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海洋时代
繁体版

144包商

    上午的阳光洒到了广州城的一座三进院落之外,在院落中有很多仆人来来回回的像蚂蚁一样走动。

    这座院落的主人便是张载,今天是他宴请的日子,由于张载的夫人早已过世,内宅只有一个姨娘,所以这次宴会他便把同在广州城的女儿叫回家中让她主持后宅的宴会和招待眷属的事情。

    张载的女儿张图屏。是张仔的小女儿。她嫁给了寻海道副使郑大人。

    但是郑夫人也有一个烦心的事情,那就是他生了三个女儿,却没有生过一个儿子,而且他的小女儿今年已经七岁了,他却没有再怀过孕。郑大人也纳了一个妾,不过那个也没有怀孕,郑夫人就怀疑郑大人的身体出了问题。

    这个事情她已经心烦意乱的,猜了有半年的时间。这次回到娘家她也是过来散心的,却不过没有碰到了一个比他还要操心郑大人后子嗣问题的姨娘,吵的她心里更乱了。

    张图屏心烦意乱的走到厅前,客人要来了,她要最后查看一下宴席的准备情况。只得叫姨娘不要乱说话。看了几眼之后,张图屏便冷着脸,哼了一声,暗道父亲还真是会享受的。

    这厅堂的摆设还挺讲究,酒宴开在前堂正厅,厅堂很大,连两侧厢房共是五开间,中间三间,左右各一间,起平方面积来可比后世的五间房子要大好几倍。若是紧一些,足够摆二三十桌酒席。

    这时正中间只摆了一张桌子,其余的官帽椅和圈椅都摆着不动。三间房被用多宝格隔开,放着一些精巧的古董器物,还有一些人的山水字画画在墙壁上,整间厅堂布置的十分雅致。

    姨娘是十分满意的向自己的继女显摆道:“原来老爷在这里放了很多瓶瓶罐罐的,我看那些东西又爱碎又不好看,别选择了这些。红翡绿翠和玉制的假花,还有这些琉璃盏,金丝屏风,老爷既已不再当官儿了,多摆些金银器好,弄这番富贵排场。”

    张图屏听得简直哭笑不得,只得忍了,叫人把酒菜端上来。

    明初,士大夫家里是分餐制,到成化年间,社会风气转变,酒席饮宴次数增多,分餐太过麻烦,况且桌椅齐备。分餐式便逐渐只有在正式场合的酒宴和某些礼仪性要求比较严的场合正式使用。

    而平常人家的宴会越是亲近,越是采取聚餐的形式士大夫或是普通的富裕家庭也很讲究摆设。在张图屏的指挥下,一桌丰富而讲究的韭菜呈现出来。

    先是上四碟干果摆八盘,因为请的客人不多,连张载在内不过六七人,桌上也不可摆放的过于拥挤。

    张图屏便是上四碟干果去,再就是四碟蜜制果脯,这八碟是看盘儿,基本是用于喝茶时吃的小零嘴儿。

    这里刚刚摆放完毕,外面的客人便到了。然后张图宁便把随从官员到来的女客迎到后方去进行招待,那里有一桌酒宴,是专门招待女客的。当然主陪的便是她这个女儿了。

    张载身为主人当然是先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姨娘和女儿的身影,他无奈的摇摇头。

    等人聚齐之后,便先上漱口茶,再上一碗蛋羹,然后是海鲜汤。

    有上等的红彤彤的泰州鸭蛋,新鲜的黄瓜,半炸好糖醋浇汁的的肥鱼,炸排骨都用上等的小肋排,炸的金黄,也是下酒的好菜。这是佐酒用的小菜。

    再上就是宜菜宜饭的主菜了。再有一道干蒸的鸡。接着是烧鸭、水晶提杷、白炸猪肉、炮制爆炒的腰花,最后再上一道肥美十分罕见的清蒸石虎鱼,香气逼人。

    这一盘菜端上来时客人人已经高声说笑了。这一刻,张载更是高声谈笑与在座诸人不是他的晚辈便是他的好友,他此刻身份最高,所以无所顾忌。

    这是酒桌上的一个老头和张载是同年中举的,他就坐在张载的旁边。他亲热的揽着张载肩膀,笑骂道:“为何我每次来你都是随意备些酒菜?若不是跟着这么多贵客,我何时才能吃到这样一桌酒菜?”

