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一副本终（5K）
一夜的枪声凌乱，无数发了疯的恶魔在小镇的各个角落咆哮。
他们脚上的伤口已经到了剧痛的地步，柯洁皱着眉头蹲下，他将脚上的纱布打开，那行一行黑色的伤口在众人面前出现。
伤口已经化脓，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比僵硬，每动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就像是濒死的人一般......
琴声传来，仿佛在身体内共鸣，血液变得无比僵硬，就像是有无数的针在自己的体内游走，五脏六腑都在哀嚎......
“我感觉，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柯洁跪倒在地，朝着约翰笑笑：“给我一个痛快吧。”
凌风看着扑上来的伪人，鼻翼翕张，缓缓吐出了一口烟。
突然，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向前抓去，但是双脚完全不听使唤，身体失衡被绊倒在地，他的心里无比清楚，再过一会，这具躯体将不受他的控制......
果真是活不成了。
枪响了.......
只响了一枪。
银白色的枪在空中滑落，在空中滞留了短短三秒后，撞碎教堂的穹顶玻璃，在地面摔得七零八落。
【主治医师：凌风已死亡】
......
【主治医师：柯洁已死亡】
......
【主治医师：冯琪已死亡】
祁丰紧闭的双眼前不断的浮现过这些名字，他的身体一震。
他突然笑了，原来爱丽丝和约翰。
是他俩......
太阳照常升起，红彤彤的照亮了整个洛娃镇。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最后一只伪人在哀嚎中被打翻，他变回了怪物的模样，翻滚着扭动着想爬回阴暗的地方，却被躺在那里的士兵死死的按住了。
士兵的目光如炬，他的枪已经空仓挂机，嘴里死死的咬着枪栓，将装了刺刀的枪口按在那只怪物的嘴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发力使自己的伤口又渗出几滴血液。
那只怪物疯狂的开始抓挠着地面，拼命的想甩掉嘴里的枪，但是都被士兵挡下。
“死吧......”
士兵已经无力说话，咬着枪栓的嘴角已经渗出了殷弘的血液，但是仍旧死死按住那只乱窜的怪物，身体顶着边上的墙。
他只感觉手上的力量在逐渐变小，他的手臂在逐渐麻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手里游离消失了一般。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缓慢，他的手指已经发乌......
他看着面前的怪物嘶吼着躺下，刺刀仍死死的勾着他的口腔，在阳光的灼烧下，令人发憷的碎裂声传来......
好累啊......
他只感觉大脑十分的宁静，也或许是大量的失血让他大脑已经无力处理痛觉，他用手轻轻的勾着枪上的皮带，阳光越发的刺眼，打在他的眼皮上他只觉得红红的。
好冷......
他将枪抱着缓缓躺下，边上是已经冰凉的尸体，在最后一刻他只听到有人在喊着什么，但是他都无力去思考了，他只想躺下，然后闭上双眼沉沉的睡去......
咚........咚.......
一扇扇的房门和窗户被打开，无数的头掩着门颤颤巍巍的四处张望着。
“钟声响了，恶魔没了......”
有人轻轻的说了一声。
“恶魔没了，真的没了！”
人群陡然炸开，一对夫妇互相摇晃着对方：“我没听错吧！钟声响了！真的响了。”
人们纷纷出门，但是他们看到面前的景象全部都愣住了。
只见房檐下，阴影处，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的士兵，他们喘着的军装全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们死死的抱着自己的枪，有的靠着有的躺着，却无一例外的紧闭着双眼，手护着枪口......
“妈妈，他们怎么都不动啊。”
稚嫩的声音传来。
......
斯塔姆林的钟声在整个洛娃镇响彻，一抹蓝光在祁丰的眼前乍现。
【洛娃镇已解放】
【惩戒凶手：已达成】
【敲响斯塔姆林的钟声：已达成】
......
