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龙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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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争辩

    “那你可以学学坐在对面的这两位。”费灿指着吕青孔启正两人,他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只要对自己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动了,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少说两句!”一直沉默的吕舒心出言呵斥说到,夹起一块其貌不扬的黄瓜放在孔启正的碗中,一边说到:“多吃一点,这能美容养颜。”

    “我之前就想问了。”武巧儿抱着从龙颜手中抢来的薯片,双眼放光对吕青问到:“你们两个……是情侣吗?”

    吕青没想到话题会忽然转移到自己身上,而且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

    他神色狰狞的点了点头。

    “你看出来了?”孔启正忽然问到,一双清澈的眼膜之下隐藏着的,是疲惫和痛苦。

    “是的。”“看出了什么?”龙凯与吕舒心同时说到。回答“是”的是吕舒心。

    龙凯语重心长的对吕舒心说到:“吕姐啊,做人有的时候不能太直白,会很得罪人的知道吗?”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吕舒心不以为然的说到,“而且这种伪装太简陋了,我想要无视都做不到。”

    孔启正有些气馁的说到:“我以为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在平时生活之中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察觉的吗?”

    “什么什么!”武巧儿就像是一只吵闹的麻雀,不停的晃动吕舒心的手臂,“你们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吕舒心缓缓开口说到:“首先,女性的生理结构和男性不同,女性的盆骨比男性要宽大,虽然你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但是在剧烈运动的时候还是会凸显出来——比如在擂台上打斗的时候,其次,男性喉结在吞咽的时候会上下移动,我观察你一阵子,在吃食的时候喉结完全是静止的,这就说明你的喉结是假的。最后,但是我观察过吕青,他的目光在女性身上停留的时间远远超过了男性,这就说明他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你们两个姓氏不同,样貌也有差异,这就排除了兄妹这一选项,能够解释这种亲昵关系的只有情侣一种。

    “你是女扮男装。”

    武巧儿听的目瞪口呆,吕舒心的推论他听懂了,可是听懂是一回事,真正认识到又是另一回事,她与吕舒心同样来自舞林市,能够肯定的一点就是,在此之前吕舒心从来没有讲过孔启正。也就是说,吕舒心能够看到的,观察道的,同样也是武巧儿能够观察到的,只是这些细节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忽略了过去而已。

    孔启正松了口气,脸上写满了释然,撕下脖颈处的伪装,那是一层和肌肤相同色泽的薄膜,在薄膜之下,是指甲盖大小的石子。

    “没想到……”

    他……她一张口,卢学海便诧异的说到:“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孔启正微笑着说到:“那是也是伪装的一部分。”不同于之前偏向中性的声音,此刻孔启正的嗓音清脆悦耳,如同清晨的鸟鸣,又如同清泉在山间流淌。

    吕青眉头一皱:“孔启正……”

    “没事,不用担心,这里不是殃绵市。”

    “哦哦哦!伪音啊!”武巧儿欢呼雀跃着说到,换上了一种颤抖着难辨雌雄的声线:“我也会这种技巧,空有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吕舒心说到:“只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什么要女扮男装呢?而且伪装的这么……这么全面,如果没有留心观察,寻常人根本不会发现。”

    孔启正与吕青同时沉默了下来。

    武巧儿说到:“让我猜猜啊……孔启正是富豪家的大小姐,为了逃避父亲定下的婚约和吕青私奔,为了不让人家里人发现故意做出了这种伪装……”

    “武巧儿,”龙凯说话了,“安静,这并不是你耍宝的时候。”

    “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孔启正说着露出一个凄美的笑脸,“只不过是为了尊严与活着罢了……”

    “我们所在的殃绵市,明面上还是人类城镇,可实际上已经是由凶兽统治,在城市中所有的满二十周岁的女子,会被强制交配……是交配而不是婚姻,这些女性所诞生下的孩子,都会被统一收走交给高层,当做新鲜的食材拜上餐桌。作为补偿,这些女子和他们的家人会收到一定金额的补偿。如果家中有女子年满二十周岁隐瞒不报的,一律会被处以死刑。”

