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

    乔安凌用抹布擦完手中最后一个碗，放在了边上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碗盘的最上方，左手顺便将水龙头拧紧关闭。

    做完这一切后，乔安凌有些出神地望了一会周围，以后恐怕没有什么机会再来这了。

    “乔子，都弄完了呀？”

    随着一声询问，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走近，是这家小餐馆的老板娘，身躯看上去有些结实，不过肉肉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

    “你说以后不再来这边打工了，也挺好的，年纪轻轻，去找份正经工作吧，一直这么干着也不是事儿。”

    乔安凌转过头应了声：“是的，准备先回家一趟，好久没回去了。”

    老板娘从裤兜里取出一张一百元的纸钞递给乔安凌，“拿着吧，今天的工资，多出来的70就当是在我这工作这么久的奖金吧，不要嫌少。”

    乔安凌没有推辞，收了下来，颇为感激地道了声谢。

    他在这家小馆子工作了也有近一年，因为自身原因，他没有初中毕业证，没有身份证，还只能晚上上班，让他很难找到工作。

    也是在老板娘照顾之下，才能在这里打打工，晚上过来做些洗碗收拾的活，日结30元工资。

    乔安凌离开餐馆，走在路上，心中暗暗计算着。

    自从自己决定要回家后，这些天已经攒了150元，加上今天的100元，那就是250元。

    自己回家的火车票80元，但是需要两天一夜，火车上的食物又很贵，自己的食量吃起来怕不是得一两百。

    而动车票160，只需要六个小时，自己可以忍着不吃饭，算起来还是坐动车好。

    再加上到洛市后的市内公交12元。250减去160再减去12，那就是88元，现在吃个饭不在话下。

    乔安凌一番计算后，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自己算数还是可以的啊。

    真搞不懂以前上学时，那个数学老师为什么经常把我的答案打叉，一定是嫉妒我的才华。

    乔安凌计算完毕，自觉计划通，便乐呵呵地买了足足88元的包子馒头，边走边吃，眼含热泪，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能吃饱饭。

    加上路程也远，足足一小时后，他才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青田市殡仪馆。

    四周荒芜，道路旁是影影绰绰的的黑色树木，静寂中偶尔有些动物或什么的声响。

    此时已是深夜，大门早已关闭了，乔安凌见四下无人，走到墙边轻轻一跃，便跳了进去。

    保安住宿处边上，一个大火炉正熊熊燃烧着，一个年纪六七十岁的老人正襟危坐着，皱纹布满了他的脸颊，不过从骨相上看，年轻时该是相貌不凡。

    乔安凌走近了喊道：“师父，我回来了，您今天怎么又练一指禅了？”

    原来这老人远看端端正正坐着，近看竟然是一根手指撑在凳子上，整个身体悬在空中，简直匪夷所思！

    “闲来无事便练练，你明天就要回家去了吧？”老人将身体缓缓落下，收起了食指。

    乔安凌挠了挠头，说：“是这样打算的，这吃不饱的日子太难过了！”

    老人咧嘴轻笑，“你早该回去了，一年前我就叫你回家，你还不听。”

    安静的夜里，火炉里的木材“噼里啪啦”地响，听着老人的话，乔安凌的思绪不禁飘向过往。

    五年前，自己初中二年级，正是少年幻想、意气风发之时，又觉醒了异能，自觉是天命之子，疯狂的寻找异能界的消息，从网上贴吧处看到青田市的讯息。

    而在期末考试时数学又考了个6分，一气之下索性离家出走，远赴青田市。

    莽撞少年，摸爬滚打，天为被地为席，吃了不少苦头，但硬是赖着混了一年，才终于遇到了师父，接触到了异能界。

    此后在师父教导下，潜心修炼了两年，便在第十七届异能者战力交流大会上斩获冠军，在圈内风头一时无二。

    可也正是那次的冠军奖金1000元，引发了以下对话。

    “师父，我不想回家啊，以后您就不管我吃饭啦？”

    “好徒儿，你已经自己赚到钱了，那便要开始自力更生了。为师这份保安的工作，一个月也就三千多，哪里够得了我们两人的伙食费呢。”

    “可是……师父，那我该去哪里赚钱啊，劫富济贫吗？”

    “荒唐！当然是像为师一样找份正经工作，兢兢业业地工作啊！”

    “可是……我还未成年，又没有身份证，而且，这和我想的江湖完全不一样啊！为什么不能劫富济贫，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嘛！”

    “因为……抢劫犯法。”

    …………

    乔安凌用力摇了摇头，将回忆从脑海中散去，转向老人。

    “师父，我明天就要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了吗？”

    乔安凌只知道师父姓轩辕，却不知道名字是什么，这些年多次询问也无果。

    老人面色凝重地摇摇头：“徒儿，不要多问，我的名字是一个禁忌。”

    乔安凌有些失落，不再追问，夜已深，两人便回了房各自休憩。

    ……

    天明日清，今天的天气出乎意料的不错，风儿推着树叶，叶儿转转悠悠地落地，躺在微微的暖阳中。

    八点钟，老人在大门边保安室上班的时间，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老人的住房旁。

    乔安凌潜进了房间，心中满是坚定。

    管他什么禁忌不禁忌，今天非要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字，反正看完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乔安凌翻找起了书桌的柜子，很快便找到了一张覆着的身份证。

    呼吸略略紧促，翻过身份证。

    一张师父年轻不少的照片，在老头子中算得上相貌堂堂。

    性别、出生、住址、公民身份号码。

    以及最上面一行的姓名：

    轩辕小明。

    ……

    哦。

    这就是禁忌啊。

    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呢。

    “噗呲”，乔安凌维持了表情三秒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很快收拾好东西，也不多，都塞进了一个背包里。

    乔安凌漫步出了殡仪馆，最后向着保安室里的那个老头挥了挥手，丢下一句话后迅速跑开。

    “我走啦！轩辕小明！”

    老人霍然起身，手指指向跑开的身影，恶狠狠喊：“臭小子，翻了师父的房间是吧！你看我下次怎么操练你！”

    老人作势凶完，望着远处越来越远的少年的背影，也忍不住轻笑了声，眼中带着不舍和欣慰。

    “小子，去走自己的路吧！不要坐着旧时代的船了，这个时代，一定会有新的路的！”

    少年在路上狂奔着，树木郁郁葱葱，阳光映射下来，熠熠生辉，跑过了的空中有一颗小小的水滴，晶莹的反射着，可能是哪棵树上掉落的露水吧！

    再见啦师父！

    再见啦我的青春！

    再见啦我的中二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