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千秋惊呼，伸手就要抓住妹妹的腿，可是裤脚划过她的手指，什么都没有抓住。

    此时，附近的芳子，一个侧踢，竟然把上了刺刀的枪给踢飞了出去。

    千代撞了空。

    “抓住她！”川岛下着命令。

    千秋想上去帮忙，可是还没等自己爬起来，已经被两把刺刀顶住了胸口。

    芳子和几名士兵很快并制服了千代，抢了孩子，孩子从梦里惊醒，嚎啕大哭。

    千代知道已是绝路，如此炼狱，活着就是一种折磨，还不如死了干净。一咬牙就要咬舌自尽。一直盯着她一举一动的芳子，哪给她机会，一拳从侧面打在千代的脸上。随后，一把捏着她的嘴巴。

    “把地上的那块破布给我！”芳子对着士兵喊道。

    士兵马上捡起了地上的一团布——那是之前塞在艳红嘴里的那块。

    芳子把布团塞满了千代的嘴，“想死，没那么容易！”声音残酷如兽。

    川岛环视了这一圈大日本刚刚锻造好的工具，厉声说道，“天皇的意志不容置疑！无论什么命令，哪怕就是让你们现在去死，那你们一分一秒也不可耽搁！天皇万岁！”

    “天皇万岁！”声音如机械，响彻这冰冷的寒夜。

    “看着！你好好看着！这就是违抗命令的代价！”川岛愤怒，“扔进去！”

    孩子惨烈的叫声震颤着这黑夜，回响在这山坳里，但却无法穿透这群没有情感的肉体。

    千代直接晕了过去，千秋闭上了眼睛。

    孩子的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狼狗夺食的撕咬声。无数双眼睛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丝动静。夜又重归了平静。

    所有人已离去，千代一人静静地躺在这冰冷的房间内，只留下两名士兵看守着。

    天亮了，太阳重回人间，照得雪地白花花一片。

    士兵们收集着所有的尸体，堆在了村中央，成了一座尸山。

    千秋早早的来到了那座熟悉而又恐怖的房屋，可是士兵把守着，她根本进不去。

    她呼唤着妹妹的名字，可是根本没人回应。她趴在窗户朝里张望，一个女孩坐在地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低着头，目光呆滞，正在把玩着手里的一只小巧的虎头棉鞋——鞋子浸满了血。她的手上、身上亦血迹斑斑。

    千秋忍不住哽咽，她低下头，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千代、千代……”女孩自顾自地玩着，根本听不见。千秋突然害怕了起来，继续喊着，“妹妹、妹妹，千代妹妹……”

    一缕冰冷的阳光穿过窗户上沿，照在了千代的脸上，她终于抬头。千秋兴奋着，可是女孩根本没有看向她，而是伸手在抓阳光，脸上笑得很纯真。千秋再也忍不住，咬着嘴唇，把头覆在了窗台上，浑身颤抖着，克制着不发出哭声。

    “怎么样？她想通了吗？”川岛来到门前，高桥跟在后面。

    士兵挺直了身体，立刻行了个军礼，“报告川岛大人，这个女人疯了。”

    “疯了？”

    “是的。现在只知道傻笑。”

    川岛走了进去，狼狗看见有陌生人走了进来，又开始狂吠着。

    川岛撇了眼那笼子，心里想着，“这人肉喂大的狼狗就是不一样，果然凶猛，吃的就剩个头骨了。”

    “让人把这些东西抬走。”

    两个士兵又抬着笼子晃悠悠地走了，那白森森的小小头骨，在里面来回摇晃着。

    川岛在千代面前蹲了下来，观察了几分钟，起身一脚踢在千代身上，千代也不知避让，只是惊慌地缩成一团。

    “废物！白费了这么多心思。”川岛厌弃地说。

    “怎么处理？”高桥问道。

    川岛看向窗户，“千秋过来！”

    “是！”千秋收起所有情绪，立马走进去，笔直地站在川岛面前。

    “你这妹妹疯了，想必你也看见了。看在你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不杀了她，否则像她这种对天皇不忠之人，早就该喂狗去了。现在我把她送到后方疗养院，好生养着，就当是给你的奖励。但你得好好给我把任务完成了，否则可没有如此恩赐。可听明白了？”

    “多谢川岛大人不杀之恩！我生是大日本的人，死是大日本的鬼，必定完成任务，不辱使命，以报答川岛大人的栽培和天皇的恩赐！”千代机械地回答着。

    “你妹妹要是如你这般懂事，就不会成如今这样，自作自受！”川岛说完转身离开了房屋。

    村中央不知什么时候点起了熊熊大火，尸体烧焦的味道弥漫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中午的时候，阳光照在雪地上，异常明亮，耀得人睁不开眼。大尉眯着眼，给川岛大人行了军礼。

    “这烧焦尸体的味道不错。少了那群中国人，这空气都纯净了。还是川岛大人手段了得啊。”大尉恭维着。

    “车都准备好了？”

    “川岛大人嘱咐的事情我哪次没做好。你让我午时到，我可不就到了。”

    “有劳大尉了。”

    “不敢。川岛大人才是大日本的希望。”大尉停顿了下，小心地问道：“现在可以出发了吗？我怕晚了，天黑之前开不出这山区，现在这雪地车开的慢。”

    “一切就绪，出发。”

    一声令下，士兵点燃了早已拆下的围墙和哨塔，点燃了每一所房屋，上了车。

    所有姑娘上了车。短短大半年，这些已被重塑的灵魂，只是披着同样的皮肉而已，已经不是从前的女孩，她们已经被成功塑造成一件人肉武器。

    她们看着火焰四起的村庄，渐行渐远，脸上看不出情绪。千秋从后面拦腰抱着妹妹，呆呆地看着一切，眼神散漫没有聚焦。引擎轰鸣，除了千代一边把玩着那虎头鞋，一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车上再无人声。

    三位教官开着越野车跟在后面。

    “那个千秋城府太深，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高桥说道。

    “城府够深才能成为一个好特工。所以我才把她妹妹给留了下来，否则这种失败的试验品，早就该毁掉。”川岛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以后每完成一个任务，才允许她们见一次。”

    “是。还是川岛大人考虑周全。”

    当天夜里，川岛大人在房间里写着一份绝密档案。

    “天启计划已如期启动，全部棋子即将到位……”

    第二天一早，所有姑娘换上各自身份的衣服，出现在各个汽车站，火车站和码头，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千代被送往了一处僻静的疗养院关了起来。

    几日之后，南京这座六朝古都如往日一样，形形色色之人穿梭于它的五脏六腑之中，如血液一般，赋予着它的生命。谁也不会注意，湮灭在人流之中的那几个看似平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