    张载也是笑着道:“你等今日是来吃大户了,我的酒菜花再亦是应当。”

    “不过今天你们若不是沾了我这个弟子的光,你休想吃到这样一桌酒菜。”说着张载指着林夕道。

    林夕听闻张载这般说,“老师,可冤了我了。”撞天屈来道:“花费这些酒菜,老师是看见我欢喜。就是粗糠淡饭我也是能吃下去的。”

    “啊呸,你小子在京城的时候吃饭时没有肉,你就扒着你师娘的裙子不停的大哭。甚至肉不肥,你都不吃。也就是你那个妖道师傅平日里舍得在吃喝上花销,养的你小子那时候是非常挑食。现在你跟我说你能吃糠咽菜,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

    张载笑骂的话得到了桌上其余几个人的应和都说三岁看老。小时候如此惫懒,大了也不也没改掉他的这个脾气。桌上的几个人除了张载和他的女婿郑大人,林夕之外,剩下的四个人分别是总商会的总商李世文。两广总督府的陈师爷,陈赫业。广州布政史的刘师爷刘嫩。还有一个就是大海商林世明,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广州那种杂货铺制度帐局的创始人。

    林夕被取笑了一阵。两广总督府的陈师爷,脸上突有沉郁之色,缓缓道:“现在大明只有辽东都司2/3被奴酋所夺,数万将士白骨撒遍在萨尔浒等地,辽东诸多总兵亦丧命于斯,想想也是可悲可叹。”陈赫业也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只是纯粹的有感而发。

    除了商人林世明这人仿佛没有心肝,还在微笑外,桌上的其余人等脸上都露出郁闷和不甘的神色。

    明朝在此时并没有失掉人心,最少在林夕看来,除了被逼造反的乱兵和流民之外,这时整个社会阶层都还是心向明朝。

    除了200多年的王朝下来,光是惯性就会使人下意识向大明效忠外。这个时期的大明还没有到崇祯末年那样人相食,而且各种动乱不停的时候,这时大明的社会还是十分稳定的。

    天启初年还未加大了税赋征收的力度,大明百姓对于这赋税还能够承担,而且大明的战乱仅局限于辽东,其他各个地方还是很平静的。

    辽东战乱所造成的税负大明百姓还是能够承担的,而不像崇祯的末期的时候国家耗费极大,由于辽饷的征收让商人纷纷破产,底层百姓被逼迫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加上奴賊和流贼两相夹击,造成大明末期时是个人都知道明朝要完蛋。

    在这大明灭亡的20多年以前,不论是官员还是林世明这样的商人兼士子,都是对大明在辽东的失败感觉郁闷,当然也有愤怒。不过并没有人惶恐或害怕,压根不会有人想到明朝会亡国。

    林世明是举人出身,所以他有些愤怒的道:“朝廷进退失宜,阵前换帅,导致辽阳和沈阳失守。

    广宁和三岔河能不能守,辽西能不能少,也不能叫人感觉乐观。只有朝廷和边臣上下一心,和中共济,调度大兵,才能一举平辽。

    从眼下来看,还是王在进提议的只修山海,重关西,广宁、宁远等地充实急诊,以图后举来的更加现实一些。”

    郑兵备副使大为摇头说道:“广宁到宁远,千里之地,数百万军民,哪能说弃就弃。”

    林世民有些尖刻的道:“那就叫人家夺了去,比自己放弃好些。”

    好在刘师爷,刘嫩及时出来解围,他给个人斟酒,笑道:“此事暂时还不是我们能关心的事,现在朝廷那边总算有个哪种的人了。不过今年朝廷给广西布置了一些多缴银子的任务。今天借张大人这个酒席,我们也是来商量着怎样具体执行。”

    他这话一出口,底下的人便都停下筷子和推杯换盏了扭转头来用双眼盯着他,林夕却有些心里好奇。既然研究如此大事,把自己叫过来干甚?换了别的人来,这时不是喜出望外,便是受宠若惊。毕竟能够参与大人物论事,那就说明他们把你当成了自己人。

    这时刘师爷转头对林夕说道:“这件事能否成功还要落到咱们林举人的身上。”

    林夕却沉默半晌,才问道:“大方伯要我做什么?”

