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飞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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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零

    龙谦笑完之后,方将刚才试探泰澍之言说与太傅与卢畏来听。太傅听后责备龙谦说道,你何必要戏弄于他。这孩子自小笃实,并无取巧之心,老夫只等时机成熟,自当践诺前言,何必现时在他面前提及此事,惹他伤心。龙谦听了太傅之言,连忙道了是。卢畏听了龙谦说起适才之事,也是莞尔,接着说道,我便知晓这定是你弄出了什么恶作剧,只是泰澍心眼太实,常常分辨不出你话里哪句是成,哪句是假。太傅见卢畏回来,知龙谦在自己房里拘束,便命了二人自行出去,也好让自己清静。

    龙谦与卢畏于是告退出了太傅书房,二人又来到前厅小坐。龙谦问道,听说兄适才去了黄门侍郎杨疏杨大人处,弟适才亦是听老师言及此人,却也不知今日兄去杨侍郎处却是为何。

    卢畏见龙谦言及自己去杨疏处之事,便摇着头说道,你因与杨侍郎交集甚少,对此人认知不多。我因常和三五好友时常聚在浮光楼上饮酒吟和,日子久了,友人相互携带,以至吾等聚饮浮光楼时,是饮酒作诗之人越来越多,我便借此机会结交了不少京城之中的颇有方才之人,其中杨疏杨大人便算我辈中的翘楚,故我亦对他印象深刻,后又唱和颇多,彼此钦慕,便结为至交。杨侍郎先前在行台,俸禄寒微,其家上有老母,有一贤妻,家住城郊,生活清贫。我辈时常聚于浮白楼之际,或有人作东,或大家凑份子算作酒钱。杨侍郎家中拮据,常常付不出酒钱,故只在我等事先有人作东之时,他方才赶来浮光楼与我等相聚。其人性格耿直,却又处事圆滑,知晓天下事,却又装得糊涂,其才足堪大任,若论诗文方面,更是胜于我十倍之外。

    龙谦听了卢畏之言了,也是频频点头说道,这城中浮光楼,弟亦是如雷贯耳,京中多少文人雅士常在此酒楼聚饮,更闻这天下各州好诗之人,若有机会来到京城,俱是要去那浮光楼一醉方休,结识四方才子,甚闻天下人将此楼作为风雅之人心中圣地,想来连弟也是神往不已。弟亦知兄乃是浮光楼常客,莫非今日便又去了浮光楼聚友痛饮?

    卢畏听到龙谦相问,只得点头淡淡一笑,说道,有好友得闻我忝位光禄大夫,不日便要出使闾州,便置酒浮光楼,一者与我饯行,二者因京城几月内兵荒马乱,使我等相聚之约一拖再拖,故借今日机会,俱是要痛饮几杯,畅叙别情。我因知晓杨疏杨侍郎刚刚因罪归家,必是在家中怅闷添愁,故便一早去了他家中,邀了他一道至浮光楼赴宴。谁知今番不同往日,我等虽是小聚,诸位好友却似小别胜新婚,闻我此番升任后不日又要去闾州,俱是惆怅不已,拉着我不停地推杯换盏,我少不得一一应酬,只饮之近暮。大家先后散尽,我又送杨疏杨侍郎归家,在他家中小坐之后,乘拜见其老母之际,想留下点银子接济家用。不想杨母坚辞不受,我见其意不可逆,只得作罢,便又辞别归家。我归家途中之时,甚是为杨疏杨侍郎担忧,须知其家原本清贫,一家四口全部仰仗杨侍郎一份微薄俸禄勉强养家糊口,今番不想杨侍郎丢了官职,一时半晌却却也不知他的家中能从哪里营些生计才能维持下去。说到这里,卢畏也是轻叹了一口气。