【白骨钢琴家成就已经达成】
【绩点加成30，架构等级升级为LV：2】
祁丰从钢琴前缓缓站起，他的双腿已经僵硬，他扶着琴，拼命的呼吸着。
“结束了......”但是他很快就瞪大了瞳孔。
胸口仿佛被压了一颗大石，无论他怎么用力，吸入的空气都无法满足他胸腔的缺氧，祁丰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他惊恐的发现身上被抓伤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
祁丰只感觉喉咙很痒，他喉咙抽动，突然他痛苦的跪下。
身体抽动，剧烈的咳嗽着，只听到轻轻的破裂声，他感觉喉咙处有一丝腥甜，“哇”的一下吐出一团泛着黑色血丝的血液。
“叔叔，走吧，我带你回家......”
祁丰跪在地上，双眼已经模糊，他堪堪抬起头，发现一个女人正背对着阳光，满脸笑意的盯着他，身后的阳光在他身边打出了金边。
她的身上绑着洁白的篷布，掩着轻纱的头轻轻一歪，搭上了祁丰那已经乌黑发硬的手。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强行纠正他的生命体征，祁丰面前的视线不断的模糊清晰，仅仅是一瞬间，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强行修改了身体的数据。
就好像有一抹无敌力量在体内徘徊，体内的妖秽在瞬间被拔除。
祁丰笑了，那双手真的很软，她真像一个精灵......
她的手张开，一枚硬币清脆的掉在石板底下，在上面不断的跳动，旋转......
【已为架构师清除所有负面效果】
【本次战役阵亡人数：1254：已记录】
【艾达存活】
......
【第一梯队全体阵亡】
【病房编号D7866精神状态稳定，已达到出院标准，请剩余医护人员尽快退出。】
【巡回护士已到达】
......
咔哒哒哒........
咔哒哒哒.............
古堡上方的秒针再次扭动，仿佛有人将秒表按在了耳边，无数凌乱的机械声在耳边响动。
“黎明......黎明！”
苏沫程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边上传来，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治疗黎明脸上的伤口。
“没有用，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刘强正跪在地上背对着黎明，盯着地上已经散落成一片的手枪零件，双肩颤抖。
钟声响起，那架钢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古堡的正中央，琴键正在自己在不断的按动着，伴随着音符缓缓传来，四周的光线也开始忽明忽暗。
撒旦饶有趣味的看着在面前不断浮动的钢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不断的在黎明身边盘旋着，那如同毒蛇般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黎明。
“听好了......可怜虫，这是我的地盘。”
他伸手将黎明的脸勾起，望着那张已经被劈去一半的骷髅脸，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可惜马上就要下地狱了！”
全是鳞片的手将黎明的嘴按住，随后狠狠的提起，砸向地面。
“不！”苏沫程大喊。
一下，两下......
巨大声音传来，黎明手上的长刀掉落......
黎明轻笑一声——
最后一下巨响传来，撒旦将黎明猛地拽起，他的瞳孔瞬间缩成了一道直线，攥紧的右手带着恐怖的冲击力直直击中了黎明的腹部！
黎明发出一声闷哼，被恐怖的冲击力砸向墙面，就像是一颗人形炮弹，“砰”的一声巨响后，整个古堡都为之颤抖，无数的碎石和粉尘在黎明砸向的地方溅起，黎明的身躯砸碎了相邻的好几个房间，在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撒旦满脸不屑的缩起脖子，脸上浮现出骇人的笑，他缓缓地在空中舒缓着那覆盖着漆黑鳞片的手指，发出阵阵轻响，他的眼角突然流出了一抹血液，在满是褶皱的脸颊滑落。
他轻轻的舔舐了一下流到嘴边的血液，脸上满是满足。
“黎明......”苏沫程捂着眼睛，完全不敢睁开，躲在角落完全不敢发出声响。
刘强恐惧的扭过头，当看到墙上恐怖的洞的时候，他只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冰凉了，他尽力的去听，但是恐惧的发现那洞内已经丝毫没有了声响......
