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轮斯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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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惨案

    我在听尼伊的命令来救自己的弟弟……

    希轮斯手心的鲜血依旧流个不停,因为那把造型怪异的刀……造型怪异是因为它好像是用人的手骨拼凑而成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另一只手,看起来脆弱无比,实则固若金汤。

    即便如此,希轮斯依旧握的很紧,因为他感受不到这把刀带给他的疼痛,相反的,希轮斯感受到这把刀被他握的很痛,它为什么会这么惧怕自己……

    但那把刀很快就能够稍微喘口气,因为他就要回到他的主人身边了。

    希轮斯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腰往后压,将自己的左手置于接近地面的位置,然后将所有力量都储存于左肩关节,将躯干向右侧大力甩动,在手朝向钟楼上方时松手,那把造型怪异的刀如同一颗子弹一样从希轮斯的手心窜出。

    他是我的弟弟又怎么样,这种人留着只会增添我的烦恼。

    能杀就杀,能少就少。

    手骨刀飞速的贯穿了碟的身体,并直接冲破了钟楼的屋顶,敲响了钟楼上方的大钟,却无法将其击破,而是从钟的弧面划过,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

    在手骨刀回到钟楼内部向着地面坠落的时刻,碟站在一节楼梯上,将手快速的甩出抓住了正在快速坠落的手骨刀,他的身后闪烁着数片鸦羽的磷光。

    碟从见到希轮斯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防备着他,在前往乔琪亚所在的顶楼的途中不断向每一节旋转楼梯散落一片鸦羽。

    即使对希轮斯的行为愤怒无比,但碟并没有要还手的意思,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往楼上赶。

    碟几乎是奔跑在墙面上的,一边跑一边用钩绳作为辅助来给自己加速。

    钟楼一共有十层,但并不用攀爬,因为钟楼里是有一个内置机关小房间,可以将人直接运送到第十层,只是速度较为缓慢。

    碟来到了第九层,但这里面有五个房间,碟并不知道乔琪亚位于那个房间。

    “乔琪亚!”碟焦急的呼喊着乔琪亚的名字,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生锈的,布满奇异军绿色浪花的钝刀。

    “乔琪亚!”碟再一次呼喊,这是最后一次呼喊了。

    是因为不能发出声音吗?碟环顾四周,将目光停留在身后的窗户上。

    窗帘被外面吹来的风打击着,碟的黑色风衣也是如此。

    “吱。”

    碟听到声音后立即将两把刀往身后架。

    一只巨大的长着人头,且身体上满是脓包的蜘蛛将爪子撞击在了碟的那两把刀上。

    人头蜘蛛见状不对劲后立马后退,警惕的盯着碟。

    “这两把刀……非同寻常。”人头蜘蛛用着沙哑的声音,开口了。

    “无需多言。”碟将身子转过来,将手骨刀丢在地上,用那把生锈的军绿色浪花钝刀对着人头蜘蛛。

    “哈哈哈,你看起来也并不年轻,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吗?怎么没见过……”

    人头蜘蛛的话还没有说完,碟就将蜘蛛的人头斩下。

    一颗头落下,蜘蛛背后的脓包就迸射出令人作呕的粘稠黄色液体,一颗皱巴巴的头部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位仁兄,我才是怪物,但我并不像你那么不讲理。”

    碟没有再说话,而是从风衣里取出一块粉色防水布将它盖在自己身上。

    “啊啊啊!水!水!你怎么能够……”

    液体打击在碟的粉色防水布上,他感觉在防水布下很安心,因为每一次的猎杀碟都是用它来为自己遮挡怪物爆炸时产生的各种液体。

    门开了,乔琪亚从里面钻了出来,见到碟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乔琪亚,忍耐一下。”在乔琪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碟拿起被丢在地上的手骨刀冲向乔琪亚。

    这一击,碟是拼尽全力的,以至于地板到墙面都开裂了。

    在碟将手骨刀逼近乔琪亚不到三厘米的距离时,碟突然停了下来,并不像马车刹车那样停止后还有一段缓冲,而是整个人被静止住了,被定住了,仿佛有无数双手抓住了碟的身躯,不让他的利刃伤害到乔琪亚。

