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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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 犹疑不定,你终究还是做错了抉择

    眼见李继志大摇其头,连声否决,然而这也都在张家兄弟三人的意料之中。张汉杰之后,又有张汉伦往前踱了几步,又道:

    “殿下所要的,无外乎是个法理上的名义。可是现在也很明了,就算转运使司酌情提价,奸贾粮商却仍是贪得无厌。按您想啊,商人唯利是图,能赚几十万缗的买卖,可与朝廷交易却要大打折扣,就算晓之以大义,他们谁又甘愿折家卖粮?而殿下身份尊贵,又怎能任由那些刁民占据主动?

    实则地方州府官员,通常与治下富贾大户来往得密切。恐怕这次便有些人阳奉阴违,表面上协助转运使司筹措粮秣,实则便纵容粮商操控市场,有粮便收,使得市上无粮可售,于灾患时节,粮价便节节攀升。而殿下募集粮食,却这般推三阻四,想必就未曾把您放在眼里。

    如此一来,殿下若不立威,也很难震慑住宵小。卑职以为就算商贾囤粮没有触犯律法...可是这些州府官,手里或多或少都不干净,不妨就派遣人手查实,就按着治官商勾结的罪名,连同地方贾商抄家下狱,钱粮悉数充公!

    如此以儆效尤,豫南几州,只消拿一处州府开刀,其余地方粮商知晓,哪个还敢漠视殿下旨意?接受转运使司尽管收购各处商行粮草,这般软硬兼施,便能让其余粮绅乖乖的把粮食吐出来!到底殿下说是暂任转运使,实则代帝君巡狩地方,这件事...对陛下也必须要有个满意的交代。”

    李继志却听得愈发狐疑,又问道:

    “可是你又怎能断定,州府官员与地方富绅必定会相互勾结,为谋私利而甘犯王法?即便有人犯下罪责,又怎会牵扯到要抄没大批商贾家产?”

    张汉伦冷笑一声,语调更显得阴鸷了几分:

    “哪有猫儿不吃腥的?地方粮商以为能钻律法的空子。可转运使司也照样能抓住他们的把柄,而胁迫他们就范!殿下代表朝廷,要治人罪责还怕找不到口实?

    治不了哄抬物价的罪,可各地大户为富不仁的也大有人在,卑职可以担保,若详察深挖,也总能查获些地方官员与豪绅以往串通的证据。到时又定什么罪,要牵连多少人,这还不是殿下说了算?”

    李继志听着听着,终于寻思过味来,他当即面色涨红,旋即忿声言道:

    “这...这不是以权挟私、无中生有么?就算有官员私下与豪绅勾结,可你说什么要如何定罪,牵连多少商贾,也全由我来做主...这岂不是唆使我要栽赃诬害,而捏造冤假错案!?”

    虽然李继志反应的更为激烈,张家哥仨却是轮番上阵,又到了张汉融站出身来,却意味深长的说道:

    “殿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也只得事急从权...如果不动用些狠戾的手段,震慑豫南几州官绅就范,你又如何向陛下交代?卑职可是已经听闻,这些时日,陛下与四皇子相处得愈发频繁,这意味着什么,您也十分清楚...本来殿下才是我朝帝君长子,这嗣君之位,难道您还当真打算拱手让人不成?”

    听张汉融话锋一转,却提及魏朝嗣君的人选,本来还义愤填膺的李继志便如被施了个定身法,而登时呆立在当场。

    李继志的生母顾惜云,毕竟本是歌伎侍妾出身,为人功利心相对也更重,终日盼着的,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有朝一日能够继承魏朝皇位。

    可李继志的父亲李天衢,却是深知后唐帝君李存勖、蜀帝王建那等任由后宫妇人大吹枕头风,而干政弄权,致使朝纲糜烂的教训。所以最忌讳的就是后妃怂恿自己,而意图干预国政、嗣君人选等事务...顾惜云深知李天衢的禁忌,也就只能不断的鼓动李继志必须要争取嗣君的位子,好让你娘亲能够母凭子贵,以后也能做得魏朝的皇太后......

    所以李继志一方面接受他父亲李天衢的管教观察,一方面又时常受母亲顾惜云的怂恿敦促,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偏偏他没有主见,依来顺受惯了,即便时常忧虑不安,但下意识的还要去争取魏朝嗣君的位子。

    可是这段时日,父皇的确对四弟愈发的关注...而我头一次奉旨外派到地方,代帝君巡狩,如若连豫南筹集赈灾、转运粮秣这般职事都不能胜任的话...父皇必定对我非常失望。

    李继志又忐忑的暗念道:而四弟又的确天资聪颖,至于二弟虽然也有意争嗣君之位,可以他的性情而言,应该不为父皇所喜;三弟则根本无心政事,父皇看来也由得他作词学赋...可再过几年,四弟年岁渐长,而更受父皇青睐...魏朝嗣君的位子,不是终究要由他来做?

    毕竟李继志性情相对软弱,即便是在这般为了争权夺势,就连父杀子、子弑父都不是什么稀罕事的时代...如梁废帝朱友珪那般为了夺取皇位,便不惜弑父杀兄那般的恶行,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可现在也已经有了危机意识,再听张汉融刻意提及,李继志当即方寸大乱,所以他一改方才义正言辞的模样,再向张家兄弟望去时,不由眼巴巴的急声道:

    “这...你们出的主意,到底有悖于法理...可若要筹集足够的粮秣,赈济灾民之后,再转运至汴京,让父皇满意。难道真的便只能行此下策了么?”

    听李继志这番话说罢,张家兄弟三人便知这个大皇子还是一如既往,三言两语下来,到底还是要按他们的意愿行事,张汉杰遂又趁热打铁的说道:

    “陛下,这法是谁定的?还不是当年由我朝帝君定的?可当年陛下打天下时,诸藩弱肉强食,又哪有什么法理可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州府官阳奉阴违,粮商囤粮居奇,既然罔顾我朝威严,故而不能用寻常律法,只能以非常手段对付。

    即便殿下迁就那些庸官奸商,他们可不会顾念您宅心仁厚。这便是要做殿下您成为我朝嗣君的绊脚石,无论用什么法子,不是应当尽快除了?”

    李继志目光游离,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但也仍是手足无措的说道:

    “可...可是,我又当如何做?”

    经过一番言语诱导,李继志已完全陷进套里。可是他自幼读的是修身养性、汗青史册,乃至治国为政相关的书经。如何设套诬陷、横征暴敛、坑害官民却是两眼一抹黑...可这些勾当对于张家兄弟本来就有当奸臣的潜质,张汉伦便适时的站出身来,说道:

    “这等事由陛下劳心,的确还是有些不妥...而卑职兄弟三人向来愿供殿下驱策,是以接下来的事...也由我等为殿下全权代劳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