他双眼无神的喃喃道：“黎明......死了？”
撒旦的手在脸上擦拭着，一抹嫣红在他的手上出现，但是很快就被漆黑的甲片吸收，他有些麻木的抬起头，疑惑的看向那个洞口。
没死？
他皱起眉头，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眼球也在开始流出血液，在空中滴落......
撒旦有些恼怒的将墙面砸开，一瞬间，粉尘碎石纷纷溅落在地，随后在地上被撒旦的脚碾碎，变为粉末。
黎明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瘫坐在房间的壁炉边，他的腰部已经恐怖的凹陷下去，身上的每一处地方似乎都在争先恐后的向外流出血液，他的肋骨尽数断裂，正随着他细微的呼吸发出阵阵刺痛。
看到面前正流血的撒旦，黎明已经无力说话，那些碎掉的肋骨似乎想钻入他的身体，刺碎那些苟延残喘的内脏......
黎明吐出一口血液，那血液混合着泡沫在嘴角流下，他看着破开最后一堵墙的撒旦，此时的撒旦脸上已经完全消失了表情，被一种完全无法描述的形态所替代......
撒旦盯着那张让人捉摸不透的脸在黎明的身前弯腰下垂，黎明头一次发现撒旦竟然如此之高，狭小的房间内显得无比局促。
“说吧，你有什么遗愿......”撒旦说。
那张脸让人看着就无比的难受，黎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只有一个感觉......
怕。
怕什么呢？他不知道，就好像是窥探深渊时候的无力感，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
但是黎明不怕死，黎明轻轻地张开嘴，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杀了我......”
撒旦对于得到的答案并不是很满意，不解的问：“为什么。”
“杀了我，你就出不去了......”黎明闭上双眼：“我能将你永远困在这个古堡......”
“永远......让你看着自己的眼流着血......然后死......”
他的声音轻轻的，让撒旦那张脸终于有了表情。
【架构师已完成架构，巡回护士已到达......】
【架构师已完成架构，巡回护士已到达......】
......
黎明那已经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与此同时，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的身后，是太阳的光......
他重新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伴随着钟声开口：“好久不见，老杜。”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大......”
他只听到杜渊明在边上说。
他眯着眼睛顶着光朝着门口看去，面前的景象让他那细细的瞳孔睁大了。
门口正站着杜渊明，他的手上正提着一把极其细长的刀，刀身极其的纤细，在尾部有一个小顿挫，他盯着面前的撒旦，嘴角轻笑：“又是一个送死的。”
他的身材在阳光的照射下极其的修长，让人莫名能和他手上的刀联系到一起，他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莫名能让人感到惧怕。
就像是宝剑纳入了鞘，但是仍然免不了那种威慑感。
撒旦的眼眸一眯，缓缓的松开了手上的黎明。
“杜大！快！黎明要死了！”
苏沫程见到面前的人格外的惊喜，脑袋一时半会没扭过来就喊了。
“什么杜大不大的，要喊杜哥。”杜渊明完全无视面前的撒旦，径直走了进来。
杜渊明嘿嘿笑着走到黎明跟前，丝毫没有把近在咫尺的撒旦放在眼里，黎明在感受到他的气息之后缓缓睁开眼睛，略带虚弱的说道。
“你过来干嘛......”
