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一只公鸡一大早精神抖擞的站在一根杆子上打鸣。

    昨天还好家里男主人韩正买来的吃食多，所以它就这么躲过了一劫。

    “嗖！”

    “咯！咯哒！”

    一颗蒜头从里屋的窗户缝弹出，狠狠的打在它的头上。

    “天还没怎么亮就在哪瞎叫唤，你比别家的鸡精神？”

    那鸡子落地后抖抖头，委屈的看了看天，抽嗒几下，然后叼住蒜头跑开了。

    过了一会儿，穿好衣服的韩正走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后朝墙跑了过去。

    “嘿，喝！”

    一脚蹬墙向后跃出，人就停在了那根两米多的杆子上，就是刚才那只鸡踩的。

    突然他闭上眼，人自由向下倒去，然后倒挂在了那里。

    这时他夫人披着外褂咬着苹果走了出来：“你那师傅今天不是要教你吗？不捎点拜师礼过去？”

    她把苹果丢向韩正，只见倒挂的脚一发力就向上转了过去，顺手接住了果子。

    “是得买点东西，你不说我就忘了。”

    几口把苹果吃完，背起厨房瓦下的包袱蹿到门口。

    “今天我还得去武馆，你老是不去学生们都有怨言了。”

    “哈哈，告诉他们就说我去拜师学艺去了！”

    说完嗖的一下窜上街对头的院子边墙，朝着摆摊的位置直线跑了过去。

    迟英梅走到院子墙边撸了撸袖子，然后把头发扎紧。

    怨意颇深的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嗨，又是这样，早晚你韩家得断了这武艺！”

    她深呼了几口气，然后在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鸡子面前耍起了两口大刀。

    “嗒嗒，嗒嗒…”

    “让开！让开！边防急令！”

    路过主干道的时候，一匹扯旗快马从大道上奔了过去。

    韩正拉紧包袱，瞅了瞅远去马屁股：“最近怎得这么多？”

    算了，管他呢。

    今天可算是给了顾楠一个下马威，昨夜喝了点酒今早的生物钟都没了。

    她晃了晃脑袋，精神抖擞的拐进街口，可没想到的是这边已经摆的全是摊位了，其中还明显的给她留出了个最好的。

    这时，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然后突然站起，一鞠躬。

    “顾师傅早！”

    “…………”

    这些汉子洪亮的声响隔着几条街都听得见，街坊四邻立马拉窗户的拉窗户，抱孩子的抱孩子。

    督察府的一个小兵溜达到街对口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帮派在这里聚集，赶紧慌不择路的跑了。

    “…………”

    顾楠拎着刚买的大肉包子，和用竹筒打好的豆浆呆愣在了那里。

    “你们这是要撵我走吗？”

    “顾师傅，我们都是慕名而来的，想跟师傅学点东西。”

    人比昨天的还要多了，有些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就把家里的东西带了过来表演武术杂耍。

    “谁再来烦我，就什么也别想学到了。”

    她无语的坐在那个空档里，连小凳子都给准备好了。

    “顾师傅我们就是不求学，可又怎么学的会？”

    取下沉重的包袱，顾楠拿出一块玉石毛料左右看了看。

    “你们回头请教那个……寒风腿，韩正吧。”

    “韩正？”

    一旁有些刚来的人一愣，可认识他的人立马就反应过来。

    “沃日！老韩这狗东西钻空子了！”

    “我说刚才见他时怎得那么高兴！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年头想学些东西是很难的，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人家哪能说教就教呢。

    韩正买了一只烧鸡，一条糖醋鱼一打三包的蜜饯，还有两串一甜一咸的腊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全买成了吃的，但总不能像文人拜师那样送吧？

    满意的掂了掂手里的吃食，准备赶去摊位，突然他路过一家胭脂店停了下来。

    站在门口思索了一番后还是走了进去。

    一进门那柜台前的小姑娘就准备询问，可韩正却摆了摆手。

    “小姑娘你这里有没有适合送给师傅的？”