    沉默,还是沉默。连深夜的蝉鸣微风都显得格外刺耳。

    残酷吗?是的,就像是曾经的人类圈养牲畜一样,拥有同等的智慧之后,凶兽们也开始做出相同的事情。生存是所有生命的第一要务,人类城镇能够通过科学技术合成人工的肉制品来满足温饱,那凶兽呢?在这个石化的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冻死在路边的尸骸,不管是人类的还是凶兽的。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将獠牙对准人类。

    凶兽与人类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也没有调和的必要,要么死,要么生。

    凶兽统治下的人类城市是这样,如果是立场互换,是人类统治之下的凶兽城市,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偏差。没有谁想要被当做家畜,如果这个世界上必须要有人要失去自由和尊严来换取生存的必要条件,那么这个人,一定不能是“我”。

    华魏成将手中的酒水仰头饮下,说到:“如果未来我能够修行有成的话,一定要去殃绵市走一遭。”

    费灿:“算我一个。”

    年轻人啊,心中总是怀揣着炙热的梦想。

    龙凯对孔启正两人问到:“你们想好今后的去处了吗?”

    吕青摇摇头:“本来想趁着这次交流赛找一个栖身之所,结果麻……你也看到了,并不是那么顺利。”

    “不如来舞林市吧,你们一起来。”龙凯对两人发出邀请。

    吕青苦笑着,如果只是简单的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也不必这么大费周折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也想要为了自己的家乡,也是为了孔启正做点什么,他要让孔启正站在自己的故土上,不用遮掩,大大方方的站在阳光之下。为此,他需要的是不仅仅只是一间遮风挡雨的屋檐。

    只听见龙凯继续说到:“舞林市的守护者季雪玲是我的养母,你们可以直接住在我养母家里。”

    听到这话,吕青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龙凯还有这样的一层身份。如果龙凯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和孔启正可以在先天八重武者的指导之下修行了?有这样优越的条件,哪里还需要去看那些贵胄富商的脸色?

    “你说的是真的?”

    龙凯双手一摊说到:“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你们现在也无处可去不是吗。”

    “好,我答应你。”

    龙颜用眼角看着龙凯,自己兄长心里那一点小心思她猜的清清楚楚——说到底,还是吕青沾了孔启正的光。有用真元异象的武者本来就是翘楚,其中大多说都是红,金两种异象,绿色真元异象的武者十分罕见,至少在舞林市从来没有听说过。而孔启正正是绿色真元,与龙凯十分契合,恐怕老哥他是动了收徒的心思,才编造出这个理由将两人哄骗到舞林市。

    哼!倒是要是两人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看你怎么收场。

    这个时候武巧儿冷不伶仃的来了一句:“也不知道谢新文最后的下场如何。”

    在他们一起站上擂台,站在谢新文面前之后。高曲义亲自下场,给谢新文戴上了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带走,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

    “他的结局不会很好的。”段若雪出声说到,一旁的华魏成附和着点了点头。

    武巧儿感慨着说到:“可是没想到啊,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们竟然公然挑衅一个先天七重的武者,更何况这个人还身兼要职。”

    龙颜笑了出来,拍着武巧儿的后背说到:“你还不是一样?”

    段若雪说到:“我只是为念心感觉到不值,明明还有大好的岁月没有享受,却死在这么一个人渣的手上。”

    “反正最终的结局是好的,不是吗?”华魏成安慰说到。

    卢学海摩拳擦掌,“那个谢新文,别让我在遇到他,不然有他好看的。”

    费灿毫不客气拆台说到:“省省吧,人家瞪你一眼你就该尿裤子了。”

    “……我就想一想,不行吗?!”

    吕舒心忽然说到:“谢新文是罪有应得,只是我没想到,吕青和孔启正也会和我们站在一起。在我的印象里,他应该是一个谨慎到不能再谨慎的人才是。”

    吕青撇着嘴说到:“我只是谨慎,并不是懦弱。”一旁的孔启正掩面而笑。

    吕舒心也难得的露出笑脸:“是啊,星星之火也可燎原,我相信我们的心中都潜藏着这么一团火焰,在外部的挤压之下融合起来。因此,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是决然,也是必然。”

    “确实,并不值得炫耀,在我看来,这种鲁莽的行为十分可笑与愚蠢。”

    说话的,是龙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龙凯的身上。

    龙凯淡然的开口说到:“在面对一个实力和地位都远超过自己的对手,第一时间没有想着逃跑,而是正面硬上去,你们的性命很廉价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高曲义下场干预,谢新文真的出手了,将会如何收场?”

