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惊变
陈长安睁开眼,从忻水河中站了起来,微微感知了一下时间,不过片刻,接着朝着明尊玉佛相走去。
一步踏空。
他拘来群风汇聚,等踏上地面时身体已经清爽干透。
及至庙外,全身皆是灰白色的槐梦朝着陈长安走来。
槐梦方才被柳志诚化虹而过,似乎并没有异常之处,她如烟一般飘到陈长安附近,开口道:
“陈长安,我有事跟你说。”
“我也有事要问你,说吧。”
陈长安朝她点了点头,示意槐梦边走边说。
“他如何了?”
“柳志诚?暂时还没死。”
“不,我不是说柳家人。”槐梦向前飘了一些,漆黑的眼眸紧紧注视着陈长安。
“我是说渔夫……不是柳家老祖,也不是他的阳神分魂。”
陈长安眉头一挑,意外的看了一眼槐梦,他早就觉得此魔与渔夫的关系不一般了。
“我说的就是他,暂时没死。”
听到这话,槐梦那张漆黑的眼神似乎也松了一下,脸上似乎也有一丝喜悦的情绪。
她稍微沉默片刻,在脑子里翻腾了一阵,又继续说道:
“陈长安,请和我做个交易。”
“你说。”
“你救他,我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极阴教的……安小煦的……所有我进入过梦中的忻水城人,都可以。”
陈长安正有此意,欣然答应。
“行。”
槐梦忽然绕着陈长安飘了一圈,似乎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什么。
陈长安皱眉,只觉有一缕如梦似幻的烟雾进入了自己的识海,像是一枚琉璃镜片搁在识海一角。
“你做了什么?”
槐梦摇了摇头,见陈长安脸色快要拉下,解释道:
“你放心,它对人无害的,能够按你的心意创造一个梦,也许之后能帮到你。”
陈长安心念一转,即便是精神攻击有仙……师尊的广寒仙阙在,也不足为虑,便朝槐梦点了点头。
槐梦这才似乎彻底放下心来,于是便道:
“你首先想……知道什么?”
陈长安脚下微不可见的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的走向玉佛庙里,笑着问道:
“你既然看过柳志诚的梦,知不知道四象封绝阵的阵眼在哪?”
魇魔眼里似乎有一丝紫色光芒闪过,不假思索道:
“我当然知道!城外我记得有两处,一处在忻水城北边极阴教的老巢,另一处是在忻水城南部的一个小潭里。”
陈长安一边笑着点头,一边默默调整体内的气息,追问道:
“那城内的两处在哪?”
魇魔似乎眨了眨眼睛,稍微想了一下,而后一本正经回道:
“嗯……没记错的话,一处是在云水庙,另一处是在沈家。”
陈长安脚下一顿,踏出了明尊玉佛庙,抬眼时瞧见了那张玉佛已经成了安意暖妖娆的样子,似乎还朝他使了一个媚眼。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凡是能够做梦的,不论是人还是妖亦或是畜生,我都知道!”
魇魔似乎比刚才要活泼了一些,一边说一边上下翻腾,喜悦之情几乎要溢出那张灰白的脸。
陈长安压了压手示意魇魔稍等,与不戒僧对视一眼后,在其对面笑着坐下。
“不急,让我和大师聊会儿天。”
“哦~”
魇魔哦了一声,然后如乖宝宝一般盘坐在空中,有时看不戒僧,有时又看一眼陈长安,时不时兀自偷笑一声。
陈长安横剑膝前,正襟危坐,视魇魔为无物,笑着对不戒僧说道:
“大师的修行手札使我受益匪浅,长安再次谢过大师。”
“阿弥陀佛。”不戒僧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在前,口诵佛号,而后回道:
“长安施主素有慧根,小僧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长安有一问请教大师,不知大师此次入城所谓何事。”
“小僧原为求见陛下而来,不过见此处魔障积深,便想来尝试度化一二。”
“大师准备如何度化?”
