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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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7 国都难保,还意欲流亡?

    王仁达又听身边那亲信说罢,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也明显透出几分怨意。

    毕竟方今在位的闽国国主王延钧不但是色中饿鬼,还是个猜忌心极重的昏君。当初合谋弑杀大哥王延翰篡权的义兄弟王延禀再度兴兵作乱,他的疑心病也变得更重了......

    所以王延钧先前冤杀宿将吴明,轮到讨伐王延禀有功的王仁达统掌闽国禁军,却也成了要遭猜忌得到下一个目标。

    而王延钧、王仁达这对君臣又是叔侄的关系。往日话里话外,王延钧就没少拿言语试探王仁达,说什么奸宦赵高蒙蔽秦二世之类的典故,问对方有什么看法......

    所以对于王延钧的猜忌,王仁达并非一无所知,也能感受到他那主公兼族叔可一直在盯着自己呢...王仁达只得连表忠心,又奉承王延钧聪颖,对于朝廷官员起居动静明察秋毫,以尽可能打消他那主公的疑心。

    可是如果按正史线的轨迹走下去,王延钧因终日淫乱,旦旦而伐,而染上了疯瘫症,便又想到了统掌禁军的王仁达,遂有言“仁达智略,在吾世可用,不可遗后世患”...到底还是诬陷定罪将其杀之。

    五代这般时节,君主一旦怀疑哪个臣子有图谋不轨的可能,那么不问青红皂白,随意找个理由将其杀害相对也属于高发事件...更关键的是,王仁达已察觉到闽国国主对他越发猜忌,那每日伴君如伴虎,小心翼翼,坐卧不宁的滋味当然不会好受。

    然而较之自己原本的命途轨迹大有不同,魏朝大军已经兵临长乐府城下,经过身边那亲信撺掇,王仁达也意识到转运改命的机会已经送到了面前......

    沉默了一阵之后,王仁达也微微凑过身去,并压低了声音,对旁边那名亲信说道:

    “眼下人多眼杂,且不可声张,你按我的吩咐,务必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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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日光景,陆续抵至长乐府的魏朝兵马越聚越多。而标示着淮西节度使柴再用的牙旗,也出现在于城前安营扎寨的行伍当中......

    听闻魏朝主力军旅也已杀至,长乐府内城的宫殿当中,众多男女来回奔走、脚步匆匆,脸上也满是惊慌之色...魏朝雄军轻易杀至长乐府的军情,他们自然也都已经听说了。这些宫禁听奉使唤的内侍、使女以侍奉君王为生计,便如依附在参天大树上的蔓藤。可如若闽国将亡,大树将倒,宫中众人不知何去何从,也难免感到惶恐不安。

    至于闽国第三任国主王延钧,则呆呆地坐在龙椅御座上...由于每日至少几次、上不封顶的群体宣淫,因纵欲已被掏空了身子,他双目看似凹陷,面色暗沉,整个人也时常处于萎靡不振的状态。

    于前朝唐廷时节,陆续割据一方而称孤道寡的势力,除闽国以外,也已悉数被魏朝兼并...王延钧也不是没有想过,恐怕早晚有一天,中原王朝也会来攻取闽地。

    只是先前眼见兄长王延翰在位期间骄淫奢侈,选取很多民女充实后宫,而且还是毫不知节制的到处寻访...起初他上书极谏,实则也早已动了花花心思,遂与义兄弟王延禀联手反叛,弑兄篡位事成,便也迅速堕落腐化,比起他那兄长王延翰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考量当前局势,魏朝北面与契丹展开国战。既然还有强敌牵制,按王延钧想来,魏帝还要集中兵力于北方,提防契丹人的反扑,近期应该也不会对名义上仍臣服于魏朝的藩属国出手...他虽只顾与莺莺燕燕,以及男宠归守明在九龙帐中胡天胡地,几天不下床,日日美酒、夜夜荒淫...连国事都懒得打理,哪里还有精神去思量如何抵御魏朝?

    所以魏朝突然出兵,并且轻易经过入闽门户险关,这一路下来又是势如破竹...听闻急报后,王延钧从九龙帐中惊起,尚还骇得惊慌意乱之时,魏朝大军,便已经杀至国都长乐府城下......

    眼下王延钧所能做的,也唯有每日遣人至外城巡检城防军务,责令长乐府守军务必要死守到底。不过他也很清楚,国都大概率是守不住了。

    而后唐、吴国、蜀国、南楚...等诸国亡国君王宗室,据王延钧了解,除了吴越钱氏得魏朝赐封上等府第,受钦封赏赐待遇极高,诸如马希范、王衍之流则与一大家子集中幽禁于大杂院中,日常用度几乎与平民无异,这对于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亡国之君,当年的皇亲国戚而言,生计也甚是困苦......

    所以但凡还有退路,王延钧便绝不打算归降于魏朝,而要被押解至汴京去受辱受苦。

    所幸当初父王任用能臣领榷货务、招徕海舶,通过海路与新罗、占城、三佛齐,乃至印度半岛诸邦有贸易来往...我闽国既熟识海路,如若万不得已只得弃守长乐府,我携嫔妃佳丽、金珠财宝乘船出海,即便只得流亡海外,也远胜过被押至魏帝面前卑微乞饶,却还是要被困在坊中了结余生......

    乘船走海路出逃,这是王延钧所能想到即便长乐府失守,却仍能摆脱魏朝控制的唯一一条后路了...毕竟当年他老子王审知建立闽国之时,于福州子城外又筑罗城与南北夹城,北面横跨越王山,并将南面九仙山、乌石山围入城中,再开凿了绕护罗城南、东、西三面的大壕沟,以形成“三山鼎峙,一水环流”的格局,趁着现在外城还没有失守,正可以从长乐府东北面的港汊登船,而驶往闽江入海口。

    本来由于长期宣淫纵欲的缘故伤身,王延钧不但时常感到乏力疲惫,精力也明显不够用了,思维似乎也迟缓了许多...心慌意乱的他,这时才拿定了主意,心想也须趁早准备,多安排几艘大船,最好能将宫中库府内从民间网罗搜刮来的所有财宝,乃至后宫皇后、男宠、嫔妃、使女...最好再尽可能多带上能差遣得动的宿卫将兵一并上路才是。

    然而王延钧正盘算着逃亡前须准备的具体细节时,他突然听见殿外喧哗声大作,目光再往外瞧去,就见一名内侍太监与几个宦役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奔来......

    本来失魂落魄,萎靡不振的王延钧,在这个时候屁股就好像是被人就尖刀狠狠捅了一下,当即便从龙椅上蹿起身来...他面如土色,又慌忙问道:

    “外面何故慌乱?莫非是外城已经失守?这又怎么可能?先是魏朝先锋兵临城下...直至今日,魏朝大军不是方才抵至长乐府?即便魏军势大,可是以长乐府山在城中、城在山内的格局,非但城防坚固,并有山路环绕,魏军又岂能一攻即破!?”

    那内侍太监奔入内殿,因跑得急了,步履猛的趔趄,直接一记平地摔拍在了地上...他连滚带爬的又往前蹿了几步,便尖着嗓子、带着哭音地高声喊道:

    “大王!大事不好!王仁达怂恿外城守军背反,打开城门...又派遣各部倒戈的部众,还要先魏人一步,分别扑往长乐府城中各处官邸,并朝着内城这边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