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海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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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海商

    一个阴沉沉的糟糕的天气,似乎随时都有暴雨降临。羊山堡的官厅显得很忙碌,不仅人员进进出出,一些重要账簿一是纷纷送过来而且还有一些命令由这里发出去。

    身穿员外服的林海平坐在衙署的书桌前,查阅着宗卷。他正是查阅着盐厂的生产情况主要是查看各个盐场所采用的生产工艺的成本和产出。

    食盐的生产是一个不断进行演变的过程。最开始,人们是在河床和海床或者湖床上直接寻找盐的结晶,而后演变为海水煮盐。海盐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是通过煮煎来制取。

    一直到隋唐时期,海盐的制取都是这种方法,效率可谓是相当的低下。直至宋元时期,海盐才出现了晒爆成盐的晒盐方法,只是在工艺技术上还很是落后,甚至很多灶户还继续采用煮盐制法。

    由于明太祖定下了户籍制度,也导致这些灶户世代煮海为盐。虽然食盐售价高于宋朝,但大明却采用低价盐引的发行方式。

    故而灶户的卖盐售价却是低于宋代。正是如此大明的灶户的收入实则并不高,加上朝廷对盐税的渴望,加剧了对灶户群体的盘剥,最终致使很多灶户选择逃亡。

    灶户即使有人掌握了这种晒海为盐的方法但是出于自己的私利一定不会大规模传播的。

    自己儿子“发明”的这种海水晒盐的方式肯定是他那个妖道的师傅,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然后又经过一些系统的改进,最后传到自己的儿子的手里。虽然不能像煎煮那样随时出盐但是成本是真的低。

    如果不计算营建盐场的成本。几乎可以说生产成本你就可以忽略不计,出的盐几乎可以都算作利润。想着自己答应下那三层纯利。真恨不得回到当初答应的时候把自己的嘴缝上。

    林海平的心情不爽,在他手底下训练的那群预备军官们便倒了霉了。训练量加倍,最后看着他实在不顺眼。就让自己的六儿子带着他们开着两艘刚刚改造完的福船,到海面上去训练去。

    那两艘福船是根据俘获的。那时候西夷帆船的结构加以改进。主要是加强了龙骨和加厚的船壁。

    今年不知道怎么的,天气十分炎热。在吕宋岛中北部的森林里。突然爆发了大火。很多树木被烧毁,越来越多的动物或人藏身于这场火海。

    很多部落的人只能迁离原居所。对于吕宋岛的原居民而言,这无疑是一场滔天的灾难。不少部落因此而销往。侥幸活下来的岛民亦是很难找到食物果腹,简直沦为野人一般。

    正是如此,在吕宋岛的沿海线上,却是多了不少靠着捕鱼为生的土著,他们用着自制的简单工具在海边进行了捕鱼活动。

    一名土著少女手持着一把不错的鱼叉,静静地站在水中。带到一条深褐色的石斑鱼游到近处,他当即狠狠地朝着石斑鱼刺了下去。看到铁叉贯穿石斑鱼的身体,还不待她高兴的欢呼起来,便是听到了海面传来了一声巨响,却不由得茫然地抬头望过去。

    却见海面上掀起了一道高达十余米的大水柱。几艘海盗船从各处围向一艘商船。

    “海盗。”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少女当即便是拿着鱼叉朝着部落方向跑过去。

    这些海盗不但是海上商人的噩梦,也是这些土著的噩梦,他们可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抢到东西。他们都会动手,尤其现在部落里连吃的都没有了部落中的战士都分布到周围去找食物了。部落在这时候已经失去了自卫的能力。

    这些海盗如果上岸那么他们就会掠夺走部落中一切值钱的东西。甚至像他这样的少女也会成为那些海盗的猎物。

    那艘被海盗围猎的商船上船长张春树正指挥着他手下的船员拼命的划动船桨。

    广东商人周春树原本是一个很普通的陶瓷商人,得知南洋遍地黄金,已是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发财梦。

    便鼓动家族中的族老借债购置一艘二手船只下南洋淘金。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第一次出海淘金,便在这一条被誉为最安全的香山吕宋的航线上遭到了海盗。

    在看到海盗出现的时候,船上的几十名船员和几个商人都慌了,只是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他们显得配合默契的朝着南面继续划行。因为百多里处便是西班牙的地盘。