    师爷刘嫩笑着:“数日之后,商会公议,必选杨,吴两家作为今年分红的执行人。大方伯希望你能够影响石家。到时候不要慌张,不要绝望,让不要抗拒,只尽力争取拖延缴纳款项的日子便可。也不要尚未到最后关头,就已经如同坐以等死了。”

    林夕插口道:“这是大方伯的意思,还是刘师爷的意思?

    “是我的主意,但大方伯已经首肯,你若不放心,我可以秘引你见总督一面,以坚汝心。只是这一面,暂时不能被人知道。”

    “拖到最后,又能如何?”

    刘嫩笑道:“李世文总商的这个计谋,什么都好,就是有个破绽——他把事成的日子定得太晚,万一到时候有个什么意外,连转圜的时间都没有。”

    “他这也是没办法。”林世明道:“广州的商人不像北方的大地主,没有将银子成缸埋入地下的习惯。广州这边的商人,金银运转如流水,进入下半年,帐局的银根就会渐紧,各家的债权债务犬牙交错,就算是李总商,只怕也很难算准哪个日子哪家的钱银会在何处。若是操作不好,就算用强动兵,也可能会只抄出一个空壳,所以他才会选秋交结束前后来推动此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许多原本想不大通的事情,现在也都已经彻底明白。为什么石家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羊?

    这要从广州这些海贸商家的四股势力来说明。海广州的海贸有四股势力,第一股便是一李总商和林世明为代表的以官府为靠山的官方的白手套。

    第二股是以吴家为代表的闽商所组成的海贸势力,他们行驶在通往南洋和日本的两条航线上,所赚的钱和其余的三家相当。再有就是以林家为代表的九家商团势力,他们主要是通往南洋的贸易收入大概占全体海报收入的1/3左右。剩下的便是以石家为代表的这些小海商,他们的利润率不如前三家,但是人多势众。而且很多与沿海的海盗有勾结,甚至本身就是海盗。为三家大商行所厌恶,但又拿他们毫无办法。

    而这次争端的导火索就是因为这些有官府势力的海商准备以帐局的所有人为代表组成一种保商制度,其实就是指定商家进行垄断贸易。

    再根据每家的贸易份额做出一个包税的份额,每年交给官府。这样官府可以旱涝保生保收。

    而每家的包商的商行也不会亏本太多。这样可以简化收税流程,官府又可以获得大笔的税收,实际上这是侵夺了其他三家的利益,所以三家都不太同意。

    而以吴家代表的闽商便推出了石家这个替罪羊打算用海外的白银来顶替这其中的空额,而减少自家的损失。

    吴家的操作虽然十分的精妙,但是吴家的两个后手全被无意闯入来的林夕给破坏了,第一就是石家虽然获得了帐局的名额,但听从了林夕的建议,没有从马尼拉引进外夷的势力,所以就没有那笔银子。

    而且吴家用来隐秘控制人的手段被林夕公布在光天化日之下并且还给出了如何解毒的方法。

    一旦人们摆脱了吴家的控制,对吴家的反击也肯定是相当犀利的,可以说助力有多大,反噬就有多强。

    也是因为林夕的这两个操作才吸引了林世明等人的注意,才有了今天这场宴会,要不今天的宴会也就只有林大人只有郑大人,林夕和张载三个人了。

    因为和洋商的交易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帐局中存有大量的白银。虽然这些白银是客商存入账局的,但各账局拿到的钱还在盘点,没来得及发给那些供货的中小商家,这时候的帐局银池最满,及时封锁,获利最大的时候。事情一桩一桩,总算是逐渐明朗了。然而明朗了又如何?

