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盆地之我是庶子怎么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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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慈悲

    夜里一群冀军扛着火油渡过荆水江走入胥岭深处,他们将火油浇在树干,“这几日天气还没回暖,多浇点火油才能烧起来。”

    “是。”

    胥岭南部山脊的一块松林里,大小松树全被浇上了火油,味道冲极,一千夫长问道:“我们的人撤回来了没有?”

    “撤回了。”

    “那就准备,点火!”

    一众人等抛完火引后飞快地往后撤去,火势得油立马蔓延而上,浓烟滚滚,千夫长皱着鼻子说道,“走吧,回营,不然等火势大了我们也回不去了。”

    点火的冀军也没有多做犹豫就迅速撤离了此地。

    李壬将兔子处理完架上了一简易的烤火架,众人不敢多点火堆怕会暴露行踪,所以围成在一起看李壬烤兔子,他们饿了几日早就对这只兔子馋巴巴的,只有圆悟坐得比较远禅定,可他突然皱了皱鼻子问道,“李壬,你是不是把兔子烤煳了?”

    “没有啊。”李壬把兔子从火堆上取下翻看了一下。

    “那为什么有糊味。”

    随后众人也察觉到了在微微震动,李壬疑惑道:“地面…在震动。”

    “追兵来了?”

    “快看天那边起火了!”

    圆悟猛地睁眼果然看到天边火光大亮,黑烟直上,殷树华也迅速地反应了过来,“韩贼竟敢放火烧山!?”

    “不好,快跑,这不是追兵,是兽潮!”

    圆悟声落就有一野猪冲来撞倒了一火字营之人,胡不归提刀砍去那野猪却不和它争斗转头撞其他人。

    “别和它争斗了,快走,身后还有巨大的兽潮。”圆悟喊道。

    李壬等人已经跨上了马背,只有那被撞到的火字营将士和腿脚受伤的殷树华没有上来,那野猪就偏偏正好冲向了殷树华,殷树华想躲却也来不及直接被野猪顶到了下腹,他的身体顿时如断线风筝一般直接飞了出去撞在树上。

    胡不归瞧了气急,直接飞身去擎那野猪,野猪发怒拖着胡不归狂奔,李壬怕出事又从马上跃下跳追至野猪正面,一把揪住了野猪的鬃毛。

    野猪的力劲大得可怕,李壬也是敌不住要被野猪牙顶到喉管,幸好圆悟也追了过来一剑捅死了那野猪,猪血腥臭溅了三人满身,圆悟察觉到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这意味着兽潮也越来越近,“快走!”

    李壬同胡不归立马松了那野猪,去将地上昏死过去的殷树华和那受伤将士捞起带上马背。

    “往右跑,我抓兔子的时候看到了前面右边有斜崖,我们从那里进入诀洲后再按此前商议的路线走!”

    其他身后的人听到也往右奔走,可身后的兽潮来得太急他们又有四人被野兽撞倒,李壬看了眼身后被撞倒的人,心中刺痛,可他不能停下,只得勒紧了马辔(pei第四声)大喊,“驾!”

    可马奔得太急没有从斜坡处及时停下,李壬连同着殷树华一起被甩飞了出去,李壬怕殷树华会再受伤就只得抱紧了殷树华以身护着滚下了斜坡,圆悟见他们两人滚得飞快心中焦急,“李壬!”

    本同老丈同乘一马的圆悟顾不得那老丈会不会骑马直接跳下了马背急奔过去寻人,可他跑得太急也没注意脚下藤枝,被绊住了一同滚下去。

    坡底的李壬吐了口血沫又去探了探殷树华的鼻息,幸好还活着,李壬掏了身上的药瓶喂了颗药给殷树华,这是他留着保命的家伙现在情急之下他只能喂给了殷树华,李壬刚起身后听到重物碰击声。

    圆悟撞到了坡底浅溪里的大石,他被溪水洗得浑身清醒,呼痛着撑起了身子站起来,溪水冷得他浑身发抖,可他顾不得这么多只是急呼,“李壬!李壬!”

    “臭和尚我还活着!”李壬背起了殷树华过来寻人。

    圆悟听此才放下心来,随后那个叫贾二娃的老丈和其他存活的八人也找到了他们跌落的三人,贾二娃从马上跃下说道,“你将这昏过去的人放马背上,我们沿着溪水走应该能找到人家。

    圆悟也受伤后就开始由这老丈领路,二十人走了十里就真见到了一户人家,老丈收拾一二后上前敲门,见开门的是一老妇,“长者在上,我等途径此处人困马乏可否借宿。”

    那老妇见他们个个带刀犹豫片刻后还是敞开了房门,“家中狭小只能给各位提供个歇脚的地方。”

    众人听此已经喜不自禁,他们风餐露宿,亡命已久,能有一茅遮风落脚就已万般幸运了。

    几杯热水入肚后老妇人又拿出了两个蒸好的窝头,“家里没有余粮了,各位不要嫌弃。”

    一众人自然跪下磕头的谢过,“长者赐饭之恩,我等感激涕零。”

    两个窝头众人分得一丁点的粉末,个个吃得添手指,李壬看着他们这般模样又从怀里掏出了此前没有烤好的兔子,胡不归看得两眼发直,打趣道:“好小子还藏食呢。”

    “没有,当时逃命来不及吃了直接踹胸口里烫了一胸口的水泡,滚下山坡时还隔得我胸闷。”

    李壬将一只兔腿扯下,拿个小碗将兔肉撕得细碎才递到老妇面前,“长者请吃。”

    老妇看了李壬一眼,眼光闪烁的收下了这碗兔肉。

    随后一只兔子就被众人分食得干净。

    贾二娃吃完兔肉就问道:“老人家可有针线?”