    这些话也是当时龙凯心中所想,在龙颜站在谢新文对面的时候,他久违的品尝到了“恐慌”的味道。在场的都是年轻人,虽说有些人上过战场,但是他们对于与先天七重武者之间的差距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正如同费灿所说的那样,对方一根手指就能够碾死在场所有人,只要他愿意的话。当时的情景,龙颜与谢新文的距离并不遥远,如果对方真的动了手,龙凯根本来不及救援。

    华魏成长叹一声:“原以为你和我们一样,是心中炙热的年轻人,没想到……竟然这样的不堪入目。”

    龙凯抱胸冷笑着说到:“愿闻其详。”

    华魏成饮下酒水,缓缓道来:“不管在什么时候,有反抗就有压迫。这种反抗乍一看上去没有任何作用——大到一个王朝,小到一个团体,只要它是由人组成的,就必然会出现贪婪和腐败,最终走向灭亡,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不是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反抗呢,等着他自然消亡不就行了?实则不然,在压迫产生的时候,被压迫的一方的人生尊严就必然收到剥夺。没有了尊严,人和机器,和圈养的家畜有何分别?与其等待着他人来拯救我们已经失去的,不如由我们自己拿回来。不靠天,不靠地,不靠他人,有我们自己的双手。

    “实际上,你的这种讽刺和嘲讽也不是个例,你们总是会说——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尊严?多么的可笑愚蠢!实际上,不过是麻木罢了。有的人跪的时间长了,就已经忘记了如何站起,当他们看到顶着尖刀也要挺直腰板的人,一方面感到自卑:我为什么没有他那样的勇气?另一方面是则是畏惧:那上面可是尖刀啊!麻木,逃避,畏惧。所有的这一且最终化成病态的愤慨,就像是龙凯你现在这样,用愤怒和谩骂来掩盖自己的无能与懦弱。”

    啪啪啪。

    “说的好,”龙凯也不恼怒,反而赞叹说到,“没想到华魏成你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样有水平的字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可是……”

    可是?

    “所谓尊严,都是要在‘活着’这一前提之下。尸体,是不会坐在这里高谈阔论什么‘尊严’的。

    “我不是说你们‘反抗’这一念头有什么不对,对于这点,我没有资格,也没有兴趣去评价。我只是说,你们不应该对正面对抗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反抗的方式有很多,比如说下毒,通过个人关系打压,等等诸如此类。没有必要选择正面对抗这一条途径。‘反抗’只是目的而不是手段。能够使用的手段有很多,而你们偏偏选择了最鲁莽的一种,再次基础上,我说你们愚蠢,有错吗?”

    费灿焦急的站了起来,对着龙凯怒吼到:“就算是这样,那也是走在反抗的路上,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为了心中的公平正义,我愿与付出我的生命!”

    “没错!”吕青同样站起,“与其像一个懦夫一样软弱无能的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来的爽快,哪怕代价是生命,我也甘之若饮!”

    龙凯冷哼一声:“生命的意义只是生命本身吗?并不是,你的生命甚至不完全属于你自己,你死了,悲痛的是你的父母,老人家一把年纪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最终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你死了,伤感的是你的朋友,你们一同度过的时光,一同经历的欢笑,都会化作一柄柄长刀在活着的人心口上刺入。只有厌恶你的和你的仇人,才会开怀大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愚蠢念头,才会让你们认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行径是一种理所当然?你们甚至没有将自己生命当做筹码的资格。

    “换一种角度来说,生命是什么?这个问题有些抽象,不如这样来讲——只有体会到死亡恐惧的时候,才会真正明白生命的价值。而你们所做的,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种高尚的东西,只是单纯的不知死活而已。一个面对死亡都不会觉得恐惧的人,怎么会了解生命的价值所在?这不是愚蠢是什么?现实不是电影电视剧,不会出现荧幕上那种主角爆种杀死反派的可能,如果今天谢新文真的动手了,我今天晚上面对的,将会是十二具鲜活的尸体。没有奇迹,更不可能出现奇迹。”

    “那念心呢?”段若雪开口问到:“我记得你说过,念心就像是你的女儿一样。到底是怎样冷血的心,才能让一个人看到自己女儿死在别人手上而无动于衷?”

