情那是越改越好,他改剧情是越改越刺激。

    “用不着。”心脏舒服些,导师立刻阻止自家弟子自毁城墙,“能达到这种效果是你拍得好,既然要讽刺,那就必须刻骨。不痛不痒地搞个包饺子结局,那才叫笑话!”

    有了导师这句点评,观南放下心。

    “好,那我回去拍摄最后一幕,争取尽快成片,送到魔都电影节的组委会。”

    听到弟子最后一句话,导师面皮骤然僵硬,斑驳的鬓角更加雪白。

    他极力斟酌言语,尝试温和地说出那噩耗,可不管怎么斟酌,始终不得其法。

    最后,他把心一横,“观南,这电影节不上也罢!”

    “?”

    “姓毕的那畜生,前两天受邀参加魔都电影节的选片会议。在会上,他提出了个建议,整肃电影节的选片规则,尽量选择具有正面话题的影片,不要触碰大众雷点,避免舆论发酵。”

    “大众雷点?”

    “亵童、人性丑恶、集体排挤……一切无法带来美好观感的剧情。”说出这些可笑要求,导师声音异常干涩,“他们是想搞合家欢电影,正面的、歌颂的、包饺子似的电影。”

    观南第一反应不是惊愕,而是不可思议。

    他指着自己,哭笑不得说:“毕院长是在针对我,还是在针对所有从业人员?”

    如果是针对他,观南生气但觉得能理解;如果是针对所有从业人员,那这可太离谱了!

    现在,这天底下任何创造者都逃不开“大家包饺子”,这套传统意义上的正向概念吗?

    带着镣铐跳舞不足以满足这群人的控制欲。

    他们是在要求电影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春节联欢晚会”。

    高高在上,不染任何尘埃。

    好笑,太好笑了。

    这事离谱,但不妨碍这个建议被采纳,导师看着观南叹气。

    弟子拍的影片很好,但碍于题材缘故,绝不可能被纳入得奖名单。

    别说是得奖,就连入围都很困难。

    他是老电影人,一路见证电影从反应社会问题,到一味歌颂社会美好,再到现在连一点异样声响都不允许发出。

    有东西从眼眶中掉落,啪嗒砸在遍布老年斑的手背,一如那颗碎裂的心脏。

    “导师,别哭,没关系的。”观南抽出纸巾送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去不了魔都电影节,那我就去戛纳电影节。”

    《狩猎》本就是戛纳的获奖影片,是他为了私心,才放到国内电影节参奖。

    既然有人不要脸到连电影节选片都要干涉,那也怪不得他不爱国。

    “政策收紧成这样,成片还能正常过审吗?观南又担心起这件事情。

    审核——好似包龙图的三把铡刀,垂在他们这些电影人脖颈。

    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他们魂飞魄散。

    导师承诺不变,“我帮你过审,这片一定要去戛纳。”

    观南犹豫。

    毕院长有意为难他,这件事情在业内不算秘密。

    大多数公司答应,只因为他是个无名小卒。

    事实上,他们也不算是答应,他们只是漠视,将他不当做圈内之人。

    这比任何亮明敌我的抵触都要命。

    人家是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以你的资格还不配当他们的敌人。

    有句话说得好,能坐在一个桌子上,不代表便是同一层次的人。

    能够拍电影,不代表你被圈子接受。

    观南不在意圈子,他自己就能成为圈子,他担心导师。

    岁数那么大,再被毕院长抓住把柄整一顿,万一老人家出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