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之后，一共卖出去了23个，就是115块钱，加上原来的900，一共1015块钱了……”

    因为一直都有生意，程薪与张曈直到十点半才收摊，她在学习方面没有什么天分，觉得自己脑袋不灵光，但牵扯到钱，顿时就灵了起来，记性也好了，算数也快了。

    俩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喜滋滋地盘算，“这样再卖几天，我们的路费、伙食费、住宿费就都有了……嘿嘿嘿！”

    程薪见她开心，笑着打击道：“那你欠的钱就更多了。”

    “没事，我慢慢还。”

    张曈非常乐观，依旧笑容明媚，“反正你又不会催我的，最迟等我高考完，去打工赚钱，肯定可以还清的。”

    程薪笑道：“你这不是每天都来帮忙嘛，得给你算工资啊。”

    张曈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自己工资有多少，要不要拿，而是问：“杨薇也有吗？”

    “你管她干嘛？”

    程薪有点好笑，“人家千金小姐，又不稀罕瓜分我们这点蝇头小利。”

    “那我也不稀罕。”

    张曈仰头，继续45°角看天，“而且你本来就是因为我要去看演唱会才来摆摊的，我是在帮自己，才不要分钱呢。”

    程薪笑道：“你昨天不是还说我是为了杨薇才来摆摊的嘛？”

    “我那是说给她听的。”

    张曈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而且这不是帮你嘛。”

    她旋即摆出来了单身狗们充当恋爱专家时惯有的神态，一副很懂的模样，认真地道：“程薪，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老实了！”

    “啊？”

    “真的！”

    张曈很严肃的看着他，“我跟你说，你想要追女孩子，尤其是杨薇这样的女孩子，你得会说，会哄她开心！

    “还有，伱得知道她喜欢什么，得跟她有共同话题，不然那么多人追她，她为啥会选择你呢？”

    程薪笑道：“说得好像你谈过恋爱似的。”

    “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是女孩子啊！”

    张曈理所当然地道，“所以我当然知道该怎么追女孩子，可惜我不是男生，不然我肯定会追到很多女孩子。”

    她随即有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包括杨薇！”

    看她表情，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似乎是：如果我是男生，那就没有你的事情了！如果是我追杨薇，肯定不会像你这样被她拒绝，不会追得这么费劲！

    不过为了照顾程薪的面子，她没有直接把这些话说出来，免得程薪自尊心受损。

    “其实……”

    程薪看着她明艳美丽的脸庞，不由露出了一些调侃之色，“性别也不必卡得那么死。”

    “什么？”

    张曈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的意思，眨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很懵地看着他。

    程薪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张曈更加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后灵光一闪，终于明白过来，有点羞臊，又觉得气恼，举手打他。

    两人本就是青梅竹马，这两天相处得熟悉了，虽然还没恢复到以前两小无猜的状态，却也比较随意了。

    因此，她可不是杨薇那种作势要打的样子，真就一巴掌，“啪”的一下打在了程薪的后背上。

    程薪只觉得胸口一闷，顺势“噗”了一声，学着影视剧里人物做出吐血的姿态，并且转头朝着张曈脸上吐。

    “咦！”

    张曈赶紧嫌弃躲开，“你不要往我脸上吐口水！”

    “我吐的是血！”

    程薪没好气道，“你不会轻点啊，跟练降龙十八掌似的。”

    “那可不，我内力可强了，一掌就能拍晕你。”

    张曈非常顺滑地跟随他的节奏进入了中二模式，还伸出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掌比划了一下，她的手掌修长纤细，动作干脆利落，在空气里面上翻、下按，看起来煞有介事的样子。

    “你手这么好看啊？”

    程薪啧啧两声，“不练九阴白骨爪，可惜了！”

    “那我抓死你！”

    张曈原本听他夸自己，还开心了一下，听到后面那句，气得伸手隔空抓他脑袋，“就这样，一下子就把你脑袋抓出来九个洞！”

    “你傻啊，五根手指怎么抓出来九个洞？”

    “不是吗？”

    张曈眨眨眼，“我记得是九个洞啊。”

    “五个！”

    “那为什么叫九阴白骨爪？”

    “因为九是数之极啊，九阴九阳，又不是九洞白骨爪。”

    “嘁！”

    张曈翻了個白眼，然后表情一肃，“程薪，你看，你不能总跟女孩子聊这些，你得聊杨薇感兴趣的事情，不然你整天就跟人家聊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人家不拒绝你就怪了。”

    程薪好笑地道：“我跟她又不会聊这些！”

    张曈好奇地眨着大眼：“那你们聊什么？”

    “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些。”

    程薪没有解释自己和杨薇的关系，自己也说不出是具体因为什么。

    是故意让张曈保持这种误会，以此斩断她跟自己之间可能出现的纠葛吗？

    他对此的感受颇为复杂，一方面难以否认，自己对这个美丽、温暖、活泼的青梅竹马有着一定的好感，可另一方面，他又对此感到迷茫，并不确定这种好感，是不是到了喜欢和爱情的程度。

    万一不是呢？

    说到底，哪怕两世相识，他所熟悉的，仍然是小时候与自己两小无猜的小张曈。

    而对于长大后的张曈，不管是此时不满十七岁，正在读高二的少女张曈，还是原本历史上那个已经到了大龄，被家长催婚的青年张曈，他都缺乏足够的了解。

    俩人有点不务正业的闲聊着收拾完毕，把东西装上，然后蹬着自行车，车轮在晚风里轧过一盏盏路灯投下的光晕，载着他们穿过街道，转过弯角，从城市的这一侧来到另一侧，来到他们幼时玩耍、打闹，留下过欢声笑语，也曾牵着手走过的地方。

    “明天来得及写的话，今天就早点睡吧。”

    上楼的时候，程薪向张曈说道，“明天早上你起来了，喊我一声，我找我爸妈把零钱换成整的，明天再给你。”

    张曈好奇问：“为啥不能今晚给我？”

    “这不是怕你爸妈发现嘛。”

    “有道理。”

    张曈点点头，“那我明天早自习回来再找你吧，你可以多睡会。”

    “也行。”

    程薪也想要多睡会，“没发现你还挺体贴的。”

    “那当然！”

    张曈又扬起下巴，“我可会心疼人了，上次我在小区里面遇见了一只流浪猫，还喂它吃的呢。”

    “失敬失敬。”

    程薪没有给她科普什么流浪猫的危害性，她一个马上要高考的小姑娘，看到猫咪可怜、可爱，发一下善心，没有必要给她这个小举动赋予那么大的意义。

    俩人在三楼停下来，然后各自转向自己家门，拿出钥匙，轻手轻脚的打开家门，走入其中。

    关门的时候，目光交汇，张曈亮晶晶的大眼看着门板遮掩下露出半个身体的程薪，举起小手，朝着他挥了挥。

    程薪也笑着挥挥手，看着她关上了门，然后也跟着关上门。

    “咔”

    门口，张曈竖起耳朵，扒着合拢的门缝，听到了外面轻微的关门声，这才抿嘴无声一笑，动作轻盈的直起腰，转身回屋。

    下一刻，她动作略微僵硬，看到了客厅灯光之下，爸妈都穿着宽松的家居衣服，站在他们的卧室门口，睁着两双眼睛看着她。

    不同的是，老爸张鹏的眼神里更多是疑惑，而老妈徐敏的眼神里更多是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