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用干净的丝绸擦拭着墓碑，卫子渊沉默不语。

    祖坟里的墓碑时常有人维护，卫子渊这么做也不过是习俗使然。

    秦明云并没有跟进来，他说卫子渊和秦司晨三年不见，肯定有很多话想说，所以就不来打扰了。

    擦完墓碑，卫子渊点上三根香，对着坟包行礼，然后将香插上。

    “母亲，我来看您了。”卫子渊看着冰冷的墓碑，轻声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您的儿子。”

    这三年在通天宗，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卫子渊还是会琢磨自己到底是夺舍了这句肉身的域外来客，还是只是多了一个系统和一些奇怪知识的天武大陆土著。

    要说自己是土著，但是自己和秦司晨他们作为一家人一起生活的记忆很模糊，反倒是蓝星的记忆很清晰。

    要说自己是域外来客，自己却会在面对秦司晨和卫疆的时候，产生莫名的情感冲动。

    这种模糊却又对立的割裂感让卫子渊十分头疼。

    “这么下去我迟早会精神分裂啊。”卫子渊苦恼的嘀咕一声，然后蹲了下来，开始事无巨细的说起自己在通天宗生活的点点滴滴。

    他说了修炼有多苦，那些毒药有多难吃，也说了在食堂干饭做饭的快乐，方师姐的琴曲是多么好听。

    他说了王大力夫妇打麻将下棋有悔牌悔棋的臭毛病，贾富贵身为财主之子却经常找他蹭饭，林琳是个贪吃又害羞的小妹妹，古执经常故作老成然后被他们取笑，聂清是一个有天赋又努力但是喜欢打架的姑娘。

    他还说了自己去过的城市多么热闹，真龙有多么威武，玄明山的落日多么好看。

    “这三年我遇见的人都很好，看过的风景也很好。日子虽然不是一帆风顺，经常会出点幺蛾子，但是我都走过来了。”卫子渊将心里的话说完以后，只觉得心间阴霾尽去，一片澄明“以后我也会好好活着，争取活的无比灿烂，无比光彩。”

    三根香早已燃烬，只剩下一地白灰。

    “我已经想通了，我从哪儿来，又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后如何活着。”卫子渊跪了下去“我就是卫子渊，是您的儿子，是卫小花的弟弟，也是卫疆那家伙的儿子。”

    “谢谢您，母亲。”卫子渊真心实意的在秦司晨墓前磕了三个头“谢谢您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我会好好的，您不要担心，以后我会常来看您。”

    他笑着起身，收拾了一下地上的香灰后，转身离去。

    秦家祖地的天地元气剧烈波动起来，卫子渊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疯狂吞噬着周围的元气。

    《中平法》和《龙象功》同时自发全力运转，将卫子渊纳入体内的元气炼化提纯。

    当卫子渊走出祖地的时候，直接跨越先天境，进入了宗师境。

    “恭喜表弟修为大进。”秦明云恭喜道。

    “多谢表兄。”卫子渊回礼。

    卫子渊在心里想了想，发现自己能进入宗师境也不奇怪。

    三年的死亡磨炼，无数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在通天宗的三年，卫子渊攒下来的本钱极其雄厚。

    如今明心见性，直入青云还算是合理。

    只不过自己这突然突破，太上的秘境就去不了了。

    卫子渊倒也不觉得可惜，自己只是好奇日记里写了什么东西，然后这个念头还被聂清的一席话掐灭了。

    卫子渊和秦明云回到了秦穆武的院子后，贾富贵发疯了。

    “师兄！你怎么忽然到了宗师境？”贾富贵绕着卫子渊走了一圈又一圈“你背着我们吃了什么好东西？”

    “家母墓前，偶有所悟。”卫子渊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对着聂清和连声道喜的林琳点头示意。

    心里直呼妈的真爽。

    “好了，富贵，你别围着子渊打转了。”聂清把贾富贵赶走，对卫子渊说道“你刚刚突破，还是快去稳固一下境界，不要留下隐患。”

    江心雅反手塞给卫子渊一瓶丹药“宗师境的培元丹，拿去用。”

    卫子渊跟几人打了声招呼，找了个房间开始检查自己。

    运转几次功法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卫子渊点开了面板，境界一栏已经变成宗师境一层。

    而金肌玉骨的进度随着境界的提升也水涨船高，已经快满了，让卫子渊开始期待下一层潜力会是什么境界。

    同时点数也多了一百多，变成了467。

    应该是自己在元和城帮忙做好事的时候多出来的，卫子渊一边猜测，一边琢磨点数怎么花。

    想了一会儿，卫子渊准备等点数攒够了就投入唇枪舌剑里，看看系统能不能给自己整个花活。

    检查完毕以后，卫子渊神清气爽的推开门，发现秦明云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刚刚老祖宗差人传信，想见你一面。”秦明云说道“还是上次那个地方。”

    熟悉的墙根，熟悉的棉衣，比三年前少了不少头发的老祖宗依然揣着手蹲在墙根下，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卫子渊拜见老祖宗。”卫子渊行了一礼后，就熟练的蹲在了老祖宗身边。

    “宗师境了？”老祖宗瞥了卫子渊一眼。

    “偶有所得。”卫子渊毕恭毕敬地说道。

    “少装了。”老祖宗打了个呵欠“老头子也是年轻过的，怎么样，被同门用震惊崇拜的眼神围观，很爽吧。”

    “确实很爽。”卫子渊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最终还是失败了。

    看着嘴巴咧到耳朵根的卫子渊，老祖宗很不爽。

    “娘的，你们这辈最争气的竟然是你这个三年前才开始修炼的。”老祖宗骂骂咧咧“改明儿我就把那帮废物往死里操。”

    “老祖宗，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卫子渊笑眯眯地说“莫要动气。”

    老祖宗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这次找你来，是有几件要紧事。”

    “老祖宗请说。”卫子渊说道。

    “第一，是让你在秦家留几个种。”老祖宗的第一件事就让卫子渊大惊失色。

    “您在说什么？”卫子渊诧异的看向老祖宗。

    “晨儿的资质虽然好，但也不是那种能让后起之辈三年就到宗师境的绝世天才。”老祖宗打量着卫子渊，就像是恶狼在看肥肉“你父亲的血脉资质必然不凡。”

    “可是，我才十六岁啊。”卫子渊结结巴巴的说“而且才宗师境，顶多算一个强壮点的蝼蚁。”

    “十六岁怎么了？十四岁生孩子的都有。”老祖宗不耐烦的说“而且就是要你境界低的时候才行，要不然等你境界上去了，再想有子嗣就难如登天。”

    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卫子渊，老祖宗皱起眉头“行吧，我也不逼你现在就做决定，你表兄婚礼结束后给我一个答案就行，只要你答应，家族里同辈的适龄女子随你选。”

    “可是近亲生子可能孩子会有问题啊。”卫子渊忍不住说道。

    “说的也是，那我还是从旁支选人吧。”老祖宗嘀咕一句，然后说道“你又不吃亏，爽了以后也不用负责，反正孩子是秦家来养。”

    “老祖宗，您还是说下一件事吧。”卫子渊招架不住，急忙岔开话题。

    “下一件事？小子，你可蹲好了，待会儿别吓得一屁股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