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好多粮食……”

    “姐夫，你从哪弄来的啊？”

    只见姜玫打开其中一只麻袋，正对着里边雪白的大米发出惊呼。

    他搞到粮食了？

    姜竹浑身就像过电一样，呼吸急促起来，将目光投向麻袋。

    一眼过去，姜竹微微张开了红唇，目光中充满惊讶。

    当然，她还是要比妹妹沉稳不少：“声音小些，别叫人听见。”

    姜玫不好意思地闭上嘴，顺手打开另外两个袋子。

    装得满满当当的富强粉，还有西红柿、茄子从袋口露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姐妹俩内心同时咯噔一下。

    “孟武，你……”

    姜竹不自觉攥紧曹孟武的手，神情非常地不可思议。

    姜玫用小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西红柿，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在反季节种植尚未普及，交通物流不便的年代，北方冬天通常只能吃到萝卜、大白菜这两样蔬菜。

    西红柿，在这个季节绝对是稀罕物。

    曹孟武能搞到这么多西红柿，超出了姜家姐妹的想象力范围。

    “想知道我怎么弄到的？”

    曹孟武压低声音，在姜竹耳边道，“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姜竹俏脸一红，轻轻啐了一口：“没个正形……”

    曹孟武在她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快做饭去。”

    “哎呀你……”

    姜竹这回连娇嗔都顾不上，捂着脸跑开了。

    姜玫视线始终落在粮食和西红柿上，没注意到刚才的一幕。

    等她听见声音抬起脸时，只看见姐姐捂着脸跑开了。

    “终于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尚不明就里的姜玫仰着脸，崇拜地向曹孟武说道，“姐夫你真厉害。”

    她意识到，曹孟武似乎不是很想透露这些物资的来源，所以就没再问了。

    “那还不快给我按摩按摩。”

    曹孟武走到姐妹俩平常睡觉的床边，往上一躺道。

    姜玫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最后乖乖走到床边坐下，真的按要求开始给曹孟武按摩。

    姜玫的小手落在曹孟武肩膀上，给他揉了起来。

    她的小手一下一下，按得非常认真，曹孟武感到肩膀的酸胀缓解了不少。

    厨房中，姜竹早已按曹孟武要求拨开煤炉下边的铁片，将火烧旺，屋子也变得逐渐温暖起来。

    “等会。”

    曹孟武从床上起身，脱掉棉衣、毛衣，只留一件单薄的线衫，接着重新趴回床上，“你继续吧。”

    “姐夫你哪里酸？”

    姜玫乖巧地点点头，一双小手开始往下按。

    只隔着一件薄衫，曹孟武的感受变得更加真切。

    姜玫的小手真是柔弱无骨，按在身上舒服极了。

    “给我按一下背，按完帮你姐做饭去。”

    曹孟武说道。

    姜玫按曹孟武要求，开始重点照顾他的后背。

    按着按着，姜玫的小脸红了：姐夫的肌肉可真结实，让人按摩时忍不住多碰几下。

    曹孟武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向姜玫：“怎么越按越慢了？”

    姜玫赶紧捂住脸：“我去帮姐做饭了。”

    说完，她从床边一扭身跑开了。

    曹孟武起身穿好毛衣，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心里笑了：小姨子这是脸皮薄害羞呢。

    没关系，来日方长。

    不一会，晚饭做好，姜竹、姜玫将饭菜端了上来。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饭菜放在桌上，总共有四样。

    米饭大馒头、蒸茄子、西红柿汤。

    搁在目前，属于非常丰盛的晚饭，因为眼下一般人家吃饭时是没有菜的，或者顶多来两瓣蒜头。

    姜竹、姜玫姐妹俩望着许久未见的丰盛饭菜，脸上透着几分激动。

    曹孟武看向两姐妹，拿起一块馒头，蘸了蘸茄子汁：“吃啊，愣着干什么。”

    两姐妹如梦初醒，先后端起饭碗，拿着筷子夹菜。

    家里大人还在世时，伙食也就是窝窝头就咸菜。

    今天曹孟武带她们过上了有白面馒头，还有两个菜的日子，姐妹俩都感觉置身梦中。

    馒头味道香甜，茄子口感细腻，西红柿尝着也非常清爽。

    而且屋子的角落里，还堆了三大麻袋，这顿吃完了以后还能吃。

    这等神仙日子，是姜竹、姜玫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吃着吃着，姜玫竟哭了出来。

    姜竹放下筷子，拿出手绢替她拭去眼泪：“傻妹妹，哭什么。”

