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在围着灶台做饭，曹孟武和易中海在桌边坐下。

    见易中海拿起个铁皮筒子，要给自己倒茶叶，曹孟武用手挡住杯口：“不用一大爷，我喝白开水。”

    “好。”

    易中海放下铁皮筒子，拿起暖瓶，咕嘟咕嘟给曹孟武倒了杯热水。

    “你昨天不是问我跟徐梦茹聊了啥？我当时回你说只聊了工作的事儿。”

    倒完水，易中海慢吞吞地说道，“等你走后我一细想，感觉好像漏了点什么。这不从早上开始，我就一直等着你，想跟你把话说完全。”

    易中海撒了个不大圆的谎。

    当然，谎圆不圆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面子上过得去，能达成实质上的交换。

    “您慢慢说，我听着。”

    曹孟武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全神贯注道。

    易中海开始娓娓道来：“是这样的，徐梦茹她跟我聊完工作，还问我愿不愿牵线搭桥，动员你把工作卖给她。”

    “我说这工作机会多宝贵啊，你怎么会答应卖。徐梦茹就说希望我能对你进行施压，她再拿出钱进行利诱，两面夹攻你。”

    “我心想这可怎么行，孟武你是咱们院的好后生，我又是全院的一大爷。怎么能放着自己人不帮去帮外人。我当时就严词拒绝徐梦茹，叫她走开些。”

    “结果徐梦茹又求我，叫我把她带进你家，跟你说两句话。”

    “我心想她毕竟是你领导，如果我态度过于强硬，她弄不好会连带着记恨上你，所以就把她带进来了。”

    “孟武啊，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肯定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对吧？”

    易中海说话时神情配合得很到位，就跟真有苦衷一样。

    曹孟武看破不说破，吸了口气后点头：“姜还是老的辣。一大爷您考虑得周全。”

    “您说的事儿，我知道就行了，表面上我就当它没发生过。您这边，权当我没来过你家。”

    易中海竖起大拇指：“好孩子，明事理。”

    “留下来吃个晚饭？”

    “谢谢一大爷，不用。我媳妇做好饭等我回家呢。”

    曹孟武站起来道，在易中海相送下离开了他家。

    易中海，明摆着就是不想再卷进旋涡。

    只不过，当他领着徐梦茹拜访自己那一刻起，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曹孟武走后，易中海家开起小会。

    “算是了结了。”

    易中海语气轻松道，“只要曹孟武这回别去告状，往后再闹腾出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一大妈在灶台边背对着他，感到不大相信：“老伴儿，你别太笃定。曹孟武这孩子不简单。”

    易中海不以为然：“你都说了，在不简单，他也就一孩子。”

    “总不至于敢去告科长的状，还连带把我这个一大爷给涮了吧？”

    “难说！”

    一大妈摇头道，觉得自家老头太自信了。

    ……

    ……

    入职那一天到了，曹孟武穿上姜竹给自己买的新衣服，做的新鞋，前往红星轧钢厂报到。

    报到第一步，是由房屋管理处的老职工，领着他去厂组织部登记。

    登记结束，曹孟武按老职工指引，前往毛处长办公室，进行新职工谈话。

    毛处长办公室是宽敞的套间，实木大办公桌侧对着门，

    请曹孟武在自己面前坐下后，毛处长语气温和地开口了：“恭喜你，孟武同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光荣的全民所有制企业职工。”

    “希望你在思想上能自觉追随最高指引，不断用理论知识武装头脑。行动上努力学习专业知识，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积极追求进步。”

    曹孟武挺直腰板：“是领导，我一定会遵照要求指示，成长为又红又专的新时代工人。”

    “相信你可以。”

    毛处长欣慰道，“还有，后边工作中遇到问题，要积极向上反映。”

    “领导，我现在就要反映一件事。”

    曹孟武郑重道，“在我去完您家后，徐梦茹曾找过我，像用金钱换取我放弃工作，还试图联合我的邻居进行施压。”

    毛处长神色一下变得凝重：“还有这事，我派人去查查。”

    “你那个邻居叫什么名字？”

    有的事，不上秤四两重，上秤千斤都打不住。

    花钱买工作这事在民间常有，可真闹到官面上，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往小处说，这是助长金钱万能的不正之风。往大处说，这是破坏国有单位用人制度，距离卖官鬻爵仅剩一步之遥。

    “我邻居叫易中海，是三车间的七级钳工。”

    曹孟武不紧不慢答道，“领导您可以现在就派人去问他，他知道此事的详细过程。”

    毛处长神情越发严峻：“好。一经查实后，我会严格处理徐梦茹。”

    “你去科室报到吧。徐梦茹那边你先不用管，不要为此事影响到工作。”

    “要相信咱们部门是公正的。”

    ……

    曹孟武前脚刚出办公室门，毛处长后脚就喊来一名可靠的职工，前往车间询问易中海。

    徐梦茹全程被蒙在鼓里。

    曹孟武来科室报到时，徐梦茹看向他的眼神还充满傲气，话说得很不好听：“你是临时工，干不好随时可以把你开掉。”

    “你今后最好留点神。”

    徐梦茹看到曹孟武，就想到之前在四合院的丢人经历，心里非常生气，说话声音也放得很大，科长办公室隔壁的职工都听到了。

    曹孟武没有被徐梦茹吓到，相反非常镇静：“不管正式工、临时工，我工作都是国家给的，不是你给的。干得好不好，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你有什么资本拿开除威胁我。”

    曹孟武回答的声音更大，隔壁办公室的职工们听到后都在小声议论。

    “这小伙儿，胆儿可真大，敢这么跟科长说话。”

    “听说徐科长之前瞄上了他的岗位，结果没得手，才会这么针对。”

    “徐科长怕是要给他穿小鞋，小伙子往后的日子难熬咯……”

    大家知道曹孟武是本科室已故职工的孩子，谈起他时充满同情，同时普遍不看好他今后的工作生涯。

    谁叫曹孟武被领导给盯上了呢。

    “吱呀。”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办公室门被人推开，毛处长的联络员站在门口，神情严峻地通知大家：“同志们，放下手里的活，来会议室开会。”

    “毛处要宣布一项重大决定，涉及到对你们科室主要领导的调整。”

    主要领导调整？

    大家都懵了。

    在公家单位，主要领导通常指部门一把手。

    徐梦茹刚上位当科长，怎么又要调动了？

    莫非是她在厂组织部当科长的妹妹出力，帮她谋取了更具实权的职位？

    职工们猜测不已，接二连三地走向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