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洋娃娃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虚无中传来,就像是有人趴在你的耳边轻轻细语,几人四下看看,恐怖的是,他们完全找不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个声音似乎无处不在,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嗔怒,语速缓慢,就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地小孩子一样,他在空中轻轻的说:
【好了......你瞧瞧你,又在家里面点蜡烛了。】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在家里面点蜡烛......】
一阵风声传来,祁丰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吹灭了,就像是有人用嘴,吹灭了小女孩手里的蜡烛一般。
“不要!我!”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嘘!不要出声,快回你的房间睡觉。】
男人的语气变得急促,在黑暗中,众人似乎听到了衣物被拉扯的声音,很快,一声咔哒声传来,门被关上。
“爸爸......”小女孩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快回去睡觉!】
“爸爸......妈妈呢......”
男人的话不容置疑,小女孩的声音小下去,很快就渐渐的消失。
黑暗渐渐的在眼前散去,几人眨了眨眼,那层黑暗正在随着他们眨眼的频率,在快速的散去,眼皮就像是一把扫帚,正在将眼球上的脏东西清除。
眼前是一片亮光,很快,面前的黑暗消失不见,祁丰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脚下是黑白相间的瓷砖。
他们所处的房间又变了,身边的三人,依旧抓着祁丰刚刚分发给他们的蜡烛,只是上面的蜡烛在此时全部都被熄灭了。
“我操,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章余。
“什么情况?黎明。”苏沫程有些紧张的看向黎明:“你以前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吗?”
“有类似的,但是这种......”黎明皱了一下眉头:“很少见,即使是在A级,也顶多是我们所存在的地图大了点,但是像是这种,在短时间经历过这么多地方的,真的没有见过。”
在常年的治疗过程中,黎明印象最深刻的就是【B-0677】的房间,那个房间的内容几乎为零,就像是一个完全由牛奶制造的世界一般,整个世界包括脚下的土地,全部都是由牛奶制成。
那个世界到处都充斥着牛奶般的香味,很平淡,平淡到黎明都很好奇为什么这种病例会出现在B院,正常来说,这种等级的病例应该是在D区,但是他有一点是十分符合B院的。
他很大,大到几乎没有边界的大,偌大的地图没有任何的信息和内容,这个病房和其他的都不同,你可以随时进去,也可以随时退出,因为完全没有信息一直无法被人医治。
用黎明的话来讲,等级越高的病院,里面病房内的房间也就越大,着代表着被治愈的人精神力极其之高,以至于能在脑海中完全复刻当时的场景,甚至是整个世界......
“可能,是系统误判?将第一个小镇的大小归类到了C区,但是没想到的是,他的世界完全不止一个?”黎明猜测。
“有可能。”苏沫程点点头,算是默认。
他们的面前是一扇玻璃门,木框内的玻璃是毛玻璃,一扇门分上下两块,看下面的凹槽,不难发现这是是滑轨门,可以从两侧推开。
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带着猫眼的深色实木门,章余靠上去,透过那狭小的猫眼,他发现外面是一片漆黑。
“黑的,什么都看不到。”章余转过头说。
众人四下看看,发现这里是一间换鞋子的房间,地上是瓷砖,在靠近滑轨门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地毯,和他们平时见到的塑料“出入平安”地毯不同,这地毯似乎是羊毛的,从上面的成色不难看出,地毯很新。
门口的鞋柜是刷着大漆的白色实木鞋柜,优雅弯曲的柜子腿在四边伸开,白色的柜子上镶着金边,墙上挂着圆圆的白色石英钟,是银白色的质地。
这像是一个极其有钱的富裕家庭。
“这是谁的家?”章余有些踌躇的问道:“小女孩的家,还是说剧组?”
