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降临时
繁体版

第13章 掠夺者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陷入了安静,厨房里燃烧的木柴时不时的炸出劈里啪啦的燃烧声。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我们暴露了。

    谁都不知道外面的东西到底站了多久,他们有可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李澜和我同时摸向了枪。刘艳玲迅速的拿起她放在一旁的草叉,之后把惶恐的郑宁宁和方涵护在背后。一时间我们谁都没说话,只是沉默着、呼吸着。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不是坏人——”

    我注意到段云飞翘起了嘴角,他朝我们做了个鬼脸,我不清楚他是如何保持这种幽默感的,但确实——自从我们上路,这句话出现的频率很高。而事实证明,这句话的可信程度与它出现的频次不同。

    门外的女人并没有气馁,她再次喊到,“你们有伤员不是吗?我们是从高速公路上来过来的,我们看到了你们留下来的梯子和空罐头瓶子——”

    该死!在厨房内火光的映射下,李澜投向我的目光中带着愧疚,我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我朝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开门,之后我蹑手蹑脚的从户外楼梯进入二楼,从二楼房间的窗帘后窥视着外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只能勉强看到两个人影,一个要高于另一个。高个子的那个背上还背着一个管状物——大概是枪。

    这时,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把手里的手电筒递给了高个子,之后她从怀里的小包中掏出了一些东西放到门外,她拉长声音,“我们没有恶意,我放了些医疗用品在门外——”

    做完这一切,她和那个高个子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她重新对着院门喊道,“我们今晚会在附近扎营,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到村子东头找我们——”

    女人和她同伴的身影在我视线中远去,我尝试向东看了看,在村子最东面亮着火光,有一个蜿蜒的小队伍正朝光亮处走去。

    我又等了一会,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我下了楼。

    刚回到一楼,郑宁宁就冲到我面前,她的脸上带着惊慌,我能感受到她的恐惧。正当我想要伸出手扶着她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别扭的把头扭到一边。

    “他们有枪,人数不少。”我看了一眼郑宁宁,然后把视线投到李澜身上。

    李澜隐晦的看了一眼大门,我摇了摇头,“附近似乎没有其他人了,他们聚集在村子东头。”

    一片沉默中,段云飞吸了一口气,谁都没有继续说话。我的思绪无比混乱——那个女人给我们留下了东西,也许他们真的是好人?但话说回来,韩昕南还想招待我们吃东西呢!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澜愧疚的看了段云飞一眼,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在这里留到半夜,之后出发。”

    前半夜几乎没人能真正睡着,只有刘艳玲哄着两个孩子稍微睡了一会儿。

    到了后半夜,李澜拿着枪先打开了门,我跟在他后面。周围轻悄悄的,除了偶尔几声虫鸣外基本上没什么声音。李澜蹲在地上,拿起了那个女人放在这里的物品。

    “一小瓶酒精和纱布。”他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把东西塞进包里。

    两个孩子跟在我们身后,之后是段云飞和刘艳玲。

    把门虚掩好后,我们朝着高速公路的方向前进。从云层中出来的月亮让我们这趟旅程没那么艰难。远远的,我们看见高速公路上亮着篝火。我拍了拍李澜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然后转过身子,压低了声音,“都小心点,注意脚下,我们就在高速公路下面走——”

    刘艳玲一脸平静,方涵走在她左手边。段云飞朝我点了点头后,点了点郑宁宁的肩膀,她脸上的表情诉说着一件事——她还在生我的气。我轻轻吸了一口气,没办法,我们现在没时间来解决这件事。

    很快,我们到达了高速公路下方。我们都听到了上面有两个男性的交流声以及搬运重物的声音。紧接着我们听到了一声喊叫声,声音闷闷的像是隔着什么东西,我们听不清楚。其中一个男性叫喊到,“他醒了!”