    “敌人”早已算定吴家,吴家就算这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也已经太晚了,一切已经被做成了定局。

    吴家已经陷入死地——两广总督已经派兵把吴家和茂盛高“保护”起来了。

    吴家要想破局,除了计谋之还需要大量的银子。要保证各个大小商家向他供货的货款的回流。

    现在所谓的背景和靠山已经全部锁死了,谁也没有办法动手帮忙,现在就要看个人经商的手段了和弄银子的手法了。

    林夕看向了商会会长李世文和两广总督府的师爷陈赫业,发现两人正在微笑。然后他对陈赫业的用心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由两广总督府亲手将吴家推入深渊,只是要为接下来的政坛斗争埋下伏笔罢了。因为吴家已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接下来无论李嫩提出什么要求,吴家都将难以拒绝、只能照办——得到活命恩赐的垂死之人,自然要比靠利益交换得来的鹰犬更加驯服、更加好用。

    两广总督要执行的这种包商制。其实上就是广州官府特许经营对外贸易的商行,具有垄断外贸,排除公行以外私商的权利。

    专搅茶叶,丝绸及大宗贸易,小宗货物则委于行行以外的行商经营。商人即享有对外贸易的特权,也是官府和外商交涉的中介,负有承保洋货船税饷,为牙行性质,也自行经营买卖,彼此之间也有竞争。

    这种制度在后来的清代开放海禁后,清廷分别在广东、福建、浙江和江南四省设立海关。

    粤海关将国内商税和海关贸易货税分为住税和行税两类。住税征收对象是本省内陆交易一切落地货物,由税课司征收;行税征收对象是外洋贩来货物及出海贸易货物,由粤海关征收。

    为此建立相应的两类商行,以分别经理贸易税饷。前者称金丝行,后者称洋货行即十三行。

    从此,洋货十三行便成为经营外贸的专业商行。名义上虽称“十三”,其实并无定数。

    洋货十三行在创建时,广东官府规定它是经营进口洋货和出口土货(包括广货、琼货)的中介贸易商行。最初指定洋货十三行经营的贸易对象,实际包括外洋、本港和海南三部分内容。

    乾隆十八年,业务曾一分为二,专营外洋各国来广州贸易的叫外洋行,经营出海贸易的称为海南行。

    自二十五年起,外洋行不再兼办本港贸易的事务,另由几家行商专营暹罗(今泰国)贡使及其商民贸易税饷事宜,称为本港行;

    而海南行又改称福潮行,经营包括广东潮州及福建商民往来买卖税务。这时来到广州海口商船渐多,贸易发展,各行口商人资本稍厚者经办外洋货税,其次者办本港船只货税,又次者办福潮船只货税。

    六十年,本港行因其中个别商人倒帐破产而被官府革除,其业务划归外洋行,每年推举两家来轮流办理。

    嘉庆五年以后,在广州经营贸易的商行,按业务范围划分只有外洋行和福潮行。前者仍称洋货行或十三行。

    专设经理广州外贸税饷事务的洋货十三行,是清廷实行严格管理外贸政策措施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目的在于防止中外商民自由交往。它由封建官府势力“招商承充”并加以扶植,成为对外贸易的代理人,具有官商的社会身分,也是清代重要的商人资本集团。

    洋货十三行作为清代官设的对外贸易特许商,要代海关征收进出口洋船各项税饷,并代官府管理外商和执行外事任务。这是清代对外贸易的主要特点。

    为了整顿洋行制度,进一步加强对外商的直接管理,清廷于乾隆十年从广州二十多家行商中选择殷实者五家为保商,建立保商制度。

    保商的责任是承保外国商船到广州贸易和纳税等事,承销进口洋货,采办出口丝茶,为外商提供仓库住房,代雇通商工役。保商对于承保的外国商船货物因享有优先的权利,在其他分销货物的行商交不出进口货税时,必须先行垫付。

    凡外商有向官府交涉禀报的事,责令保商通事代为转递,并负责约束外商不法行为。尽管外商对保商制度表示不满,但清廷一直加以维护。

    行商和外商利益一致时,就互相勾结;利益矛盾时,就互相欺骗敲诈,酿成种种纠纷。有的行商在封建官府和外商之间投机取巧,获利致富;但大多数行商则在封建官府和外商夹击下,招致破产。

