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辉对着他所爱的女人做了个鬼脸。此刻她正趴在他的背上，浑身沾满了干涸的鲜血，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但身为气味来源的她似乎什么也闻不到。

    令他惊讶的是，在最初被死者围困时，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恶臭。但当死去的人被清除，干净而清新的空气再次充满四周，死者的气味再次变得尖锐而令人厌恶。

    “你毁了我的夹克，琪琪”他抱怨着，跋涉着走向清理区。

    “反正本来也很丑....”张琪咧着嘴笑到，她眨了眨眼“再说了，我累了，你只能宠着我。”

    “说得好像我有选择一样...”赵辉抽了抽嘴角，咧嘴一笑，之后又做了个鬼脸。“你这次又做了什么？弄成这个样子。”

    “近距离斩首丧尸——我用我可靠的斧头砍了几个瘪瘪。”

    “你的枪呢？”赵辉倒吸一口凉气，“你应该在他们靠得太近之前射杀他们。”

    一想到她与贪婪的死者战斗，他就感到自己的胃在头顶盘旋。

    “知道了，知道了....”张琪搂住了他的腰，“我希望跑步者也同意你的话...”

    “妈的！跑步者？！”

    “嗯，吴哥他们拖住了其他几只....”

    张琪叹了口气，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努力不对她生气，只不过有时这真的太难了。自从张伟死后，她总有一种先行动，后思考的倾向。她对死者的狂热仇恨促使她做出了很多疯狂的“英雄”举动。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冒这么大的险...“赵辉坚持说。

    “好吧，丧尸需要被杀死，否则它们就会啃食我们。”她的声音很轻，近乎撒娇。“女孩就得做女孩该做的事。”

    赵辉几乎被逗笑了。

    “这起效了，不是吗？丧尸死了。我重新回到你身边。”

    “我只是担心。”

    “我不会不战而死——”张琪向他保证。

    “我不想让你死。”

    “我不会的！”

    赵辉把张琪扑倒在草坪椅上，低头盯着她血淋淋的样子。“说真的，你不能在它们还没近身之前向他们开枪吗？”

    “嗯，我试过了，但它们太快了。当我再次有意识时，我已经拿起斧头劈开了一只丧尸的头——紧接着一切都变得更疯狂了...”在她说话时一种黑暗而可怕的情绪笼罩着她的脸，但几秒之后这种情绪消失了。

    他叹了口气，坐在她旁边。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沉思着，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时张琪会被失去哥哥的悲痛压倒，但当这种情况发生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所爱的人根本不想谈论这些事。偶尔会有一两段过往的回忆从她嘴中泄露出来，但这绝不是她故意为之。当她看到一些能让她想起她曾经的家庭的东西时，情况总是更糟，但最近她对这些情况处理得更好了。

    张琪把头发撩到一边肩膀上，盯着他看。他有种感觉，她知道他在憋着话。

    “到底怎么了？”他开口问。

    “一对兄妹...他们上了吴哥的车。”

    张琪的声音低了下来，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显然心事重重。赵辉明白，她又想到了张伟。

    “父母都死了，只剩下他俩。”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在拾荒时发现了他们...”

    “我们那时没时间仔细检查——然后女孩儿变异了，吴哥想杀了她，但男孩儿保护着女孩儿...之后他被女孩儿咬了，其他的丧尸也被吸引过来...我们不得不杀了他们...”她顿了顿。

    “我看到她眼中的光消失了...我看到她眼中充满了饥饿...我以前从未见过...”张琪继续说，“生命熄灭了...就像帷幕落在她的生命之火上，然后砰的一声——饥饿的丧尸来了。”

    她摇了摇头，把斧子从背上卸下来，扔在地上。

    “很吓人吧...“赵辉小声的问。

    张琪缄默地点点头，瘫坐在椅子上。不远处，郗望正在检查那些新来的人。张琪朝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她沉默了几分钟，来回摆动着双腿。“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

    赵辉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说话。

    “我不想让你或其他人看到我眼中的光芒熄灭，看到我眼中出现那种无尽的、疯狂的饥饿...”

    “张琪，这不会发...“

    “你不能这么说！”张琪指着他，声音激烈。“你不能这么说！你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高洪宇今天死了。我相信他出去时不会觉得他会被丧尸咬到。“

    “好吧，好吧。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你出去的时候要更加小心“赵辉轻声安抚着她。

    “一颗子弹，就在这里......”张琪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如果我被咬的话。我不想成为那些东西中的一员。我不想让我眼睛里的光熄灭，不想让饥饿的丧尸占据我的身体。”

    赵辉凝视着她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掺杂着的疯狂——让他为她疯狂，他对她的爱超出了他的想象。

    只要一想到她不在身边，他的喉咙就会因激动而发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此刻她似乎也在等待着他安抚她的话语。最后，他艰难地开口：“好吧。”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张琪满意地点点头，蜷缩在椅子上。她看起来如此娇小，如此纤弱，飞溅的鲜血和死人的气息都无法让他远离。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椅子上拽到自己腿上。他紧紧抱着她，轻吻她的脸颊。她的身体与他的身体仿佛在此刻融为一体，她发出轻微而快乐的声音，这让他微笑起来。

    大概十分钟后赵辉看向不远处的哨卡，郗望还在哪儿进行检查，她身边站着几个男人和小姑娘，看起来正在说些什么。

    “这批新人里有郗望姐的旧相识？”

    “不算，他们之前来过大院，我哥之前在街上帮过他们...”

    赵辉低下头没在说话，他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茬。

    “你知道吗...”张琪突然又开了口，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疯了，我们都疯了。但是，只要有你在，我就觉得还有希望。”

    赵辉的心猛地一颤，他紧紧抱住她，仿佛这样就能够分享给她他所拥有的所有勇气和力量。他知道，无论世界如何变化，无论未来有多么艰难，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直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