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来，蒋会长哪里去了？怎么还不见人？”

    孙才良见众人总算枪口一致对外，挪了挪屁股，开口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致把目光看向，长桌中间最先到来的中年男子身上。

    那人撇了撇嘴，神色有些无奈地说道：“听前台说，蒋会长刚接到杨林电话，就出去了。”

    听到这里，众人的心都是咯噔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这蒋明杰会长，素来廉洁奉公，爱好杀富济贫，本来就是块难啃的骨头。

    要是杨林在他耳边谗言，把赵辰的行为塑造成大义灭友商，那他们可就凉凉了。

    就在众人担忧之际，会议室的门咔哒作响，只见蒋明杰和杨林肩并着肩，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一时间，众人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嗯？都在呢？”

    杨林故作惊讶，也不理会众人吃人般的眼神，随便找了个位子，就笑呵呵的坐下了。

    孙才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店的那个赵辰。”

    见孙才良直接把话摊开讲，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蒋明杰，想看看他究竟对此是什么态度。

    蒋明杰顿了一顿，环顾了一圈在座的众人，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关于赵辰的事，我已经听杨林说过了，我觉得这是让民于利的事，并没什么值得讨论的。”

    众人心头皆是一紧，蒋明杰这话无疑是在为赵辰站台。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不满之声此起彼伏。

    “蒋会长，他分明是在变相降低，违反了规定，怎么叫不值得讨论呢？”

    面对叽叽喳喳的质疑声，蒋明杰揉了揉眉头，似乎有些苦恼：“其实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但这规定里确实没有明确禁止赠送，所以…我决定，明天将此事上报给上级，再好好讨论一下。”

    听到这里，众人的脸顿时黑得像锅底。

    这皮球一踢，等它找弹回来，都猴年马月的事了。

    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还能继续拿着变相降价的做文章呢？

    没了最大的依仗，会议室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众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不出更好的由头来劝蒋明杰。

    杨林见状，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庆幸。

    还好自己比他们先一步找到蒋明杰，造成先入为主的认知偏差，不然以这群家伙平时死磨硬泡的功夫，肯定不会儿就能把蒋明杰说糊涂了。

    想到这里，杨林搓着手偷乐起来，为自己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如此刁钻而富有远见的决策而高兴。

    然而，就在他窃喜之时，孙才良似乎也早准备了一肚子腹稿，在会议室陷入沉寂后不久，就笑着打破了沉默。

    “蒋会长，提交上级大可不必，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旦你给这种恶性竞争开了口子，最终受影响的也只会民生。”

    这话一说，蒋明杰原本坚定的眼神，立即闪过一丝犹豫，眉头一挑：“哦？说来听听。”

    孙才良慢条斯理地继续道：“赵辰的买送，看似让顾客在短期内，购买到更便宜的商品，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都跟进了，会怎样？”

    蒋明杰不假思索回道：“送得会越来越多。”

    “但我们需要成本。”孙才良沉声说道，“一旦我们为了竞争，利润空间被一度压缩，为了不亏本，就只能从产品的质量下手了，这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蒋明杰，见他面沉似水，无不担心孙才良这种明目张胆的威胁，最终只会适得其反。

    可还不等蒋明杰说话，孙才良又笑呵呵接着说道。

    “不过上面有明确的质量规定，我们自然不敢乱来，但是为了减少成本，我们就只能在服务水平、研发投入方面减少投入。”

    “如此一来，整个行业的发展都会陷入停滞，布料技术不再会有革新，客人也无法受到更好的服务。”

    “甚至还可能引发企业倒闭、员工集体失业等社会问题，所以归根结底，这都不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方式。”

    蒋明杰的眉头紧锁，这确实是他之前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表面上，买就送确实能在居民带来福利，可这是在牺牲产品质量、行业发展、居民就业为代价。

    见蒋明杰的神色已经开始动摇，众人心里都是一乐，纷纷朝着孙才良投以赞赏的目光。

    果然耍嘴皮子，还得理论派来啊。

    然而，杨林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也没否认：“孙老板说的有道理，但这是极度压低利润才会出现的情况，他的临界点在哪？送多少可以迫使企业优化技术，促进发展，送多少才会让企业不堪重负，这还是需要讨论的问题，不是一刀切这么简单的事。”

    蒋明杰微微颔首：“没错，我们的任务，是要正确处理这些矛盾，而不是把造成矛盾的原因给处理了。”

    杨林听完，立马拖延时间建议道：“各位，这个问题需要大量数据，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大家都先回去，仔细整理一下各自店里的情况，明天再来深入讨论，这样，我们心里也就有个底了，不是吗？”

    众人都凝视着杨林，谁不知道他想趁机偷鸡，真是无耻老贼。

    “诶，这点事，让管事整理后拿过来就是了，咱们当初成立商会，刻意找了栋那么多房间的大楼，不就为战备做准备吗，现在就刚好用上了。”孙才良摇头笑道。

    蒋明杰的立场也是突然发生了变化：“也行，大家就辛苦一下嘛！”

    众人见蒋明杰恢复中立，也是纷纷放下心来。

    可一想到，外面还有赵辰这个罪魁祸首在偷鸡，心里又不由得担忧起来。

    毕竟谁也没把握一晚上就说服蒋明杰，要是耗个十天半月下去，外面的鸡就都给赵辰偷光了。

    似乎看出了众人的担忧，孙才良呵呵一笑：“对了，我来之前啊，听说在杨公馆布行外面排队的队伍实在太长了，已经严重影响了治安，大队已经派人去驱散队伍了。”

    听到这里，杨林心头一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个门店就是停车不方便，生意都会降大半，更何况直接不让排队呢。

    众人一看杨林已然没了刚才的风轻云淡，一个个笑得眉毛都翘到天上去了。

    “嗨呀，行吧，既然蒋会长开口了，大家就打起精神来，尽量今晚就把问题解决吧！”

    众人纷纷同意，见杨林一副哑巴吃黄连的苦逼模样，脸上都笑成菊花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咔哒一声。

    只见，一脸疲惫的孙俊民推门而入，先是呼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缓过劲儿后，才看了看会议室的其他老板，最终把目光停在一脸显摆的父亲孙才良身上，似乎有点不好开口的细声说道。

    “爸，给你告诉个事，耿修齐已经把队伍驱散了。”

    孙才良一听立马乐了，还以为儿子是见杨林在场，不好意思说呢，故作没听见模样，紧皱着眉头，扬声问道：“啥事儿啊，这都是你叔叔伯伯，不用藏着掖着，有事儿你大声说出来就行！”

    会议室的众人也都好奇起来，以为外面又有什么变故。

    孙俊民皱了皱眉，也不清楚刚才会议室究竟是何情况，便遵循父亲的要求，直言说道。

    “耿修齐已经把杨公馆分店前的队伍驱散了。”

    “但排队的人很不满，于是赵辰专门让两伙计给排队的发排队号，说是排队号隔天也有效，那些原本赖得排队的人，也都去取号了。”

    “我来的时候，他们的排队号已经盖到一千三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