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海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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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恐吓

    院试虽然不像乡试那样连考好几天,所以靠着厕所这个位置熏的让人脑袋疼。但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好位置。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上午的阳光已经洒落在考场的部分区域,晒在人的身上很是舒服。由于是南北坐向的关系,到没有人受到阳光直射的影响。

    当将三道题答完的时候,林夕伸了伸懒腰,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由于位置比较靠前,他抬头便能看到高台上的陈提学这位身穿绯红官袍的大人脚下的厚底官靴。

    正当他想多打量陈提学两眼的时候。上面陪考的李学正轻咳了一声,倒没有什么严厉的眼神,只能算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君上的天威不可直视,这上官一该如此,不然可能真会将人得罪了。

    林夕对陈学正报以感激的眼神,然后低头继续答题,将考卷铺好,便小心的将答案书写下去。选用的仍然是馆阁体。

    待林夕将第一题写在答卷上的时候,军士送来了清水这是院试的一项惯例。这表示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林夕便把食盒放到了桌子的旁边,从中拿出来已经被碾碎和撕开的食物就着清水缓慢的吃了起来。林夕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食物。把王铁锤给他带来的东西全部吃干净了。

    林夕自从从船上醒来之后,林夕就发现,无论是这一世的生活经历,还是上一次的生活经历。只要林夕想,他就能够事无巨细的回忆起来。甚至还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当时发生的事情和问题。

    所以这个能力对林夕的学习有很大帮助,尤其是死记硬背这一块,只要他看过一遍的东西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忘怀的。时间长了以后,他只要三四个月回想一遍,这个东西便会永远不忘。如果不回想虽然有些事情会变的模糊,但是大致的过程他还是能记得的。

    这也不是没有坏处,那就是林夕的饭量和吃东西的营养程度必须要跟上,不然他的身体很快就会瘦下去的。

    用饭过后就有考生举手上茅厕了,一次只能去一人,由一名衙役陪同,待众人陆陆续续地回来,偌大的考场里味道就有些诡异了。

    林夕又开始答题,将另两道题的答案小心地抄写在试题纸上。这种味道他真的是没体会过了,一时被熏得头昏眼花,连写文章的劲头也去了大半。连环境最好的院试考号都是如此,也不知道那些历年来乡试抽到臭号的考生是如何熬过去的。

    臭号也就是紧挨茅厕的考号。待过了这一阵,味道慢慢散去,林夕才沉下心来将文章写完。又细心检查有无错字漏字、有无需整改之处、有无君主、圣贤、尊长等需避讳之处,仔细看过三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拿过答卷开始誊抄。

    林夕将所有的考题抄写完毕,墨迹干透时,太阳已经偏西,他小心翼翼地卷好答卷,收拾好文房四宝没多久就放牌了。他将试卷上交,然后便到门前等候。

    林夕在衙役的带领下去了趟茅厕,便到了第一进的门厅,那儿另有两名衙役守着。

    好在门厅还算宽敞,林夕便来回走了几圈,活动活动坐僵的四肢,院试不比考完便可离场的县试,是要等“放排”的,交了试卷也必须等到凑足十人,待守门的衙役敲锣开门之后方可离去,这便是“放头排。就是说,林夕必须再等九个人交卷出来,跟他们一起出府学的大门。

    后面以此类推,称为“二排”、“三排”,直到所有人离场。

    第一次交卷出来的十个考生林夕都不熟悉。只是当林夕走出大门后,忍不住攥了攥拳头,心里感到一阵兴奋。那不是全因为他考得好,而是计划进行得很是顺利。

    由始至终,林家都没有想过让为魏云和张容献公平的进行比试。当张荣献逼迫魏云立下赌约的时候,其实魏云和张容献只能有一个人进入考场了。

    但是林家也并没有想赶尽杀绝,而是派人找到张容献和他商量取消赌约哪怕林家替魏先生出一些钱给他也可以。

    张容献丝毫没有给林家面子,断然拒绝了林家托人的说项取消赌约的时候,作为负责他们这次考试保驾护航的林长钰就启动了第二套方案。

    尤其是在林家打探到张容献贿赂了由广州而来的陈提学,尤其是打听到他提出的条件居然是把林家的这些所有参加考试的人全部黜落之后。

    开始,林家只是想在搜检的时候给他找些麻烦。但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林长钰便做了一个决定,让他不能如期前来参加院试方法,最好是不让他踏入考场一步。