    “去的时候不要带上这把刀,等你亲爱的欧尼酱给你送过去,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师……师傅……”乔琪亚怔怔的看着碟,她被碟这一行为给惊吓到了,但不只是惊吓,更多的是震惊,他从来没有见过碟拿着长得这么恶心的刀,还有碟这突然停止的动作显然不是自然所为。

    碟依旧能正常行动,但看着乔琪亚时的脸部表情依旧惊讶。

    在丹尼尔的记忆中,碟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他认识的丹尼尔只是一个做研究做到近乎疯狂,甚至违背自身道德的人——他经常去挖别人家的坟墓来为自己提供尸体做研究,他完全不知道丹尼尔居然与那位无上的存在牵扯上的关系。

    准确来说,是丹尼尔的母亲得到了祂的认可。

    改变时间线,错开每一条乔琪亚被杀害的时间线,就为了让一个人类存活下去?不,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丹尼尔的母亲做法无异于将整个世界都翻转过来进行倒退。

    母亲吗……碟也有一位对他很好的母亲,幸运的是,碟的母亲现在依旧活得很好,至少他并不知道碟在外面都在干些什么事情。

    “跟我回去。”碟准备背起乔琪亚,但被乔琪亚拒绝了。

    “丹尼尔叔叔呢?”

    碟看着乔琪亚身上的淤青气打不来一处,他简直恨不得丹尼尔马上死,但丹尼尔不能死,丹尼尔死了丹尼尔的母亲雪莉肯定会因为暴怒而有所行动的,毕竟她不可能同时控制两个人错开死亡的时间线。

    丹尼尔的妹妹安妮就是乔琪亚……可是这种说法真的站得住脚吗?碟可是从乔琪亚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待在她身边的。

    电梯的滚轮结构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碟的思绪。

    希轮斯无声无息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直接无视了乔琪亚和碟,走向艾米娅的房间,也就是乔琪亚身后的房间。

    “丹尼尔叔叔呢?”乔琪亚带着疑惑看着碟再一次发问。

    “我不知道……”希轮斯背对着乔琪亚。

    “那……那行吧……”乔琪亚低着头低声应道。

    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是希轮斯抢在他之前回答了乔琪亚,这只畜生会在乎丹尼尔?它不是带着艾米娅的嘱咐来的吗?

    但也果不其然,希轮斯只是来拿一本书,那貌似是一本日记本。

    希望艾米娅能够安心一点吧……希轮斯翻开了那本日记本,里面用水彩画着一栋房子,房子里住着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但画得实在是太丑了,根本无法分辨那三个人是谁跟谁。

    每天晚上艾米娅都会在睡前拿起这一本日记本翻一下,真的是每天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这么做,这已经不是一种习惯了,更像是一种怪癖。

    希轮斯再从窗户往下望,看向教堂方向。

    教堂就像一只死去的巨人一般安静的躺在那里,似乎远离了世间的繁杂,与所有环境都格格不入。

    距离下一次献祭只有三天时间了。

    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不行,不能再杀人了,艾米娅会受不了的,这次杀了丹尼尔已经给艾米娅很大打击了。希轮斯拧紧自己的拳头,为刚刚因为自制力不足而对碟动手的行为而感到懊悔。

    “碟,你和艾米娅很熟吗?”希轮斯回想起了那天晚上艾米娅看着碟在空中飞舞时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艾米娅像个男孩子一样贪玩这一点希轮斯是很清楚的。

    “有什么话直说,不要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看着很让人犯恶心。”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希轮斯。

    “我不了解艾米娅,你能告诉我她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希轮斯合上了那本日记本,依旧目空无人的绿色眼瞳看向碟。