黎明说:“小女孩曾经呆过的地方。”
他正拉开一个鞋柜,里面摆着好几双极其精美的高跟鞋,漆黑精致的皮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划痕,被擦得锃光瓦亮,黎明将鞋子翻过来,发现鞋底几乎没有磨损。
里面是红色的软垫子,目测穿的次数不会超过两次。
“小女孩待过的地方?那,刚开始的剧组是什么意思?”章余在边上问。
这个房间怎么看都像是家庭住宅,但是如果说这是剧组为了拍摄某种家庭剧特地建造的,那也是情理之中。
“不清楚,还记得我们刚进来时候的面具吗?”黎明说。
祁丰说:“最后的那个女人,是小女孩的妈妈。”
“你怎么知道?”苏沫程有些惊讶的看向祁丰。
祁丰:“猜的。”
“哦。”苏沫程灿灿回头,但是他总觉得事情并不是很简单。
按照她的经验,她总觉得祁丰说的是对的,因为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小女孩的,但是他们自从回到那个房间之后,小女孩的身影就一直没有出现过。
换句话来说,他们刚刚那个镜子里面讲的,应该说是她的妈妈,带着小女孩来找工作,面试之后,加入了剧组进行拍戏......
但是开头走廊里面的那个面具......
想到那个惨白的面具,苏沫程不免的有些后怕,那空洞无神的眼眶,仿佛随时都要将他吞噬。
有些东西,单单只是看一眼,都会记忆深刻。
黎明将鞋子放回,突然她感觉有人在他的肩上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抬起头,发现祁丰正盯着他。
顺着祁丰的手的方向,众人突然发现那滑轨门的角落,竟然有一个洋娃娃,洋娃娃的头很大,头用肤色的布料裹了一团棉花。
“这是什么。”苏沫程看着祁丰将地上的洋娃娃拿起:“我没见过这是什么洋娃娃。”
众人纷纷摇头,毕竟他们对于洋娃娃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小的时候,祁丰将娃娃翻了个面,他眼中的蓝光告诉他,这里有东西。
众目睽睽下,祁丰从棉花的缝隙处找到了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被祁丰抽出,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
【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生日礼物?”章余看着那张纸条,有些疑惑的说:“为什么这么富裕的家庭,会送这样的东西作为生日礼物?”
手上的这个洋娃娃,做工手法简直和刚刚房间里面的人偶如出一辙,布料十分的粗糙,就像是一个刚刚学裁缝的初学作品一般。
“说不定人家就喜欢这样的东西呢。”苏沫程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洋娃娃,尽管做工十分粗糙,但不免能看出他们所使用的布料是极好的。
祁丰皱了皱眉头,将手上的纸条翻了一个面,背面同样是那歪歪扭扭的文字。
【你还有一支蜡烛的时间。】
“一只蜡烛的时间?”祁丰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他看向黎明。
“这是提示,他在告诉我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黎明解释,他将手上的蜡烛凑过去:“帮我的点上。”
祁丰将口袋里面的火机掏出,“咔哒”一声点上,火苗在尖端幽幽的跳动起来。
祁丰看着他将手缓缓拿回,说:“蜡烛燃尽之后,会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黎明将蜡烛凑近那扇毛玻璃门,粗糙的玻璃幽幽的反射着微弱的灯光:“也许是病例结束,又或者是我们全部死在这里......”
他突然轻轻的笑了一下:“不清楚,一切都得看她。”
章余拿着蜡烛的手抖了抖。
黎明口中的“她”,显然就是指那个小女孩。
黎明推开前面的毛玻璃门,轴承的滑动声传来,房间内是一片黑暗,经过手上的烛火一照,能勉强认出这是一张餐桌。
餐桌摆在房间的最里面,四条粗壮的竖直桌腿撑起了庞大的桌面,大理石的桌板上盖着一块长方形的洁白餐桌,四个边角在桌边垂落。
桌上没有餐具,只有孤零零的三叉戟烛台,黎明走上前,将手上的蜡烛倾斜,将三个蜡烛全部点上,蜡油在蜡烛的边缘像一滴泪般缓缓滑落,又在底部凝固成乳白色的固体。
“那我的,要点上吗?”章余突然出声,他手上的蜡烛在空中摇摆不定。
“暂时不用。”黎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向着边上走开了。
这是一个客厅,他们的正对面是一个宽面的楼梯,台阶和护栏是用整块的石英石制成,乳白色的楼梯上镶嵌着金丝。
“我感觉我们在玩真人版的恐怖游戏。”章余在边上说道。
“把感觉去掉,我们现在就是。”苏沫程看着正在往左边房间走的黎明说。
偌大的房子,阴暗的灯光,怎么看都像是在玩恐怖游戏,突然,祁丰的眼前有蓝光似乎在闪烁。
【黎明:00:29:03】
【黎明:00:29:02】
蓝光短暂闪烁后,在空中渐渐隐去,祁丰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间,真的跟蜡烛被点燃的时间有关?