    上面也许是不便转移的病人又或者是他们的囚犯,但我不在乎,这几乎给我们提供了最佳掩护。我们几个手拉着手,迅速的钻入高速公路的投下的阴影中,并沿着阴影向前走去。

    李澜在最前面,我走在最后。我们不敢进入任何建筑里,事实表明,昨晚遇到的那些人有枪,甚至还有汽车,他们似乎在搜寻幸存者。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李澜看到了写有春城站的指示牌——还有不到五千米。

    大概时间快到中午时我们终于抵达了春城,但我们仍然不敢停留下来。当我们到达城市边缘时,我告诉每个人要放慢速度——我不想任何人走在我前面,尤其是在我不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的时候。

    城市已经一团糟,鲜血和被肢解的尸体散落在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草味和焦土的气息,这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垃圾到处都是,轻盈的东西被风吹起,它们在空中飘来飘去,街道上的废墟和瓦砾讲述着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和现在的荒凉。整座城市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它闻起来像腐烂的香蕉皮和腐败的酸奶。

    一辆被烧焦的汽车外壳正停在一旁,里面有一个快要干瘪的丧尸头,它就像末日前的车内装饰品,肿胀的、绿色的舌头软绵绵的挂在嘴里。而在不远处,在一栋被汽车撞毁的建筑前,一只狗正咬着一具已经无法辨认的尸体。

    “丧尸变多了——人也是。”在经过一个充满弹孔的比亚迪汽车时,段云飞开口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外套拨开,露出腰间的枪。

    李澜和我同时端起了枪。郑宁宁看我们拔出武器时,警惕的环顾着四周,刘艳玲拿着草叉把她和方涵护在身后。

    我不喜欢她没有枪,不喜欢她不能自卫这个事实——在过去的时间里,我学会了如何对抗狂躁的怪物。蒋铮花了几个下午教我如何射击,如何战斗,他所有的课程都是为丧尸设计的,但郑宁宁不同,她只是一个比我弟弟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

    当一颗子弹从我的头上呼啸而过时,我能感觉到太阳穴上掠过的微风,子弹透过窗户射进街对面的一所房子,我知道我们有麻烦了。

    刘艳玲尖叫着,她和孩子们从破碎的窗户跑开,以为这就是枪声的来源,但实际上他们在向枪手跑去。

    我大喊着阻止他们,但为时已晚,我意识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我冲向郑宁宁、方涵和刘艳玲,把他们推到车边。李澜和段云飞留在街道的另一边,跳到路边一张血淋淋的沙发后面。

    空气中弥漫着枪声,但没有一声是我们制造的。

    还没有人接近我们,但我看到他们跑过马路。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人数,但我至少看到了三个身影,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差点把我头炸掉的神秘枪手。到目前为止,他是所有枪声的来源。

    我们的袭击者似乎大多是男性。他们穿着带有流浪汉风格的军装,肮脏、破烂的黑色便服在破旧的军装外套内层层叠叠。大概率不是军人。

    子弹打在车上,弹开时发出可怕的声音。郑宁宁用双手捂住头,颤抖着。我蹲在她旁边,用枪指着我们面前的街道。

    当其中一个人跑过马路时,我开枪打中了他的腿。他扣动了枪上的扳机,空洞地向空中射击。

    “走!”我大喊一声,挥舞着胳膊让刘艳玲和孩子们跑到街对面的沙发后面,李澜和段云飞就藏在沙发后的破墙后。

    郑宁宁紧紧地地蜷缩在一旁,她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刘艳玲敏锐地注意到了这儿一点,她异常迅速的拉住郑宁宁的胳膊,之后冲向方涵。

    我趁机站起来,视线越过比亚迪,一边跑向沙发一边寻找那个向我们开枪的家伙。在我射中了他那个躺在地上的朋友后,他停止了射击。我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但我能确认子弹是从更高的地方射来的,所以我开始向附近废弃房屋的二楼射击。之前射中的那个人坐在路中间,嚎叫着护理他的腿伤。但没有人出来帮助他,在附近的灌木丛中,有人开始向我开枪,在李澜和段云飞的掩护下我终于藏到了破墙后面。