    只要他们能够逃出海盗的包围圈,能够逃到马尼拉的海港,那么他们便绝对安全了。在南洋的海域上,还没有哪股势力能跟大佛郎机人抗衡的。

    正当他们同心协力的朝着南面的马尼拉城方向逃窜的时候,仅仅划出不到二里的距离,一艘海盗船从侧面重重地撞了过来。

    一艘槽白船早已经埋伏在前面,从前方加速撞在他们的船头上,这种槽白船是沙船的一种,他的船底是平的而船头是高高扬起的。又前后两根桅杆。船一边还有20根船桨。

    不但可以在平时挂船帆,顺风或者逆风航行。在海面上还可以使用船桨进行加速冲刺,是一种制式的蜈蚣船的变种。这种船制造简单而且对制造船体的木材不挑剔,是那些小海盗的最爱。因为这种船只要有木头稍有个十几个人便能造出来。

    这个撞击像是有预谋般让到他们不少人的身体当即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摔在船舱之中。

    周大春重重地摔倒在船舱中,一颗牙齿带着血从嘴里吐了出来。但多年的经商令他拥有坚韧的性子,当即便忍着疼对着船员下令说:“不要停大家使劲划。”

    这些船员是他周氏宗族的人,在听到他下达指令的时候,便又是纷纷站起来继续划行,试图从这伙海盗中逃出去。

    “大叔啊,我说你当真不该将那些包裹起来的火药抛弃掉,不然咱们还能给他们吃上几个黑大饼?”一个年轻的船员在卖力的划桨的时候,还不忘对自家的叔叔埋怨了一句。

    出于商人的精打细算,周大春确实是做了鲁莽之事。这个事情也不能全怪的这艘船的船长周春树。

    因为在十三天前的那场风暴中周春树将船上除了货物和吃食以外的东西都丢了。

    以确保这艘船在风暴中不沉没,包括船上的碗口铳、火药和一些压舱石最后虽然保住了这艘船。但他们在海上也迷航了。经过他不断的努力。这才找到了正确的航线。

    当他们正憧憬着到了马尼拉卖掉货物,挽回损失并且能大赚一笔的时候。结果又倒霉的遇到了一群海盗。

    因为这艘旧船在风暴中受损严重,在海上的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船顶多能承受两三次刚才那样的撞击。如果再承受几下那样的撞击,这艘船恐怕就要散架了。

    “若是此次大难不死,等以后赚了钱,我定要买一艘苍山铁或者是三号福船。”周春树抹掉嘴角上的血迹大声说道。

    只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不说,他们今天很可能要死于海盗的刀下,且三号福船造价少说也要三千两,到不是周春树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而是有钱没地方买。

    虽然沿海也有不少私人的造船厂能造这么大的福船。不过,那些船一造出来,便被那些大势力的海商买走了,像他们家这种只有一条船的小海商是根本买不到的。

    “怎么越来越慢了?”

    周春树正在督促着手下的船员尽快划离海盗的包围圈儿。结果他突然发现,船虽然还是继续向前,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八叔,我们的船被勾住了。有几个人拿斧头去砍铁钩,被对面船上的弓箭射翻了。”

    一个族人慌慌张张地跑进船舱,满脸着急地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

    却不知何时,那艘跟他们相撞的白糟船早已经抛出了铁钩,将两船紧紧地连到了一起。而他们刚刚却是在拖这艘大船前行。

    这次是真的完了。周春树得知这个事实,顿时是脸如土色,心知这一次是在劫难逃。

    但是他是这艘船的船长,也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他从旁边拿起一把钢刀,对着周围的族人说:“怕什么?这船上可是我们全族老小的身家性命。如果我们把货物丢了。那我们家族就今年恐怕就要卖儿卖女了。为了家里的老婆孩子拿起武器跟我来。”

    船舱里的族人沉默了。因为这船上的货物并不都是他们家的,还有其他几个家族的。如果船沉了倒无所谓大家认了。

    如果货物被海盗劫去了,他们却活着回去了。他们周家要赔给别人的货款的。因为别人把货放到他们船上,他们家是收了钱的他们这种海船其实跟镖局是有一些相通的,跟镖局一样,失了镖是要赔的。

    “我们跟他拼了。”那个刚才边划船边和周春树开玩笑的的年轻族人,当即丢弃手中的船桨从旁边拿起一根短矛来。

    船舱中的众人心知这船上的货物是他们周氏的全部财产如果一旦失去了。不但要卖儿卖女,甚至他们周氏家族赖以生存的那些土地。恐怕都会被人以“抵债”的名义拿走。那时真是绝了全族的生路了。

    他们当即便是拔出腰刀,恨恨的说。“跟他们那些该死的海盗拼了。哪怕我们全体都死绝了,也要保住这些财产。”