“别忘了,我们其实只是一个拍戏的。”祁丰出声提醒,他看了眼身后依旧在亮着灯的房间,往黎明那边走去。
鞋子踩在木制地板上,不断有沉闷的空响声传来。
黎明手上的烛光在一处拐角若影若现,随着一声咔哒声传来,似乎有一扇门被打开,随后烛光消失,黎明似乎进入了某个房间。
祁丰几人正在往前面走,突然祁丰只感觉脚上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发现是一个摇摇马。
那是一个粉色的摇摇马,上半部分是一个马的形状,下面是一个半圆形,马身很长,足够能容纳下两个小孩,在祁丰的触碰下,在地上摇晃。
上面有一个纸条,祁丰弯腰捡起。
【这是爸爸给我的三岁礼物,开心】
“看来真的是剧组。”章余在看到那行字之后,心堪堪的放下。
毕竟没有谁天天闲的无聊在家里面贴纸条。
“去看看那个家伙在干嘛。”苏沫程说着就往那边走。
当他们找到黎明的时候,黎明正举着火把在房间里面乱逛,看到他们三个人挤在门口,转头说了声:“怎么了。”
“来看看我的帅哥。”章余知道是在拍戏之后,放松的心情也回来了。
“神经。”黎明骂了一句之后,继续转过头去。
他正看着房间角落的那个人偶,借着微弱的烛光,能分辨出这个人偶和之前他们见到的人偶完全不同,这个人偶通体呈乳白色,脚还堆着一个箱子,里面被密密麻麻的网格分割,竖着插着剪刀,胶水,甚至还有一些断掉的线。
用章余的话来说,现在房间里的人偶,十分的丰满,简直就是他的理想型。
上下都是......
“这人偶看起来很新。”祁丰突然开口,他的手摸上了人偶的胸膛,原本那些繁密的针线此时都已经不见,唯一剩下的只有那淡蓝色的指示线。
那些淡蓝色的指示线就这么贯穿全身,将身体切割,分成了好几大块,脸上也不是像之前一样,用一个叉叉和直线代表眼睛和嘴,而是用。
“我们之前的那个上面有很多的针线。”黎明也发现了上面的区别,他继续说:“刚刚房间里面的那个,很破旧。”
人偶的边上就是一个拉着帘子的窗户,祁丰将窗帘拉开,“哗啦”声传来,一扇玻璃窗在众人面前呈现,恐怖的是,外面似乎亮着月亮,但是却没有一丝亮光能洒进房间。
“这里有一封信。”章余发现窗台上有一封淡黄色的信,他伸手将信封拿到手上。
这个信封已经泛黄,牛皮纸上有着斑斑点点的水滴状痕迹,像是曾经有雨水在上面干涸,信封的封面上,折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使折角正好处在了信封的正中。
上面有一个已经泛灰开裂的红色火漆,正岌岌可危的粘在信封的折叠处,因为年代久远,很难辨认出火漆上面是什么内容。
章余小心翼翼地从边上揭开,火漆随着信纸地拉扯在交叉处崩裂,随后碎成大小不一的碎块,随着信封的倾角滑落在地。
一张折叠的十分完好的长方形纸片呈现在众人的面前,这张纸保存的十分完好,依旧呈现着白色,就像是前不久被塞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