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办，为何？”

    胖少年忽然停顿了下来，脸上的嬉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意外。

    “其实，云城盛会针对的，将都是修士！”

    “凡人，几乎没有什么可能...”

    胖少年完全没有想到，与自己笑闹了半天的，居然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

    愕然的表情，已经似乎说明了，他心中的震惊与遗憾。

    他缓缓说完一句之后，便不再言语。

    那张稚嫩憨憨的脸上，彻底笑不出来了。

    一双明亮的黑眸子里，似乎被一种失落逐渐弥漫。

    仿佛转眼之间，在他与石头两人中间，出现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无法再让他们两人，像之前那样嬉笑顽皮，谈笑风生。

    “修士？”

    胖少年的这个消息，对于石头来说，实在太过意外震撼。

    这些天以来，他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说法，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对，修士，便是已经开启修行之路的人！”

    对于石头的疑问，胖少年没有拒绝，只是不再打趣，比之前变得安静了很多。

    “可是，云城盛会不就是在世俗之中，挑选招手的弟子吗？”

    “又怎么会，只是收修士呢？”

    胖少年的表情很冷静，言语之间很坚定，根本不像说谎的模样。

    更何况，对于石头这个萍水相逢之人，他也完全用不着撒谎说假话。

    只是石头一时心急，也没顾及到这一层，脱口便又问了两声。

    “确实如此，云城盛会向来都从世俗之中，挑选人才这事儿并非虚假...”

    “但是，仅限于能在盛会中成功启灵，以及具有特殊体质的人才！”

    “听说往届历来的通过率，差不多是万分之一！”

    “若是最平常的普通人的话，几乎没有半点希望！”

    “至于你，去试试，倒也无妨...”

    胖少年的这番话，平静而冷酷，字字沉如千斤。

    这对于修行一无所知的石头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当头一棒。

    他也明明知道，盛会启灵的艰难，以及特殊体质的稀罕。

    还是十分善良地，给石头留了一丝余地，并没有直接浇灭他心中的希望。

    至少，他不没有当着石头的面，说出那些让人绝望的话语。

    “哦...”

    “那我，就去试试吧...”

    当听到胖少年遗憾的鼓励时，石头便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想。

    但冷峻的脸上，依旧表现的十分平静。

    他很感激这位陌生的少年，不仅为自己答疑解惑，还没有把话挑明，伤害到自己的自尊。

    只是，虽然表面上很淡然，可他的心底，却是一阵阵五味陈杂。

    “没希望了吗...”

    “盛会启灵？特殊体质？”

    “我，是一个人不可多得的人才吗？估计不是...”

    清冷的巷子口外，几乎被沉寂包围。

    胖少年不再言语，石头自己也陷入了一种，莫名的难受之中。

    此时他们两个人，就像一个在天上，而一个在地下。

    不管聊得怎样开心投机，也注定不会再有，任何共同的话题。

    凡人与修士的区别，不仅仅是没有话题那么简单，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之间的差距。

    昏暗空旷的街道上，胖少年与石头之间，不知不觉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们二人或看着对方，或望着寂静的四周，皆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空气仿佛逐渐凝固，甚至连风声都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清脆的铜铃声。

    “铛，铛，铛...”

    一串清扬悠远的铃声，忽而在这条冷清的大街上响起。

    伴着阵阵铃声，整条街道都陷入了一种，绝对的静止之中。

    风卷着树叶沙尘，凝固在半空中，不再飘动坠落。

    就连站在巷子口发呆的石头，也几乎快要停止呼吸，即将陷入沉睡。

    “我叫古星，若是有缘，朋友再会！”

    仿佛刹那之间时空错乱，不知过了有多久后，一个稚嫩的声音，才传入了石头的脑海里。

    而伴着那道声音的远去，石头的迷糊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正如灵魂已然沉睡过去，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颜色。

    接着，他的身体一软，便昏倒在了巷子口，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

    就是这个时候，寂静而荒凉的长街之上，莫名出现了一人一驴。

    灰驴的脖颈之下，悬着一颗铜铃，正发着铛铛铛的声音。

    一声声回荡在四周，清脆无比。

    灰驴走得不紧不慢，踢嗒踢嗒的脚步声，与铜铃的响声交响掩映。

    宛如演奏着一曲古老的神曲，让附近的一切，都不由自主的缓慢下来。

    在灰驴的后背之上，稳稳坐着一位灰袍老人。

    他盘腿坐在灰驴身上，枯瘦的身形仿若浮在云端，丝毫不见有任何的颠簸。

    或是早已知晓了，这一人一驴的到来。

    胖少年古星，忽而变得乖巧起来，一溜烟儿跑到石门楼下，静静站着等候了起来。

    “走吧...”

    灰驴背上的老人，似乎已经猜到了，胖少年古星的心思。

    开口示意的同时，仅仅只是朝石头这边的巷子口，淡淡地望了一眼。

    随即也不再言语，沧桑而淡漠的眼神之中，灰暗交加，古井无波。

    他骑着灰驴缓缓而来，行至胖少年的面前，也没有多说半句。

    则是领着古星，踏入石门拾阶而上，直直向着荒山尽头的云雾海洋，飘飘而去。

    “他...”

    踏入云海之前的那个刹那，古星却突然转过头，望了一眼巷口暗处那个瘫倒的人影。

    只是他欲言又止，最后仅是暗暗地叹息了一声。

    “世间万物，各行其道，心中有道者，当冲破自我，终会寻到那片，属于自己的自由天！”

    灰袍老人安坐在灰驴背上，始终闭着双眼，格外泰然悠闲。

    当听到了古星的叹息声后，竟然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很显然，他早就洞悉两个少年之间，刚刚发生的故事。

    “是，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古星不知道老人的话，是在提醒自己，还是针对巷子口的那位少年。

    但无论是对谁，他现在都没有任何办法，去帮助那位刚认识的朋友。

    只能带着莫名的遗憾，同老人渐渐消失在石梯之上。

    其实古星并不知道，当他和老人，彻底隐入云海的时候。

    老人的那句话，同样印在了石头心里，为他留下了万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