    姜玫放下饭碗摇摇头：“我在想这不会是梦吧。”

    “要是吃着吃着醒了，发现都是假的，那该多难受啊。”

    姜竹鼻子一酸，把妹妹搂进怀里，用手抚摸她的乌黑头发：“怎么会是假的呢。”

    “有你姐夫在，咱们今后不会再吃那样的苦了。”

    曹孟武也放下筷子：“而且日子会越过越好。”

    “已经够好了，还能怎么好。”

    姜玫收起哭腔，眨巴眨巴眼睛道。

    有米有面还有菜，她想象不出还能有更好的生活。

    曹孟武看着小姨子的可爱样子，笑笑没说话，留给她一个想象空间。

    吃完饭，姜竹收拾碗筷，曹孟武打算休息一会。

    这时，姜竹神情平淡地提起一桩事情：“昨天街道的人问我，你顶职的事进展得怎样？”

    曹孟武抬起眼皮：“哦？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已经有眉目了。”

    姜竹平静道。

    “嗯，你回答得很对。”

    曹孟武坐在床沿，面沉如水道。

    街道工作人员打听自己顶职的事，无非就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留城。

    若不能留城，他们就要开始劝返工作，把自己和姐妹俩送回农村。

    毕竟按照当前年代的政策，农村人口不能长期滞留城市。

    自己得加紧解决顶职一事了。

    不然回到农村，自己家里没有长辈，手里粮食再多，也是乡民们眼中的大肥羊。

    特别是在接下来的3年饥荒中。

    城市，至少有最起码的秩序。

    曹孟武闭幕静思道，片刻后睁开眼，起身出门打听消息。

    顶职得有门路。而在寻找门路前，必须全面掌握信息，比如要弄清厂里这次拒绝自己顶职的真正原因，不然就是无头苍蝇乱撞。

    四合院二十多户人家，里边有7户在红星轧钢厂工作，自己应该能从他们中打听出什么。

    特别是傻柱，他常年给领导做饭，跟厂里的老资格易中海走得也近，是最好的消息源。

    搞不好他白天和秦淮茹聊的，就自己顶职被拒的内幕原因。

    曹孟武出门后在风里吹了一会，确保自己身上饭菜的味道散掉，才叩响傻柱的家门：“雨柱，在家么？”

    “吱呀”，屋门打开，傻柱顶着梳得锃亮的瓜皮头，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么？”

    曹孟武露出笑脸道，不等他邀请直接挤进门，“我就想找你聊聊。”

    “你都快卷铺盖回乡下了，咱俩有啥好聊的。”

    “聊你以后修地球的幸福生活？”

    不愧是傻柱，破嘴一张就没好话。

    曹孟武一撇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全院上下除了我肯喊你大名，其他男女老少张口就是傻柱。”

    “单凭这份尊重，你也不该这样跟我讲话。”

    傻柱眨眨眼，没有吭声，心里觉得曹孟武讲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嘴上还是不认输：“你这人，开不起玩笑。”

    曹孟武没跟傻柱计较，往桌边不请自坐：“你也知道我申请顶职失败的事儿了？我记得没往外说啊。”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傻柱往他对面一坐道，“反正等街道办一知道，就该派人劝你回乡下了。”

    “那也不一定，一次申请不成功，还有第二次。”

    曹孟武优哉游哉道，神情镇定没有丝毫慌张。

    傻柱乐了：“你可真是个傻小子，别说两次，就算申请一万次你也是白搭啊。”

    说者无心，曹孟武有意。

    他敏锐地从傻柱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

    “哦？为什么这样说，是不是有人把我的顶职机会抢了？”

    曹孟武大胆猜测道。

    这年头讯息闭塞，外加制度不健全，被人顶掉工作、入学机会的案例比比皆是。

    很多事情得等到几十年后才得到报道。

    曹孟武过去看过不少类似新闻，所以才这么想。

    傻柱赶紧摇头：“你别乱猜，我可没这样说。我就知道你顶职没成，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曹孟武却是不信。

    傻柱这人，一幸灾乐祸起来就憋不住。就冲他刚才笑那一下，曹孟武心里已然有了数。

    他必须弄清是谁抢了自己的顶职机会，以及来龙去脉，这样后边才好下手抢回来。

    “都是邻居，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曹孟武叹息着摇头道，“本来我还想帮你一个忙，如今看来是没必要了。”