    广州十三行表面是为约束不法行为,扶持对外贸易,实际上却增加了不少禁约。它对货物实施公行垄断,以便按照行会的利益自行调整价格。

    夷商为打破公行垄断,通常用收买个别行商、贿赂官府的手段,使公行难以持久,如乾隆二十五年广州公行正式奉准成立,到三十六年即被解散。此外,公行存在期间,在行商之间及行商和散商之间,又为争夺商业利润互相倾轧,外商得以乘机在进出口货价和交易量上利用矛盾,遂造成公行的亏损和债务;公行制度下的行商,因对行欠债务负有连带责任,故不断出现倒闭。

    乾隆四十七年公行再度恢复,并开始设立利用行佣积累起来的公所基金,用以清偿行商的拖欠、罚款等,以维护公行的稳定。在清代前期,广州的行商在对外贸易活动中,依靠政府给予的特权,垄断了广州整个对外贸易,形成了一个“公行”贸易制度。

    公行确立于康熙四十二年,各行商从自身利益出发,共同联合组织起来,成立一个行会团体,即所谓的“公行“。

    据史记载,于1720年11月26日,公行众商啜血盟誓,并订下行规十三条。初时,公行没有法定的共同领袖,也没有取得完全统一的部署,组织相当松散,时散时复。

    一直到乾隆四十五年广东巡抚李湖等奏请明立科条,建议“自本年为始,洋船开载来时,仍听夷人各投熟悉之行居住,惟带来各物,令其各行商公同照时价销售,所置回国货物,亦令各行商公同照时定价代买”即是说要复设公行。

    两年后,经清政府批准,公行正式恢复,从此一直延续到1842年《南京条约》签订前,再也没有解散过。至于广州贸易的数额可以举一个例子来证明。

    荷兰商船“海尔德马尔森号”在十三行满载货物回国,驶至新加坡海峡,触礁沉没,80位船员葬身大海,只有32船员获救。这次海难使荷兰东印度公司损失了价值80万荷兰盾的船货。

    根据海牙国家档案馆保存该商船的清单,船货包括有:147块金条或元宝、203箱共239,000件瓷器、687,000磅茶叶和一些纺织品、漆器、苏木、沉香木。

    1984年英国潜水员发现了这艘沉船,当这艘沉船被打捞上来后,人们发现大部分的货物竟未受损,当1986年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将这些古玩的拍卖的时候,求购者望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陶瓷,简直目瞪口呆。

    因为吴家是被刘师爷打入死地,所以吴家那边会以为石家已被两广总督放弃,以为林夕的目的只是保住石家,便会对吴家接下来的行动放松警惕,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广州官府再忽然插手,便能打得吴家一个措手不及。

    而两广总督的这一击自然不是奔着吴家去的,而是以他为代表的清流士林对闽越地区那些和海商有勾结勾结的军方势力的一次绝杀——这是一次“文官对武官势力的一次绞杀。”,而吴家,就是这次行动的枪头。

    “李师爷。”林夕道:“你们到底要我们石家做什么?”

    “拖!”林世明道:“这次分红银子来得有些不太合规矩,吴家表面强横,其实内里也承受着各方压力,所以有些事情他也不敢做绝。一月之后的商会议,石家先答应从马尼拉运30万两银子过来,然后拖着,设法拖到十数日后,再找个由头,就说这笔银子无法按时到达。”

    张载年纪在诸人中是最大的一位,已经六十来岁,不过保养得宜,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他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爱徒林夕,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嘴里,又把旁边的米酒杯拿起来,轻辍了一口酒水,这是旁边的郑大人想说话,被他用眼光制止。

    “人无信不立,先答应后反悔,这不是让石家找死么?”

    “如果背后没有总督府的背书,自然是找死。”

    刘师爷说:“可若有总督大人为你撑腰,你们还怕什么?这一次的摊派,只是凭借权势和恐吓来逼商会捐献,这就有了反抗的余地。到时候你一反悔,吴家必然大怒威逼,你就趁机闹起来,他若严词逼迫,你就虚与委蛇,他若兵刃相加,自有两广总督和布政史大人为你解围。只要把事情拖到十五日以后,大局便定。”

    林世明这时用比较小的声音轻声说道:“北京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