    “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玩笑话?”段若雪站了起来,能够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好,我就当你是玩笑话。按照中你之前的那些长篇大论,生命是贵重的,我承认这一点。可是,念心的生命难道就不算是生命了?还是说你觉得因为她只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路人,就漠视,甚至是默许了生命以这种毫无意义的方式流逝?她也有自己的家人,她也有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人生,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个人喜好就轻易葬送了,这难道不会令你感到愤慨吗?!再退一步来讲,像是念心,像我,像我们一样的克隆人在河登市有数万之多,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他们的生命难道就不是生命吗?今天谢新文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念心,明天就能让所有克隆人一夜之间从河登市蒸发殆尽。从结果上看来,谢新文确实受到了惩罚,着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龙凯看着段若雪,深邃的眼膜好像要扒开的衣衫,拨开他的皮肉与骨头,直视内心,窥探到其中连她本人都难以察觉的边边角角。

    “愤怒吗?”龙凯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到,“为何要愤怒呢?只因为你在念心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是!”段若雪承认下来。

    “那不过是一堆烂肉罢了。”

    “你!”

    “不要误会,我和谢新文的论调不一样,我也没有为人渣辩护的癖好。谢新文说的烂肉,是指活生生的念心,是对一个人人格和所有遭遇的污蔑,而我所说的烂肉,所指的则是念心死后的尸体。”

    龙凯继续解释说到:“死后的尸体与活着的人有根本上的不同,其最根本的灵魂已经远离他而去,死亡,是所有一切的终点。面对念心的尸体,没有任何值得愤怒的意义。人已经死了,就算做的再多,她也不会重新站起来,站在你的面前冲着你微笑。剩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烂肉和血液的混合物而已。烂肉,在饥不择食的时候可以充饥,血液,在极端情况之下可以解渴。之前就已经说过,我在这里再重复一次——没有奇迹,更不可能出现奇迹。人走茶凉,你们心中所谓的愤怒,只是一种自我满足罢了——我感觉到了愤慨,所以这种愤怒必须要发泄出来。但并没什么实际上的作用。

    “至于你所说的,克隆人的问题……呵呵。我想问一句,就算这谢新文因为今天的事情而丢了性命,难道这种歧视就会消失吗?并不会,议论声不会停止的。”龙凯指着段若雪说到:“饭店的老板还是会将你拒之门外,家中的仆人还是会对你指指点点,班上同学还是会对你抱着异样的眼光,什么都不会改变。错的不是谢新文一人,是这个社会病了,这种病毒感染了在其中生活的每一个人。今天,就算是杀了谢新文,只要这种歧视的氛围还在,明天就会有王新文,李新文,张新文冒出来。所以,因为满足自欺欺人的所谓怒火,和一个虚无缥缈根本难以实现的目标,将自己的生命放在赌桌之上,除了愚蠢,我在想不出另一个可以描述的词汇了。”

    段若雪愣在原地,沉默着。

    吕舒心站了起来,说到:“离经叛道,却思路清晰,不愧是你啊,龙凯。”

    龙凯敷衍的回应说到:“过奖。”

    “但是你好像忽略了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两点。其一,那就是这种反抗现象并不是个例,而是如同物理规律一般是客观存在的。其二,反抗的过程中是必然会出现牺牲的。

    “首先,正如华魏成所说的,有压迫就有反抗,而大规模反抗精神的出现,正是这种一个团体走灭亡的前兆。或许我们可以反过来说——正是因为一个团体即将走到尽头,其内部已经破烂不堪,所以才会出现大规模的反抗活动。因此,及时今天我们不站出来,明天也会有人因为相同的原因,站在与我们相同的位置。

    “其次,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能够生存的下去,谁又愿意去拼死拼活只为了谋求一条生路?纵观历史,每当改朝换代的时候,都是名不聊生,百姓的家中没有余粮,在重压之下不得已举起了铁剑。但死亡始终伴随着斗争左右,没有任何一场彻底的反抗在不流血的情况之下完成的。这种反抗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目在战争与灾荒之中活活饿死,要目在反抗的途中拼杀出一条生路。在之前你的论述之中始终在偷换概念,将‘反抗’换成‘找死’,以此来进行论证——高声宣扬着反抗只是目的而不是手段,我们应该在珍惜生命的同时举起反抗的旗帜。殊不知二者是一体,就像是硬币的两面,始终是无法分离的。”