    “我不愁吃不愁穿。”

    傻柱哼一声道，“你有什么能帮到我的？”

    “哦，那你就永远这样吧。”

    曹孟武面露冷笑，“一个人吃吃喝喝，打光棍打到老。”

    “你咒谁呢你！”

    傻柱涨红了脸，一下从板凳上跳了起来，手指曹孟武道，“你个吃不饱饭的，还有心情咒起我来了！”

    傻柱年已24岁，搁在50年代属于大龄青年，曹孟武这下算是戳到他的痛处。

    曹孟武慢悠悠伸出胳膊，将傻柱手指按下，依旧稳坐在椅子上，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傻柱。

    傻柱被曹孟武看得心里犯嘀咕，慢慢明白了什么：“你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曹孟武摇头：“算了，本来还想给你介绍。”

    “可你刚才用手指着我，我现在不乐意了。”

    傻柱赶忙赔上笑脸：“对不起，孟武。兄弟我刚才冲动了。”

    “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得，就这？”

    曹孟武扫了傻柱一眼，眼睛看向天花板，“先把你从食堂带回的饭盒给我再说。”

    今天是吃饱了，可菜单里没有肉。

    曹孟武还是很乐意在傻柱这搞些肉回去吃。

    傻柱心里一揪：饭盒里装的，可是整整一只鸡！

    本来说好给贾家的。

    要是曹孟武拿了，他可怎么跟他们家交代。

    “孟武，那饭盒里就俩窝窝头，我留着当早饭的。要不换别的吧？”

    傻柱讨价还价道。

    “扯吧你，里头明明是大鱼大肉。”

    曹孟武揭穿道。

    傻柱傻眼了：曹孟武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的眼睛能穿透饭盒？

    万般无奈下，傻柱只好捧来两只饭盒，站到曹孟武身旁。

    曹孟武手一指，傻柱乖乖把饭盒放桌上。

    “还有，你得告诉我，究竟是谁顶了我工作。”

    “以及顶掉的过程。”

    曹孟武看也不看傻柱，不紧不慢地说道。

    傻柱连忙摆手：“说不得，说不得，说出来要出事的。”

    “而且你也斗不过人家。”

    “你说就是。”

    曹孟武一皱眉道，“甭管后边闹出什么事，我都不会供出你。”

    傻柱面带为难，左思右想一番，最后开了口：“是你爸生前的顶头上司，徐科长。”

    “她儿子不是今年初中毕业嘛，找不到工作。正好你爹走了，她就瞄上了空出的岗位。”

    “她怎么了？”

    曹孟武催促道。

    原身认识傻柱说的徐科长，他向厂里要求顶职时，负责接待的就是这个女人。

    也正是她拒绝了原身的顶职申请。

    闹了半天，原来是她在背后捣鬼。

    “徐科长儿子今年参加工作，正好你爹走了，她就瞄上了空出的岗位。”

    “你的顶职机会，是被她给弄没的。”

    “她骗处长说你和姜家俩姑娘都回老家了，想把自家儿子安在这个岗位上。”

    傻柱竹筒倒豆子，把真相全说了出来，末了两手一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你可别忘记给我介绍对象。”

    “不然我饶不了你。”

    曹孟武眉头紧皱：“知道了。”

    说完，他拿起饭盒，起身离开傻柱家。

    多亏今天这一问，不然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傻柱赶紧追到门前：“哎，吃完记得把饭盒送回来！”

    回到自家，曹孟武把饭盒往桌上一放，拍拍棉衣：“衣裳不脏吧？”

    姜竹刚洗过碗，见他这般模样，料定遇上了事儿：“不脏。”

    “你是准备出去？”

    “嗯，有点事。饭盒里有菜，你俩当夜宵吃。”

    曹孟武非常干练地说道，“如果我回来比较晚，也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给我收拾两斤西红柿，两斤茄子出来，洗干净装好。”

    既然有人欺骗了上级领导，企图抢走自己的工作。

    那自己必须以最快速度找到上级澄清事实，否则等对方的儿子走完录用程序，形成既定事实就难办了。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也许自己今晚快一步，就能阻止对方的图谋！

    姜竹看曹孟武神色匆匆，于是没多问，小跑到袋子旁按他说的收拾出蔬菜，洗净装入麻袋。

    曹孟武提起袋子就走，步入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