    当我进来后,李澜和段云飞又放了几枪。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打中,但枪声确实平息下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向我们开枪?”刘艳玲紧紧地搂着郑宁宁。

    我屏住了呼吸,只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回答,但我和李澜、段云飞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这么做可能只是因为他们可以这样做。

    除了受伤的家伙在呻吟,街道上一片寂静。

    “我们怎么办?”段云飞低声问道。

    “开枪就跑。”我说头也没抬的翻着包。包里只剩下一个弹夹,那是我从避难所死去士兵的身上拿来的。我不知道李澜和段云飞的枪里还有多少子弹,但我腰上绑着的霰弹枪子弹只剩下了不到十发。我有一种感觉,我会在今天结束前把它全部用光——如果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跑?往哪儿跑?”刘艳玲瞪大了眼睛。

    “那边,”我朝我们前面的房子点了点头。“别进去。只要跑过去,然后继续跑。”

    然后我把弹夹扔给段云飞,转向李澜。“当我开始射击时,你们去掩护他们。”

    李澜并没有回答我,他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跟我们一起跑对吧?”郑宁宁几乎快摊在地上,她漂亮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在空气中相遇。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已经抛下了之前的不快。

    “我就在你身后。”我不知道我们今天是否能存活下来,所以我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我必须让他们跑,我会尽可能长时间地阻止那些混蛋。

    “我们什么时候跑?”方涵问道。

    心跳如鼓一般,我甚至担心它会突然爆爆炸。但方涵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和平时一样,冷静而沉稳。

    突然,枪声再次响起,一颗子弹从破墙后面射了出来,从段云飞和我的头颅之间穿过。

    现在是一个好时机!

    “跑!”我大喊一声,然后跳了起来。

    我把大部分身体都藏在破墙后面,虽然我不确定它作为盾牌的效果如何——毕竟一颗子弹刚刚从中穿过,但我别无选择。

    当我瞄准时,我听到我身后的人开始奔跑,郑宁宁开始尖叫。在我面前十几米处,一个穿着破烂迷彩服的男人走向破墙,他正用枪指着我的头。

    我不假思索地向他的胸膛发射了一发霰弹,鲜血染黑了他的衬衫。他倒在路上,我躲回破墙后面。

    当我换弹时,我的手仍在颤抖,这让我花费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我刚刚杀了一个人!不是丧尸!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枪声仍在空气中回荡,伴随着我的心跳和呼吸,我把惊恐和内疚一起咽了回去。

    李澜和其他人已经消失在房子周围,我需要把这些混蛋都留在这,这样我才能追上他们,并最终找到弟弟。我深吸一口气,把枪重新支好。

    对面房子的三楼楼顶有一丝亮光闪过,它暴露了狙击手的位置。我朝他开了两枪,然后听到有东西从屋顶掉落下来,摔在地上。我看不见其他人,一切又陷入了沉默。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采取下一步行动,我甚至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有其他人埋伏着。我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出来——我只能抓住这个机会逃跑。

    我不知道李澜他们去了哪里,但我了解李澜,了解我们的团队,带路的只能是他。李澜是一个冷静而果断的人,他会选择最简单、最快的方式逃生,并且会认为离这里越远越好。所以,我也要同样的事。

    在穿过几个破旧的院子和充满垃圾的小巷后,铁锈味在我口腔中蔓延,氧气在我的肺部燃烧。我试图再次推动我的腿,但我做不到了,我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最终,我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试图调整我的呼吸和心跳,缓慢的走在一条荒芜的街道上。

    根据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我猜测这是主要街道之一。古色古香,街道两旁的灯柱和已毁坏的花坛说明了这一点。