    “你现在的行为就和一只想要学习人类感情的猩猩一样,太狼狈了。”碟没有再多说,背起乔琪亚就离开了。

    没错,照着希轮斯的性子他是无法否定碟说的话的,艾米娅是什么人,他不清楚,只知道能够护她周全就是他要做的事情了。

    但是尼伊说的保护他的弟弟究竟是什么意思……希轮斯思索着,但也无法得出结论,只能收起日记本也离开了。

    碟因为带着惊魂未定的乔琪亚,所以也得乘坐电梯,希轮斯就站在电梯门前等待,再回头看向走廊上那一堆血迹——整个走廊都是血迹,而且散发着强烈的腐臭味,就像是腐烂了不知几天的成堆猪肉一样腔鼻。

    以及那具巨大的人头蜘蛛尸体,刚刚在钟楼底层与自己交手的肯定就是它了。希轮斯想着,但这只怪物还是有些超出的希轮斯认知,那就是它是有智慧的,而且它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在这里住了这段时间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教堂内还会有更多未知的怪物吗?它们又是藏在那里?还是被藏在哪里?

    在这里,人类的规则都失效了,希轮斯从一开始在祭祀上砍下那个人的头颅前就已经认识到自己一定要组织起新的规则,不然就无法继续生存下去。

    但他却无法做到,因为残忍已经是他唯一的手段了。

    他无法了解任何人,也无法了解自己。

    “叮!”

    电梯声打断了希轮斯的思绪,但缓缓升起的眼前电梯内的残忍景象却掀起了希轮斯的思潮。

    一个男人的头部被塞进了女人的子宫内,以及其扭曲的方式想要挣脱开了,两双腿努力的往外蹬着,发出闷声;女人的脸部几乎畸形,她不停的发出了骇人的刺耳尖叫,那叫声几乎贯穿天灵。

    但没过一会,一切都安静了。

    男人被女人活活闷死,女人被男人活活痛死。

    他们仿佛合为一体,肢体向外伸直,保留着这副诡异的模样死去了。

    希轮斯的脸顿时变得煞白,他恐惧的不是他们死前的挣扎,而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血迹,他无法想象的是那个男人的头部究竟是怎么被塞进女人的子宫里面的!

    很快,希轮斯就将这对男女的尸体拉出来自己钻进了电梯里面,他已经感受到了身后之物的来袭。

    希轮斯按下电梯按钮,看着那慢慢站起来的人脸蜘蛛,身体却只是照着原本的计划来执行。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希轮斯微微的闭上双眼。

    强而有力的一支前爪刺进了电梯内,慢慢的掰开电梯门,人脸蜘蛛将自己做着诡异怪诞微笑表情的头探了进来,慢慢的伸长靠近希轮斯。

    希轮斯突然睁开眼睛,用自己唯一的一只手一拳将电梯间的顶部打穿,并拽掉吊着电梯间的粗壮钢绳。

    电梯间突然的失重带来的快速坠落直接将人头蜘蛛的头给拽掉了。

    失重的希轮斯用一只手扶住后墙面,用力一蹬,用巨大的力气将自己弹出了电梯,因为巨大的弹射力的不可控性希轮斯即将撞到电梯门对面的墙面上,但希轮斯对这一点也早已有所准备——他在空中翻了个身后直接拧紧拳头直接击破了钟楼的厚重墙面,再借助撞击的缓冲力使自身消力,最后用手抓住被破坏的墙面的缺口。

    因为被破坏的墙面本身松散,所以希轮斯又跳到钟楼的下一层的墙面建筑凸口处,再破坏这一层的墙体然后将自己送进去。

    用一眨眼的时间所想出来的计划也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实现,希轮斯凭借着自己超人的智慧,胆识与身体逃出了人脸蜘蛛的魔爪。

    他的样子也除了衣服上的一些灰尘外,毫发无伤。

    有一点他是用赌的,那就是钟楼是否能够撑得起他的这番折腾而不会倒塌。

    落下传来的巨大声响传入了希轮斯的耳内,希轮斯并没有再次继续逗留,而是翻越栏杆用手抓住楼梯把手,然后直接跳下去抓住下一层的把手,以达到最快速度的下楼。

    日记本……希轮斯方才想起来,但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必须马上离开钟楼,等以后再做打算。

    教堂似乎在某种特定的联系下能够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