    正是如此,林长钰让书童带几个家丁跟踪张容献,打算找到合适的时机将他掳出城外。

    在最初的时候还显得不顺利。因为这人每次出门都很谨慎。

    只是很快事情就有了转机,在前天下午趁张容献到怡红院去的时候,找到机会动手成功的将他擒住并送出了城外,并且用一只小船把他运到了海上的一座荒岛。

    并且林家还以海盗的口气留下一封书信给他的随从。告诉了那个荒岛的位置,让他带着银钱去赎人。

    经过这样一番运作就是张容献被绑这件事情表面像是一起绑架案件,把林家的干系撇的干干净净,实际上也没人会收赎金,只是让他无法及时赶回来参加院试。即使他有所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这件事只能是不了了之。

    如今想想,林夕感到一阵害怕。没想到张容献竟然如此厉害,竟然得到了巡抚的赏识。若不是成功阻止他前来考试,以巡抚的影响力,这院士案首还真就属于他了,而魏云,林夕用后脚跟也能想到,张家是不会让他得到秀才的名额的。他则会输掉赌注。

    只是很庆幸,林长钰开始就决定采用最稳妥的解决方式,而没有将赌注压在那院试的胜算上面。

    同时通过这次交手,林夕也感到这些世家大族的可怕。无论是张家还是林家背后都有广大的势力,而采取的手段往往出人意料。

    这还是在顾及双方的脸面之下,没有闹出人命来。可想而知,那佃户和小家族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会处于何等凄惨的局面。

    连魏先生那样的家世面对张家的时候都落得险些家破人亡。

    “你很得意吗?”这时一个带着阴森的声音传来。隐隐还带着磨牙的声响。

    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青砖地面被正午的阳光晒得十分干爽。那夹青砖缝上的草,如今已经成了一团绿色的汁液。

    张容献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身上仍然穿着青色的缎子衣袍。但却没有了那股风流倜傥,身上多处的污渍让他显得狼狈。

    他英俊的脸上出现了一些青紫那是被人打的。还有身上的青袍上面出现了一道道破口还有些皱巴巴的好像是被水浸湿又干了。

    “张朋友,你这脸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伤?”林夕故作关心的凑过去看着张容献那青紫的脸的伤。他脸上的被林长圭打的那些已经养好了,这些新出现的青紫的伤痕是又被人揍了一顿。

    说着,林夕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望着身后他刚出来的那道大门,大吃一惊的对张荣献说:“难道张兄没有参加院试?张兄怎么这么不小心?虽然说院试年年都有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参加。还好后年才是大比之年呢。错过这一次,明年还可以考。不耽误后年的乡试和会试。”

    说着,林夕长叹一声。“真是可惜了,我听到张兄受到巡抚大人的赏识,如果能参加院试,必高中案首。”

    林夕之所以这样说,其实像张容献这样错过考试的几乎年年都有。有的是被人陷害、有的干脆就是自己起晚了,没有赶上在闭门之前赶到考场。还有就是生了病缺考所以并不稀奇。

    张容献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当即又气得牙齿咯咯作响,目光凌厉的盯着他问。

    “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事啊?”林夕故作糊涂,不解地望向他说。

    若是论到演技,林夕自然还是有几分的。他上一世是干饭店的。虽然没有经历什么大场面。但是顾客闹事或者是供货商来要账,那都是经常的事情。所以搪塞之词张嘴就来是每个干买卖人必备的条件。

    “将我打晕,然后丢到海上的荒岛上去。”张容献眼睛狠狠的盯着林夕一字一句的质问他。

    他此刻心里像燃着一团火一样,不仅是因为错失晋升为院试案首的良机,更是因为遭到小人如此的算计,被人打晕,丢到城外荒岛上,身体遭了罪,更让那背后之人获利,本着谁获利,谁就是凶手的原则,张荣献想到了林家的魏先生。