    一个巨大的房产广告宣传牌正倒在一边,它被撕裂了,上面沾满了浓稠的绿色血液。附近商店的窗户被打破,所有商品都被洗劫一空,偶尔还能看到残缺的肢体和一些辨认不出来的东西。

    一只乌鸦叫了一声,它拍打着翅膀降落在一个公交站台上。

    我慢慢的向前走,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肋骨上,试图喘口气。

    “嘉希!”郑宁宁细小的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响起。她躲在一个破损的商店橱窗里,挥舞着手臂吸引我的注意。

    厚重的木门上方的牌子显示这是一家烤肉店,烤肉店的外墙上有人用浓稠的、绿色丧尸血潦草的些了一行字——杀死所有丧尸。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背流淌下来。我能看懂这句话,但竟然有人玩受感染的血液?这不是个好主意,这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嘉希!”郑宁宁急忙朝我走来,“你没事吧——我——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宁宁!回屋里去!”我撕扯着嗓子说。

    仅仅因为现在没有人试图杀死我们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在附近,如果她安全地在建筑物内等待,这会让我感觉更好。理论上来说,我应该加快速度跑向她,而不是大喊大叫,尤其是现在!但我的腿不这么认为,它像是被灌了铅。

    “留在这里!”刘艳玲把头探出窗外,她的声音充满了严肃。

    郑宁宁拒绝听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话,刘艳玲带着草叉爬出窗户去找她,也许刘艳玲和我一样,也能感觉到空气中还弥漫着的危险。

    乌鸦又拍打着翅膀,我看了看它。紧接着我听到咔哒一声,得益于空荡的街道,这听起来很响亮,我似乎知道它是什么。

    突然,乌鸦爆炸了,黑色羽毛四处飘落。我从未听到枪响,狙击手使用了消音器。

    拐角处建筑物顶部闪烁的光线从我的眼角划过,郑宁宁被鸟吓了一跳,但她没有动。紧接着,我又听到了咔哒咔哒的声音。

    “跑!”我大喊一声,立刻行动起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郑宁宁,肾上腺素使我的腿恢复了活力。她茫然惊恐地盯着我,她被爆炸的乌鸦弄糊涂了,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搂着她的腰,把她拖到拐角处,潜到建筑物的另一侧。我将她撞倒在人行道上,用我的身体保护她。

    似乎是离开了火力范围,枪手并没有接着开枪。我从街道上坐起,看着身后的刘艳玲,她正在站十字路口。

    刘艳玲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几乎听不见她的声音,但我看到了她正在涌出的血液。她转过头看着我,左手放在肚子上,右手仍然紧握着那把草叉,仿佛这把草叉能给予她什么别的东西——勇气、或者更多的时间。

    “刘姐姐!”郑宁宁喊道。

    我搂着郑宁宁,阻止她冲到街上。刘艳玲就站在路中间,她完全暴露在射程范围之内,但枪手仿佛知道了她的命运,没有再向她开枪。

    隐约中,我感觉这就是他们的计划。他们让她受伤,像诱饵一样引诱我们去拯救她。刘艳玲就站在哪儿,他们很容易得手。

    刘艳玲伸出手,她困惑地盯着鲜血,好像她不明白它是什么一样。然后她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游动着惊恐的泪水。

    “艳玲,过来。”我向她伸出手,我不能走到她身边,我得留在原地,阻止郑宁宁。

    “对不起。”刘艳玲只是盯着我。

    她试图上前一步,但膝盖弯曲,她又摔倒在路上。她睁大的眼睛茫然地盯着头顶的天空。郑宁宁抽泣着,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但我不肯放手。

    “嘉希!”段云飞喊道。“郑宁宁!”

    他的声音从另一个建筑后传来,透过和玻璃,和破损的货架,我看到了他。我尖叫着对他喊着,“别过来!等我们过去!”