    “吕姐,说的好!”武巧儿在一旁呐喊助威。

    龙颜则是始终低头沉思这,她清楚龙凯的性子,就算是遇到自己看不顺眼的事情,也只会一笑了之,不会像现在这样,与人争辩在一起。自己的兄长之所以一改往日的随和,只是因为自己:今日,自己也曾站在谢新文的面前,这些争论,与其说是龙凯在舌战群儒,不如说是在讲给自己听。

    她仿佛能够听到龙凯在心中对自己说: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动动脑子,记得家里还有一个为了你牵肠挂肚的人。

    她能够明白龙凯的良苦用心,但心中始终有一口闷气,挥之不去……龙颜握紧拳头。

    相较于之前锋利且毫不犹豫的措辞,龙凯在听闻吕舒心的措辞之后沉默了片刻,随后说到。

    “不错,在一群蠢货之中,还有像吕姐你这种看清了一切,却依旧怀揣着梦想的人。不,不应该用梦想,幻想二字可能更贴切一些。”

    吕舒心皱起眉头。

    龙凯继续说到:“你说我的偷换概念,你自己有何尝不是在偷换概念呢?不错,你们今天的行为,在我的眼中确实与找死无异,可这种行为却与那些为了活命而造反的人们没有任何可比性,反抗不等于造反,前者的范围更大一些。只有在造反的过程中,牺牲才是必不可少的。拿你所说的古代王朝来举例,在一个朝代,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会产生贪官。就如同一块快要腐烂的肉质,让他能重新食用的方法就是将坏掉的部分切除下来。贪官需要整治,换上相较而言比较清廉的。如果弃之不理,就一定会让这个国家走向灭亡。

    “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是第一要务,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这种反抗是一种自然规律,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是除不尽的贪官一样,任何时代都会出现心怀正义的有志之士,这与身份无关。他可能只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也可能坐在宝座上的皇帝。皇帝能够随意的整治贪官,农夫能吗?借用你的话来说,及时今天我们不站出来,也会有人因为相同的理由站在与我们同样的位置。那么不让那些有能力,有资格去反抗的人,去反抗和制衡,反而要因为一一时冲动,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

    聚会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龙凯他搞什么鬼!”走在回去的路上,卢学海不满的嚷嚷着:“你们明明做了一件值得敬佩的事情,他龙凯偏偏要唱反调,这个世界上就他一人特立独行怎么着?”

    “也不能这样说,”费灿回应道,看脸色他的情绪明显不高,“至少龙凯所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是懦夫的道理吧。”华魏成嗤之以鼻,“不过是巧舌如簧罢了,抛开那些用作装饰的言辞,核心思想就是两个字:怕死。”

    “就是就是!”卢学海附和说到:“这么怕死练武干什么!不如早早回家种田得了!”

    费灿鄙了卢学海一眼:“就是这么一个应该种田的人,我们却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而你,人家一根指头就能把你揍趴下。”

    “喂喂喂!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且你是复读机吗?这句话已经说过一次了!”

    “只是观念不同罢了,”段若雪忽然说到,从出了院落开始,她就一直沉思着直到现在,“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们总不能强求他人总是和我们保持一直不是吗。”

    “没错。”华魏成说到,“懦弱有懦弱的活法,英雄有英雄的活法,这个世界上不能只有懦夫,也不能只存在英雄……从这一点上来讲,龙凯这个人确实有趣。”

    华魏成继续说到:“你说他懦弱吧:一个懦弱的人,是如何做到如此精湛的修为和武艺的?我和他交手的时候能够感觉得到,他的那种技巧,只有在搏杀之中才能锤炼出来,按道理说一个懦弱的人是不可能有那个胆量,让自己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你说他勇敢吧……呵呵,那种舍弃大义只求苟活的观点我是是在不敢苟同。”

    “但是你不能否认,龙凯确实是一个十分清醒的人。”段若雪说到。“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但是他又是矛盾的,应勇和畏惧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只是这种矛盾并没有妨碍他的步伐,反而让他走的更加沉稳。从这一点上来讲,龙凯他就要强出我们太多了。”

    卢学海有些惆怅的看着天空:“所以说龙凯是一个清醒的疯子吗?怪不得人们经常说,疯子在左天才在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