    人们亦是纷纷响应,决定跟着那帮海盗决一死战。“好,我们跟他拼了。”周春树亦是拔出腰刀,率领众多族人冲上了他们这艘船的甲板。

    在两广,福建的沿海有很多周家这样的家族。他们靠着举族之力买下一两艘船,由族人驾驶着,行驶在南洋的波涛之中。通过向佛朗机人、葡萄牙和荷兰人贩卖大明的特产丝绸和瓷器。换来一船船的金银。

    他们周家开始只是搭别人家的船贩卖一些货物,但需要交给那些船老大一笔抽水。

    今年,族老们商议后举债购买了一艘船才有资本到南洋淘金。想到家族辛辛苦苦积攒下财富,却要被这帮海盗给抢走,尤其是这艘船刚第一次出海。他们想走距离比较近的马尼拉。只要这艘船的货物卖出去。不但能够还清欠债还能够有两倍的利润,谁知道还没有到马尼拉,居然遇上了海盗。

    船上的周家人都闭上嘴握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跟这帮海盗鱼死网破。

    带到周春树带领着一帮人杀气腾腾的来到甲板上,那艘槽白船亦是已经从后面靠上来。一场肉搏战显得是一触即发。

    “我只想要船上的一部分物资,你们可以坐船带着剩余的东西离开。”

    在那艘槽白船的甲板上。一个充满着大将之风的中年男子手持着刀柄,对着周春树等人淡淡的说道。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脚下是举债买来的船。这一回,是我们第一次出海。有很少一部分是我周氏的货物,其余的都是别的货主存放在我们船上的。你休想要抢夺。”一个周氏族人当即站出来进行表态说。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不走,非得往死路上奔。”

    中年男子的眼睛微微眯起,当即便是充满着杀意的说。

    “那就从我周氏族人的尸体上踩过去吧。”

    周春树心知在海上谋生,便要有战死的觉悟,已是紧握着战刀,大声的答道。

    只是话音刚落,一支冷箭从那艘槽白船上射了下来,顿时一道鲜血飞溅而起。周春树旁边的族人推了他一把那支箭射在了他的左胳膊上,他也顺着那股力道躺倒在甲板上。

    周纯树心里十分清楚。无论他们这些海商如何有血性,但对于这些心狠手辣的海盗而言,通常都只有被屠杀的的命运。有一些运气好的海商才能侥幸从海盗的手里逃脱。

    当面这些海盗说的好听,交出一部分货物便放了他们这些海商,但只要他们心里一放松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恐怕那些海盗就会借搬取货物的名义,上到他们船上来,对他们进行屠杀。这样的事情,他从那些老海员的口中听到了许多。

    船员看到他们的主心骨,周春树被射中,船上的船员顿时乱作一团,甚至那几个随行的商人已经跪在甲板上向海盗求饶了。但是作为基本盘的周氏族人却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围绕在周春树的身旁,准备与船共存亡了。

    中年男子缓缓地抬起右手的胳膊,正想要挥手下令手下冲过去清除这些负隅顽抗的船员,但突然一名海盗在旁边说道:“大当家的南面有两艘福船,朝这边过来了。”

    他惊讶地望向了南边。他说,只见南边的海面上有两艘浮船挂满了船帆,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驶来。

    周春树这时抬头看,也向那边望去,只见两艘船。两艘船上挂的是红色的日月旗。

    “我们有救了,是林家的商船队。”就是一名跪下来乞求的海商顺着海盗的眼光看见了那两艘正在驶来的福船,并大声的喊道。

    周春树亦是看到南边的动静,当即便是捂着伤口命令说:“船上的兄弟们,林家的商队已经离我不远了,只要我们守到林家的商队的到来,这些海盗就跑不了。咱们一定要守住咱们周氏的财产。”

    南边的海面上,已然出现了两艘庞然大物,正朝着这边徐徐驶来,而那船帆上,亦然正是画着一个红红的圆点,在南洋菲律宾群岛这一块海域上,或许还存在着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舰队却。

    但是自从上次英岛海战之后。林家的商船队就派出战船。在这片海域上四处搜杀。那些曾经参与过攻打英岛的海盗们。

    “他们的船速怎么这么快?”海盗头目发现林家福船朝着这里而来,脸上当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自然知晓林家商船的实力,更清楚林家船队的可怕。因为他们的伙伴曾经在海上和林家舰队正面交战过。而且也知道在英岛上,林家以弱胜强,全歼了正规的大明军队。”

    故而,他并不敢打林家商船的主意,而是对着这种散落的商船动手。正是如此,他选择在这个距离马尼拉不远的海域下手,打算干完这一票便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