    “？？？”

    …………………

    “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啊！”

    吆喝声从这条街传到那条，这边敲锣打鼓表演杂耍，那边香气弥漫充满美食。

    今天貌似不全是因为她，还有什么节日，所以来往的人也比平时只多不少。

    搞得顾楠都饿了，看了看远处敲锣打鼓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一帮人，她决定偷个懒。

    “哎，老赵帮我看下东西，要是有人来了，小的就三十，大的五十文卖了。”

    一旁卖首饰杂玩铺子的老赵应声道：“好嘞，放心吧！”

    于是顾楠揣着钱袋就朝隔壁街转了过去，还没踏进去那各种香味儿就扑鼻而来，从甜到咸样样俱全。

    她先是来到一家卖蒸饺的，先付了钱，然后抽出一笼蒸饺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半荤半素，从卖家那里接过来两碟蘸酱，一辣一酸好不痛快！

    吃完这家又起身瞄向了对面的炒肝，炒肝刚恰一半抬头又见一堆人围着一个摊子，于是起身走去。

    这下子人是吃了个满饱，可几顿下来再一摸钱袋可就下去一半了。

    “啧啧啧，这钱怎么这么不经花呢？”

    她是不知刚才那足够三四个大汉吃个饱了。

    刚转身准备回去，就听见后方传来骚乱声。

    “抢钱了！来人啊！抢钱了啊！”

    一个富家千金模样的女子跌倒在地上，一旁的丫鬟大声喊着指向一个奔跑的家伙。

    不少人看向那家伙，可没人出来阻止，倒是有一个汉子在他后面。

    顾楠感觉两旁的人都纷纷让了道，她回头一瞧，就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男人跑向她这里。

    “不想死就都给老子让开！”

    那人一手抓着钱袋，一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

    “呀啊！”

    吓得一旁的姑娘抱作一团，还有的闭着眼躲在男人后面紧紧的拉着他的衣摆。

    她眉头挑了挑，看着在不远处站定的小偷。

    “呵，你有本事从我这里过去试试？”

    顾楠左手手拿着纸袋，里面是刚买来还热乎的煎包。

    后面传来捕快追赶的声响，那人瞅准时机，像条游鱼一样从她拿袋子一边钻了过去，并挥出手中的尖刀。

    顾楠右手向后猛地一抓却没抓到，原来是这人衣服上竟抹了油，滑不溜手。

    嫌恶的甩了甩手上的污油，怀中的煎包却从袋子里漏了出来。

    脸一下就黑了，从一旁卖煎包的老板那抽出一根用来支棚子的木杆，然后瞄准了他的脑袋。

    那人眼见到了街拐角，马上就能钻到巷子里，到那时就是他的地盘了。

    “呼！”

    一阵风声从身后传来，突然感觉一阵拉力，像是被人拎了起来。

    想都没想回头就是一刀，却没见着人？

    抬头一看，居然是一根杆子穿过他的后衣直直的捅在墙上的厚木板上，把他挂在了哪里。

    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了，一把割断衣服，抬腿就想往巷子里跑。

    “喝！”

    一只脚直接从身侧踢来，将他踹到巷口旁边的推车上。

    “哎呦哎呦！”

    那人蹬飞小偷后，在空中伸脚一勾，钱袋就到手上来了。

    小偷还有余力，抽出尖刀就想捅他，可刚伸手就感到手上一麻，居然一根筷子飞来打掉了手中的尖刀。

    “还想跑？”

    回身补了一脚，彻底给他踢翻了过去，不再动弹。

    “好！”

    “好身手！”

    “好样的！”

    连忙赶来的捕快按住这人，其实他后面一脚挨了了个结实，早已动不得了。

    “呦，这不是韩师傅吗？好身手！不来我们衙门真是可惜了。”

    “嗨，林捕头言过了，我也只是为了韩家功夫的传承罢了。”