    龙谦听了卢畏说到这里,便接口说道,兄未归之前,老师已是向我言及此人,谓杨侍郎才德俱备,可堪大用,只因获罪,只得削官不用。老师又提起向家父荐杨侍郎代任我们府中长史一职,谓我父亲不知为何迟迟不能定夺。兄当知晓,自我府中前些年来长史辞世之后,其长史一职,空虚日久,无他,因家父虽是开府,却早已不问朝事,朝廷由是知晓我们府中情形,故也未曾再特色我们府中长史人选,由此我们府上这长史一职,实是闲置在那里,于我府上等同可有可无。今番兄既提及杨侍郎乃是兄之至交,又十分推崇此人的才能德性,弟若不加理论,亦是对朝廷失其责,待弟归家之后,定当再与父亲商讨此事,俱要为杨侍郎找一妥善之处,不令其家中老少食不果腹。

    卢畏听了龙谦之言,亦是欣喜不已,连忙起身向龙谦致谢道,如有大将军拔刀相助,那杨侍郎夫复何求?今番弟既是允诺了我要相助杨侍郎,必不要误了此事,你我二人出行在即,弟且留心,尚盼在我二人出行闾州之前,能将杨侍郎去处安排妥当,由此兄亦安心去矣!

    龙谦笑道,兄之事,亦是弟之事,兄之友亦是弟之兄,何言谢?况欲助此人乃是太傅父子一心为公为国之举,弟亦是世家弟子,为国为公之正义之举亦责无旁贷,岂能袖手旁观,甘落他人之后?

    卢、龙二人既是将杨疏之事谈妥,俱是内心欢喜不已。尔后二人就临行之际,手中所署交割之事再又粗略交谈。至晚间掌灯,太傅令人来留饭,龙谦回道,家中新丧,父亲甚哀,学生因事不得不出外办理。然若是外出不归,羁留多时,恐父亲担心,今既已事毕,当速速归家,以宽父心才是孝道。太傅听了龙谦之言,也不强留,只言自便。于是龙谦辞别卢畏,便又匆忙赶回家中。

    归家之后,龙谦又急急赶到父亲卧室之中。只见大将军的房中,饭菜已摆在桌上,大将军静静地坐在一旁,似寐非睡,对面龙厚相陪,而龙诚却站在旁边相陪。龙谦进来之后,连忙告罪,向龙大将军解释说因在太傅府中,太傅与卢畏有事留之商讨多时,故没有及时撵回来。龙大将军却不在意,只是轻轻点点头说道,知你公务繁忙,我等你一等也是无妨,饭总是要吃的,无非早一点晚一点,有甚区别。你既回来了,我们便开膳吧。龙谦连忙道了是,为龙大将军斟了酒,又取来一双箸。龙大将军未接龙谦手中之箸,他看了看面前的酒杯。龙厚以为龙大将军又不愿饮,便起身说道,老爷若不愿饮,我且先端在一旁吧。龙大将军听了龙厚之言,慢慢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且落坐。龙厚听了,看了看龙谦龙诚几眼,便缓缓地坐了下来。既是听了龙大将军之言,龙谦龙诚不敢违抗,便坐了半身。见众人坐下之后,龙大将军又令三人俱是将杯中斟了酒,三人虽是诧异,却也不敢问,龙诚只好起身为龙厚龙谦斟了酒,又为自己斟了酒。龙大将军见各人酒杯已满,方才慢慢说道,按说家中新丧,我等不能饮酒,但今日不同,皇上谕旨下来,已是拟好了不疑与应逊出使闾州日期,不日便要起程。我等居家兄弟父子相称,应逊既要远行,这一杯饯行酒还是要饮的。说罢龙大将军领先端起了酒杯,以目视三人。龙厚龙谦龙诚见状,亦赶忙端起了酒杯。于是这一桌四人,俱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饮完酒之后,龙大将军接着说道,应逊既要远行,我们家中亦是要先将丧事办了,明日之时,当先将老二老五之柩送到城外暂放,待秋冬之际,再送回南方归葬。龙厚听言,接着说道,这事明天我便与老大老七来办,应逊临行之际,公务繁忙,就要再管此事了。龙大将军听言,也不阻拦,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等再饮一杯吧。于是龙诚又连忙为众人杯中斟满了酒。龙大将军举杯对龙谦说道,此行闾州,千山万水,少不得波折甚多,你当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