    我拉着郑宁宁,她停止了挣扎,一瘸一拐的对着我哭泣。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把她从我身边抱开,这样我就能看到她的眼睛。

    “我们必须得走了——”

    “我们不能把她留在这....那些野狗会吃掉她的...”郑宁宁哭泣着,我的声音也变得哽咽。

    “不会的——你知道的,她去天堂了...她是一个虔诚的人——”

    段云飞从旁边的便利店穿了过来,抱起了郑宁宁,他疑惑的朝我投来一个眼神,目光中充满了迷茫和担忧,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艳玲离我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她离我不远,她孤零零的死在那里。她仰面朝天,未合上的双眼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她的血液在灰色的人行道上缓缓扩散,形成了一片令人心碎的红色。我不想就这样把她留在那儿,但我抓不住她,我们不能冒着生命危险去移动她,她变成了一具被遗弃的尸体。

    我站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一动不动。我知道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太久,我只是想不出一个继续前进的理由。我能感觉到段云飞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移,他在等待我的反应,但我只能感到一种空洞的麻木。

    一开始,我只是想着生存,从这刻到下一刻,让自己免于沉溺于之前的任何事情。但突然之间,我看不出生存的意义了。

    这就是生存的感觉?杀人、被杀、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无缘无故地死去。

    这就是我为之奋斗的世界。

    “程嘉希!”段云飞嘶吼着,他粗暴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不想动,我的脚被地面牢牢钉住,无法移动。我不想让刘艳玲一个人呆着,我找不到任何理由丢下她。但是他拉着我,把我拖走了,一直到了某个地方,我才重新恢复动作。

    当我们绕过另一个拐角时,李澜抱着方涵,他们站在另一个人旁边。那人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法兰绒衬衫,头发剪得很短,他几乎武装到牙齿,但没有穿迷彩服,所以我认为他应该是盟友。

    “刘姐姐在哪里?”方涵的声音颤抖着,他的眼神在我们之间游移,寻找着答案。

    显然,他们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

    “她回不来了——”段云飞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当他抓住我时,他一定看到了她的身体。

    方涵的眼神黯淡下来,他的肩膀轻轻颤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

    我张了张嘴,试图说些安慰人的话语,但我什么都没说出来。

    每个人都安静着,让崩溃的情感沉入空气中。

    “这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我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澜。

    开口时,我的嘴巴无比僵硬干涩,我不得不强迫它说话。我的身体似乎已经完全脱节了,好像我的动作是通过远程操纵完成的。

    “我是张伟,我们可以提供帮助。”男人的回答十分简短。他的眼睛四处乱窜,看起来邋遢而肮脏,“我们在附近有个大院。”

    “大院?”我紧张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它听起来像是军事的东西,就像那些穿着制服的枪手一样。

    “不。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起的,”张伟赶忙解释到,“我们有一个避难所,那里有食物、水和安全的庇护。我们正在寻找更多的幸存者....那些家伙是在一周前才到这儿的,我们正在和他们作战...”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说服力,但我仍然感到一丝不安。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如此险恶,信任变得如此昂贵。

    我看向李澜,希望他能够帮助我做决定。李澜朝我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地说到。

    “他刚刚救了方涵。”

    “我理解你们的担心....”张伟看着我,我能够感受到他眼中蕴含着的探究,大概两分钟后,他叹了一口气,之后把别在腰间的枪掏了出来扔在地上。

    “这把手枪交给你们...”张伟撩起衣服,“我这还别了一把匕首,这是必要的,城市里还有很多丧尸存在,你们可以相信我。”

    张伟的动作让我感到一丝惊讶,但也带来了一线希望。他眼神疲惫,但透露出一种坚定的决心

    我知道,在这个末日般的世界里,每个选择都充满了风险,但我们仍需要盟友。更何况,如今我们没有太多选择——在外面,神秘的枪手还在继续游荡,我们并不熟悉这个城市。最终,在沉默了两分钟后,我麻木的点了点头,示意大家跟随张伟。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瓦砾堆积的街道,每个人都紧张地警惕着四周可能潜伏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