    现在他回到城中,只想将那个幕后之人揪出来,然后狠狠地揍一顿。

    他从小到大向来都是他戏弄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反过来戏弄于他?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次戏弄他的人,可能是一个被他们家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一个被罢黜功名的人。

    “啊,你被人打晕了,给丢到了城外。”林夕故作吃惊地望着他,然后上前检查他身体,装着关心的问道:“哎呀,你报官了没有?究竟是谁,谁这么狠的?简直是……毁人前程无异于杀人父母,这是有多大的仇和怨?”

    张容献听着林夕嘴里的话,就像林夕指着他鼻子骂他一样。于是,他用推开林夕,当即又是质问道:“是不是你们?”

    “你怎么会怀疑是我呢?如果是我们林家干的话。还用如此藏头缩脑的吗?叫几名军士找个理由把你扣在衙门中,只要拖过院试的入场时间就行了。”

    林夕指着自己的鼻子,装着很是震惊的样子。这也是林长钰在动手之前就想好的推脱之词。因为依靠林家在南海卫的势力,根本就不怕那个临高城的张家。所以,林家如果想阻止张容献的院试,完全可以明目张胆的公开动手。

    林家之所以采取这样的手段?就是不想让林家和张家公开的撕破脸。就是张家最后知道是林家所干的,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因为这件事的起因,本来就是他们张家做的不地道。人家既然给了他面子,想和解,居然被他一巴掌扇回来,那就别怪林家出别的手段了。

    林夕又看了一眼张荣献,左右又瞧了瞧,见周围没有其他的人,便走到张容献的身边,小声的说道:“虽然魏先生是我们家的西席。那只是我父亲看他学问比较好,让他来教授家中的子弟。林家能保他们家的性命,就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不会因为他跟你们家起冲突!再说我们两家又有什么嫌隙呢?你又没有想来害我们家,我们家虽然说是勋贵之家但是不会主动招惹别人的。”

    这时,张容献突然想到自己给宋知府和陈提学行贿,林家是不知道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想把林家的两名子弟都踢出此次院试的红榜。

    张容献其实一直拿不准。毕竟这次他没有任何的线索,只能是从谁受益的角度进行猜测。而眼前的人所代表的林家,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不仅会赢得那场赌注,而且还能取得秀才的功名。而且现在从他的神态来看,似乎确实是冤枉了他。

    “啊,我知道了。”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林夕神色认真地望着他,大声的说。

    “谁?”张容献眯起眼睛,透露着一股杀机。

    “这里的地头蛇除了我们林家。就是出了两个进士,六名举人的李家了。府试第二的李长乐,他其实上次酒楼找我二哥的茬就因为抢了他的案首。”

    林夕一副认定就是那人的样子。张容献眉头微蹙,这李长乐无疑是他先前所怀疑的对象之一。毕竟,这人亦是案首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尤其他还在那场大火中被烧伤,这一次也是无缘院试。

    而至于那场火是谁放的。其实在所有人心中都是有数的,只是一没有出人命,二也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大家又同在海南岛低头不见抬头见,又不涉及各家的切身利益所以没人追究而已。

    张容献现在听林夕说李家是地头蛇,又想到这确实是琼山县的地界,那人做这种事无疑更有条件。林夕看着他的模样,当即知道这皮球是踢出去了。

    尽管他不怕这个公子哥,但自然不会承认这事是他干的,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当即便是拱手说:“我看你还是找他核实一下,那在下先告辞了。”

    张容献这时经过林夕一提醒,顿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们家的临高县。

    自己的确是大意了,虽然同为士绅,同在海南,相互之间有点头之交。不会因为这些事情闹出人命。可是像他这样被报复的却是极为正常的现象,尤其是青云楼的大火把李长乐给烧成了重伤,无法参加院试,李家没有要他的命,就已经是很给他张家面子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仿佛周围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他。他缩了缩脖子,对身边的随从说:“赶快,回客栈收拾东西,套马车,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