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顶天安心，跟着稍回头，眼睛一瞥，又看到开始时老板介绍的那些饰品来，同时又想到美女恩人柳夕是还没嫁人的。这样的话，送她东西就随便多了，几乎那些簪子、胸针、手镯、戒指——不对，戒指不能送，弄不好，让美女恩人认为他轻浮轻薄，或者搞出一些让人尴尬的暧昧来，那就不好了，所以戒指还是别送的好。其他的，都可以。

    不过，杨顶天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一个银手镯，也是挺精美的一个。这时，老板正好包好了小玉佛，拿着走了过来，见杨顶天拿起了一个银镯子，看样子是要买的，于是心中欢喜，道：“大人是要那个镯子吗？”

    晓年心里惊疑，因为杨顶天事先没有跟他说，除了县令家，他还要给谁送礼物。

    听得杨顶天问老板道：“这个又多少？”老板道：“这镯子是纯银的，将近一两重，要二百钱，这个价价格主要体现在它的工艺上，银子本身只要七八十钱，但老师傅要花四五天的功夫才能刻出这般精美的纹样来。”

    这个时代绝对没有机电产品，所以老板的话，杨顶天是相信的。不过二百钱这个价格，还不到杨顶天一个月的杂用钱，而且官员除了杂用钱，还有谷物，比如乡正就是一年一百斛，所以再算谷物折价的话，杨顶天一月的工资几乎可以买三个。

    此外，杨顶天是要送柳夕的，他从《大成要典》得知，柳夕的县主簿官阶是从七品，月杂用钱三百五十文，柳夕的官阶比杨顶天的从八品高出两级，中间隔着一个正八品。杨顶天觉得太便宜了，怕柳夕大人，也是她的富家美女身份，会瞧不上，于是问老板有没有比这更贵一点的。

    老板指旁边的玉石手镯道：“这个要五百五十文，上上等的玉石，比银子更珍稀，更难刻制。”杨顶天瞧来，见这玉手镯虽然比不上刚才那个玉佛精细，但确实也不错。

    杨顶天道：“四百五十文行吗？行的话，我就要了。”晓年想到杨顶天之前向郭泰借的只有九百来文，这时不禁问：“哥，你钱够吗？”晓年问时，脸上颇有些责怪的神色，好像在说：“钱都没有，你还买这买哪，而且还选贵的买！你想干啥呢？”

    杨顶天道：“不够你借我一点啊，我当初给你的钱，你好像还没花的吧！”晓年眉头一皱，想拒绝又不好开口，早知道这样，他就不问这一句了，在一旁装聋作哑多好。

    杨顶天见晓年皱眉头，不说话，赶紧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都拿出来借大哥吧，大哥明天双倍还你！”

    晓年想到杨顶天已经讹了彭承一万五千钱，眼睛一亮，道：“你说的是真的，双倍还我？”杨顶天道：“我哪里骗过你，赶紧的吧！”晓年大喜，赶紧把兜里、袋里，所有能抠出来的钱和碎银，都抠了出来，双手奉送给杨顶天。

    这时，一旁的老板有点迷糊了，他开始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乡正，不知道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如果他真没钱，那他明天怎么还他老弟两倍的借款；如果他假没钱，那他此时为什么拿不出来。不过，世间的事情，各种各样的可能都有，老板也不多去想。

    跟着，可能是老板看见杨顶天好像是真没钱，就答应了四百五十文，于是，杨顶天又让老板把玉手镯包起来。

    老板包手镯时，杨顶天又看向了左右，看了一会，最后眼光落在一个精美的，纯银做的项链和吊坠上，跟着拿了起来观看。这是一个珠子项链，下面吊着一只凤凰的物件，珠子和凤凰都是纯银做的。

    晓年又是一惊，他没想到杨顶天还要买，随口问到：“你这又要送谁呢？我可没钱再借你了啊！”说时，颇有一种想离杨顶天远一点的表情。

    杨顶天回晓年道：“送你妹。”这不是骂人话，杨顶天确实是要送晓年他妹妹。晓年醒悟，才知道这是杨顶天想给晓月的定情信物，这一点晓年倒是肯定的，也觉得是有必要的，于是不多说。

    不过晓年又想到那个玉镯子，道：“那镯子呢？”杨顶天道：“送柳大人。”

    人情是要还的，晓年于是明白了过来，想想确实也应该那样，柳夕对杨顶天确实帮助不小。不过晓年也觉得，这个妹夫对大美女柳夕，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了。只是，晓年管不了，也不好管。

    这时，店老板见杨顶天又拿起了一样，欢喜道：“大人还要看一个？”杨顶天这时赶着去县衙，直接道：“不错，这个多少钱？”

    老板道：“这个是几十年老师父的手艺了，大人您也能看得出，这只凤凰坠子，它的工艺是非常精细与美丽的。还有它上面的这段珠子项链，珠子有五十六个，也是纯银一个一个地穿孔打磨的，仅仅是这五十六个银珠子，就得老师傅精心打磨四五天，吊着的凤凰坠子，就更难做了，得十多天，合起来这个物件得整整二十日才能做出来一件，一个老师傅，一年三百六十多天，也就能做二十来件而已，所以得四百八十钱，比您刚才看的那个银镯子还要贵二百八十钱，而它的银子重量仅是刚才那个手镯的一半。”