    老妇扶着腰往土墙边的竹篮里掏许久,“老身看不清了,还请壮士来这里自取一下。”

    “劳烦了。”

    李壬正啃着兔肉就被贾二娃拍了下肩膀,“脱了。”

    李壬疑惑,圆悟却替他问道,“山长还会医术?”

    “些微处理外伤的手段算不上什么医术。”

    火光烫着针尖,李壬也不扭捏直接脱了身上衣服,除了胸口水泡之前逃亡受的伤也被贾二娃一起处理了,处理完李壬后其他人也一通做了简单的处理,圆悟望着在照顾殷树华的贾二娃开口问道,“殷兄他怎么样?”

    “伤重,还起烧了,我不会医术,只能简单地看伤把脉,幸好天气冷他穿的多不然那野猪会直接将他顶穿,现在他的心脉大穴都被一种奇药护住,死是死不了的,到时候还是得给他请个大夫。”

    众人听到这话后陷入一阵沉默。

    圆悟也陷入了沉思,殷树华是联系冀国朝堂还有作证韩丕白清白的关键之人,他现在昏迷不醒,就将一切都悬在了半空。

    入夜后天边的火光依旧噌亮,时不时发出巨大的轰倒声衬得这一方小屋里的鼾声都安静极了,屋内的油灯柴火已经熄了,只有外面的火光时不时的晃过屋内,他们累极后饱食了一顿,此刻自然睡得沉。

    可在他们的中间,有一人睁开了眼睛,他隐匿着声响走出了屋外,他出了屋外后还回头看了一眼落魄的茅屋,没有去牵屋外的的马匹,一个人走入了起伏的山峦之间。

    他走出了不过百步就已经察觉到了有人跟随在他的身后,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甚至要跑了起来,耳边只有草丛中叶子摩挲声,一长一短。

    他连陌刀都没有带,不能远距离的杀了身后之人,他只敢不停的跑,跑到他呼吸间都是铁锈味时,他也没有甩不掉身后一直追随着的步伐,他挣扎着转头,不出所料的看到了那个短发和尚。

    圆悟见他停了下来后也就没有靠近,他站在了杂草过腰的土坡上,平静地与他对视,呼吸粗重的问道:“李壬,你要去哪?”

    李壬沉默着没有回应。

    圆悟也没有再问,两人相顾无言,丛丛草木间,只有一横两点,只有风吹起草叶疏疏。

    不知是谁的叹息声压住了飘摇的叶,止住了这疏疏之声,李壬平视着远处的圆悟,他的眼中含泪张口声音颤抖,“臭和尚,我有家室………他们全在京城余梁……”

    “从荆水城出来后这一路上我都在怕,我不怕死,可我怕连累了他们,韩重山不知道火字营到底有哪些人逃了出来,可他知道我,他能查到我,我是百夫长,他随时能害死……”

    李壬不忍再多说后面的话,眼中的泪终于滚落眼眶,划过起伏的脸肌,没入草叶间。

    “圆悟,我后悔了,我根本不想出人头地,我只想呆在他们身边做个好儿子做个好丈夫…甚至还可以做个好父亲……”

    圆悟叹息着,“跟我回去吧,你一个人赶去京城也无用,若韩重山真要动他们,你一个人根本救不了,只有殷树华他身后的殷氏才能保住所有人。”

    “可他现在醒不过来!”

    李壬用力地挥打着身侧过腰的野草,“圆悟!他醒不过来!”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后悔,后悔……”

    草叶割伤了他的双手,他哏咽的捂着脸哭泣,血珠滚的到处都是。

    圆悟却还站在那个草坡上,语气严肃地说道:“李壬!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你冷静一点,现在的一切并非毫无转圜的余地。”

    “殷树华只是昏迷,他还没死,你现在就想着逃,你说什么出人头地说什么保护家人?听来不觉得可笑?”

    “我……”

    圆悟突然很想念手中的佛珠,当初他认为的无用东西或许不该过早的抛了。

    比如现在,他似乎是需要一串佛珠的,“佛曰:悟命。”

    “李壬,我参不透佛法所以做不好和尚,可我知道,万事万物皆逃不了避不过,我们早就没有退路了,只有快点赶路入余梁就才还有机会救他们。”

    圆悟身后的火光狂舞,炎光似是给他镀上金身,耀眼的火芒里李壬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悲悯,像极了普陀寺里度化众生的真正佛陀。

    “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