    他一回头，刚好看到正擦着手走过来的顾楠，还是那副斗笠，只是这次怀里多了份煎包。

    “啊，你来了。”

    “原来是顾师傅出手相助，啊对了您的钱袋。”

    他将手里的钱袋递了过来，顾楠瞧了瞧上面精绣的花纹丝袋，明显是刚才丫鬟喊的。

    “这……这位师傅，那是我家姑娘的。”

    身后传来百灵鸟般的声音，两个女孩拉着手小跑过来。

    “啊，给你，还要多谢这位师傅，要不是她出手，恐怕那厮早就进了巷子了。”

    她怯生生的看了看带着斗笠的顾楠，然后双腿微屈，微俯首。

    “小女何思雨，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噗呲…”

    那何思雨抬头疑惑的看向韩正，不知道他为何发笑。

    “噗呲……咳咳，这位师傅也是呃…女子。”

    何思雨愣了愣，红着脸赶紧俯身道歉。

    “误会姐姐了，多谢姐姐出手，要不是就让这贼人跑掉了。”

    顾楠点点头，看了看她身旁的丫鬟。

    “啊，没事没事，只是顺手罢了。”

    “不过小姑娘家以后出门多带些人，不然遇见危险就麻烦了。”

    何思雨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从一旁丫鬟那接过丝巾钱袋，从里面捏出了两片东西捧给顾楠。

    “还请姐姐与这位师傅收下，不然思雨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顾楠还以为是银子，看仔细了后才发现是两片金叶子！

    两片栩栩如生的金叶薄片，上面还有行商的印子。

    “这位可拿不得，只是顺手的事，要不得要不得。”

    韩正连忙拒绝，表示不能拿，可那丫鬟手快，抓住何思雨的手就丢进了顾楠的纸袋里，又拿出一片填到了他手中的提兜里。

    “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还是收下吧！”

    说完，欢笑着拉起何思雨便跑进了街里。

    “我们走了啊！”

    “哎！唉，这这…”

    韩正慌忙的捏出金叶子，可奈何手里提的东西太多也来不及了。

    “你还是拿着吧，唉……我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东西呢……”

    世人虽然都知道有这样的金叶子，可大部分人还是都没见过的，财不外露可是现在人的传统。

    要是让谁看到你有金叶子，呵呵，若不是心智十分坚定的人和比你有钱的人那都可能出现歹心。

    顾楠瞧了瞧四周人羡慕的眼神，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刚才还不如一起按住小偷了的想法。

    “好了，你可要回家放好，不然被盗了就麻烦了。”

    韩正挠了挠头，将金叶子放到钱袋中藏好。

    “嘿，是是是，回家就给我媳妇，让她保管。”

    “让她保管你放心？她可打得过歹徒？”

    “呃，她曾是三代武将迟家的后人，反正我……是打不过她的，嘿嘿…”

    正向前走的顾楠突然一停，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哦？不错不错…”

    ………………

    今天还是靠人多，所有铺子卖的东西也多了，不少文人雅客带着小姑娘胡逛，一边献殷勤，一边展示着自己的财富。

    顾楠回到铺子，发现这老赵把最大的那块庐山瀑布雕给卖掉了，整整坑掉了二两半银子。

    “嘿老赵，接着。”

    顾楠丢过去一个白玉莲花，老赵接住后对着太阳瞧了瞧光泽，然后高兴的放进了兜里。

    “嘿嘿，还是你小子懂得人情世故啊，你看那些老尖酸，给他们看个摊连个子儿都不给。”

    “唉，要是我坐这，恐怖他们又要把我当成卖私货的，没人来咯。”

    就是那有做生意的带个斗笠，要不是怕人见脸熟，那就是不可让人看了。

    她看向来来往往的路人，总算是感觉有一点变化了，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生活习惯，都越来越和记忆中的什么时候接近了。

    庙会啊，多久没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