不戒僧摇了摇头,僧袍微微一动,眼里有思索之色。
“小僧暂时还未想透。”
“噗嗤。”
这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嬉笑。
见陈长安看来,魇魔眨了眨眼睛,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不再发声,可摇摇晃晃的身体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陈长安也不以为意,笑着看向她:
“魇魔,你既表现如此,想必是有话说了?但说无妨。”
魇魔似是不信,拧了拧眉毛,见陈长安再次点头,这才放下手,笑着说:
“哈~这和尚在撒谎,我可知道西境这群持戒僧是怎么度化化魔池里的妖魔嘞。”
“哦,你说说。”
“还能怎么度化呀,天天拿着一个木鱼在化魔池外面念经,一念就是几十年甚至数百年呢。”
“就这么度化?”
“不然嘞?可是这群和尚不经用呐,有时念着念着就把自己也念进化魔池了。”
“哎~你说这又是何必呢?这魔越念越多,终于有一天好像腻烦了这群木鱼脑袋,骂道:‘臭秃驴,天天念个没完,烦死了!’于是他们便跑了呢。”
陈长安笑容不变,估摸着体内调息状况,而后伸手在赤雪上一弹,顿时发出叮铃声。
“听你的意思,你有更好的办法?”
“那可不!要是我嘞,我念经的时候它们不许说话,我不念的时候那就得它们来念!”
“那要是它们不愿意呢?”
“那还不简单,念经的有饭吃,不念经的没饭吃!哼,你不念经,有的是妖魔念经!”
不戒僧默不作语,陈长安笑着摇头:
“妖魔还要吃饭?”
魇魔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笑得摇摇晃晃:
“为什么不吃?谁不想吃,那就宰了给别的妖魔当饭吃!”
“你也太狠了。”
魇魔忽然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震惊道:
“人家明明很仁慈的呢。”
“何以见得?”
“哼,如果把和尚换了我,早就把这群妖魔吃了个干干净净呢。”
魇魔说完,又歪着头看向不戒僧,嬉笑道:
“和尚,你看我说得对不对?要不你求求我,我帮你去把所有逃走的妖魔都吃了,这样一来,也许你们就能回九州传法了呢。”
不戒僧摇了摇头。
魇魔顿觉无趣,嘟着嘴说道:
“话说,小和尚,你们这一脉不是叫持戒僧吗,怎么偏偏就你改成了名儿叫不戒僧?难道你以后要大开杀戒,见一个妖杀一个妖,见一个魔,杀一个魔?”
魇魔一边露出害怕的表情,一边又以掌作刀,龇牙咧嘴,作磨刀霍霍的样子。
不戒双目低垂,摇了摇头。
“小秃驴,道貌岸然。”
魇魔撇了撇嘴,而后又笑着看向陈长安,语气婉转的问道:
“陈长安,你在干嘛呀?怎么不说话?”
陈长安呵呵笑了笑,伸手住赤雪,眨了眨眼睛。
“我等你说啊,我看你很喜欢说嘛。不仅自己喜欢在背后说,还喜欢占着别人的身子说,不让你说个够,岂非不美?”
魇魔顿时叹了一口气。
“怯,原来你们早就发现了呀,装什么装,害得人家还陪你们俩演戏。”
刹那间。
先是一点火红流光溢出,而后又有佛光普照。
刺啦————
轰—————
陈长安一剑划开黑雾,伸手将魇魔掐在手里。
不戒僧右手变掌为拍,使出法相震慑天魔相。
魇魔被掐在手中,先是装作可怜兮兮。
“哎呀,少爷你干嘛啦。位置不对,你往这砍才对。”
她扭了扭头,将脖子朝着雪白的剑身上靠,而后又眨了眨眼睛,大笑道:
“少爷,出大事了呢!”
轰!
陈长安豁然转头。
只觉天地间忽然爆发出两个剧烈的灵气波动。
一者在东,一者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