    杨顶天心里想：“不错，这个没有电动或者烧油机器的时代，这么精美的物件确实能值得这个价，而如果能把它带回二一世纪去，它可能值几十万，或者更多。”嘴上道：“工艺确实不错，不过四百八十钱还是贵了一点。”

    老板一时没出声，杨顶天忽道：“如果我连刚才那个银镯子一起买，你看要多少钱？”老板听说对方还要镯子，心情当然又好了些，道：“镯子本来要二百文，这个凤凰要四百八十文，既然大人要两个，在下就让一些，一起六百文好了！”

    杨顶天想：“这个价格跟要送柳夕小姐姐的那个玉镯子差不多，倒是可以证明我没有偏重柳夕而轻视晓月……”杨顶天想到这一点，道：“那好，六百就六百！”

    转而又道，“不过我身上钱不够了，我能不能给你立个字据，东西先拿走，钱我过几天来送你！你放心，我是个正直人，我不会讹你这点东西！”

    老板犹豫了一下，跟着弯了弯腰，恭恭敬敬地问道：“大人您的官印带了么？如果您带了官印，在字据上，压一下您的大印，那么这里的物品，您拿走那一样都可以！”

    杨顶天是二一世纪来的文明人，他心里其实没那么多古怪讲究，于是道：“带了，你赶紧写个字据吧！”老板应了一声，去写字据。

    不片刻，字据写好，杨顶天一看，见上面大概写到：某官人预先拿去银项链一副，价钱四百八十文，未付，言明本月月底来付。后面是时间。

    杨顶天觉得还可以，便把自己的官印取出来，压了上去。

    压完，老板安心，正要包起来时，杨顶天问：“手镯上面可以刻字吗？”老板微微一愣，因为他很少碰到有人提这样的要求。不过老板一愣之后，道：“可以是不可，不过您得等，字数多的话，錾刻得好一阵。”

    杨顶天知道，这个时代没有机器刻字那么快，很能理解，道：“不急，你慢慢刻，刻得清晰美观最要紧，我回头再来取！”

    老板道：“好嘞！大人您要刻什么字？”杨顶天向老板要过了纸笔，写下了十六个字，还特意嘱咐老板不要刻太大，占手镯里面一半的宽度就可以了。

    老板是认识字的，他看见了微微一笑，但也觉得那该是杨顶天的心里话，就认真对待了。杨顶天说完，又说等一阵回头来拿，便带着晓年走了。

    一阵后，杨顶天领着兵丁到了县衙。县衙各个班房的房屋不仅要比乡公所的大，而且数量也要多出好几倍，就好比乡的长官是乡正，县的长官是县令，虽然行政级别上，两者之差一级，可县令的官阶正六品，乡正是从八品，期间隔着正八品、从七品、正七品、从六品四个官阶，相差可以用遥远来形容。

    乡公所跟县衙的差别也是这样，最明显的一点乡里“政府楼”跟村屯的一样，只能叫做公所，或者公廨，而不能称呼“衙门”，只有到了县一级，才能称呼“衙”。

    县衙的楼房多，里面进出的人员自然也多。杨顶天整了整他的官服和乌纱帽，小心谨慎地进公堂问了一番。因为杨顶天现在是乡正，来县衙汇报或者请示工作，是合情合理的，所以进出县衙没什么困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是午饭时间，还是别的原因，公堂里面有公差，但级别都是比杨顶天低的，而如主簿、县尉、县丞这样的主官，一个也没见到。看来那个公堂，不是大官们待的地方。

    不过杨顶天见到了几个应该是跟他同级的官员，因为他们官服的颜色跟杨顶天的一样，只是花边纹样有区别。而柳夕和徐光这些比杨顶天级别高的，官服的颜色跟杨顶天的不同。

    这个朝代里，官服的最大特点就是同一个品次，底色一样或者类似，比如从八品和正八品、从六品和正六品；不同品次，官服的底色就不一样，比如八品的衣服就和九品、七品的不一样。

    此外，颜色和纹样都相同，就表示级别一样；颜色相同，纹样有差别，就表示同品级，但品次是从、正的差别。官服上都绣有禽兽，文官是禽类，武官是兽类。不过这个朝代，武官没有文官多，所以武官没有从、正的区别，只有九品至一品的九个品阶。

    因为文官官服，同一个品级，存在从、正连个品次，所以用官服上禽类的绣线的颜色来区分：正品是金红色绣线，从品是明黄色绣线。

    杨顶天见到几个同品次的官员时，对方可能见他是新面孔，也留意了他来。杨顶天急急忙忙，笑容满面上前向他们打招呼。可惜这个时代没有香烟，不然得低头哈腰地一人递上一根拿得出手的香烟。

    对方已经从官服看出杨顶天是乡正，好歹是地方一把手，面子有那么一点，也纷纷地堆出微笑来向杨顶天回礼。

    杨顶天跟着了解到，这几个人是县城的几个佐官，比如司工佐、司户佐、司兵佐等，相当于二一世纪的县级里的部门领导，比如交通局、民政局、法院等，他们跟乡正同一个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