苏沫程将边上的刘强扶起，刘强正怔怔的看着地上的枪，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地上的枪知道从什么时候变了模样，缓缓的变成了银白色。
“瞧你说的。”杜渊明轻笑一声，在黎明前面站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院居然会让我来这，也许，是因为他？”
他的头轻轻一歪，看向了那架钢琴。
只见钢琴的椅子边，那片空气竟然在轻微的起伏着，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空泡一般般，硬币的清脆响声传来，在众人面前滚落一圈后，在地上抖动着。
那片空气破裂，一片晶莹的粉尘在空中炸开，祁丰在大堂中央站定，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时间线对上了，就是人好像没对上，祁丰看着此时古堡内的人，有些迷茫。
他最后握着的小手也已经消失不见，手上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
“不错......”撒旦看着面前的人，伸出他那漆黑臃肿的手指在空中点着人数：“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杜渊明的手在黎明的脸上划过，那已经被刀削去一片的骷髅脸的边缘，竟然在抚摸下长出了肉丝，那些小触手一般的肉丝就像是有意识般在空中游离着，随后开始聚拢。
他转过头，一只手插着兜，看着正饶有趣味盯着他的撒旦，漫不经心的开口：“是直接杀还是走流程。”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其实对杜渊明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他是巡回护士那类的，巡回护士跟他们的性质就不一样，甚至从根源上也不一样。
他们签订契约进来是为了攒绩点重返人间，但是巡回护士好像并没有这个说法，他们每天游离在各个病房，给各个正在治疗的病例医生提供各种帮助，换句话来说，是一个万能且比较随缘的职位。
其他的他们也了解的不多了，按理来说他们只可能匹配到D区的巡回护士，现在面前的这个杜渊明却敢直接跟撒旦叫板......
莫非他们的运气爆棚，抽到了A级的巡回护士？
但是这单单有一个也没用啊。
撒旦舔舐了一下嘴边快要溢出来的鲜血：“你还真是自大。”
话音刚落，撒旦的手瞬间伸出，一股无形的恐怖压力在杜渊明周围聚集。
“因为你，小镇的人全死了。”杜渊明完全不受影响的一步一步靠近，刀鞘已经解开束缚，那优美的刀在手中旋转：“没有你，这个小镇的父母将能重新见面，跟他们的女儿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那一千多个士兵都不会死，民众甚至不会造出这罪孽般的钢琴......”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把陌刀出鞘，逐步踩着那架由白骨制成的钢琴走上台子，和撒旦对视。
撒旦的眼神开始迷离......
“用的找你来审判我吗？”撒旦看着杜渊明，挑衅的看着他手上的剑说道：“你觉得就凭借你那些东西，能伤到我吗？”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杜渊明突然甩出一个玻璃瓶，那带着蓝光的小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直直的摔在了撒旦的脸上。
“这个舒服吗？”
撒旦的瞳孔瞬间缩小，他看着那瓶玻璃瓶急速在眼前变大。
啪啦！
碎裂声传来，带着蓝光的水滴在空中溅射，瓶内晶莹的水滴均匀的倾洒在撒旦那张扭曲的脸上。
皮肤就仿佛接触到热油般，在圣水的腐蚀下逐渐升腾起了烟雾，那漆黑的皮肤被腐蚀的破裂开来，残破的碎片在空中飘洒，失去了皮肤保护的脸部的肌肉正在大片露出。
那无数蛆虫和树木枝干般粗糙的肉暴露在空气中，正在慢慢的扭曲着。
“圣水？”撒旦咬牙切齿的摸着脸上的伤口，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是替黎明还你的。”杜渊明又取出一瓶，在空中拧开，随后将那蓝色的水缓缓的倒在陌刀上。
水花滴落在剑上，令人意外的是水并没有滴落到地上，反而是顺着刀身的纹理缓慢的游走，随后渗入了刀身，整个刀身都泛出了蓝色的色泽。
玻璃的碎裂声传来，黎明拾起刀在地上缓缓站起，他的嘴翕张。
“动手吧。”
杜渊明抢先一步，已经消失在了空中，整个古堡内响彻着急促的脚步声。
“别折腾了......”撒旦伸出手，陡然发现杜渊明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又是熟悉的感觉，那把陌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带着些许水滴在空中急速的逼近他的脖子。
又是这招......
撒旦轻笑，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杜渊明只感到天旋地转，一瞬间他发现已经攻守异形，撒旦骇人的笑声传来，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准确说，那就是他，因为过于熟悉从而变得极其陌生......
那个人的手上正握着他的陌刀，坚定的向着他的脖子砍来！
一瞬间，他只感觉空间被禁锢了，那股熟悉的感觉袭来，这感觉就跟他三年前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