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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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他如今给刺史大人办差,很有钱的

    再说回杨顶天。他火急火燎地赶了一阵,终于找来公所大门前。到底是州府里的公所,比他的绿柳乡公所,气派一些。

    不过这个公所不是这个钟楼坊的公所,钟楼坊是县级坊市,它的政府机关叫做市衙,这个公所是钟楼坊十多个公所中的一个。

    走近公堂大门,门口有几个值守的壮班兵丁。兵丁不认识杨顶天,但杨顶天身上穿的是刺史给的以绿为底色的官服,也就是说这个官服至少代表着六品。而公所的官,最高不过八品。

    所以值守的兵丁顿时有点惊了,以为是州廷,或者县一级的领导来查访了,便急忙低头哈腰,做出了迎候杨顶天进门去的姿态。

    杨顶天孤身一人,又是外来小官,以为会有一番麻烦,这时看见对方如此恭敬,心里微微一惊。随即知道是自己身上的绿色官服起了作用。

    杨顶天顿时来了底气,昂首挺胸进了公堂来。里头几个值班小吏员,从他们的衣服可以看出是没品的,见杨顶天昂首挺胸进来,又看到杨顶天身上的绿底官服,也像守门的兵勇一样,惊了一惊。

    当中一个急忙躬身上来问到:“不知这位大人高姓大名,来此何事?”

    杨顶天差点说:“我是杨顶天,来取那五个犯事兵勇的!”但话到嘴边,即刻觉得不妥,知道对方很可能是等自己来的,知道自己就是杨顶天,身上的官服可能就不起作用了。

    杨顶天改口道:“叫你们这里最大的官来见本官,本官有要事!”对方见杨顶天底气这么足,表情也严肃,心里一惊,应了一声,急忙跑去叫人。

    果然,不片刻,连同叫人的小吏员,急忙赶来了一个浅蓝官服,官服上绣着刺猬官员。

    杨顶天知道凡是官服绣的是兽类的,都是武职官员,比如他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都碰到的单方桀。

    单方桀绣的是穿山甲,说明他是八品武职,眼前这人绣的是刺猬,说明他是武职中最低的一个品阶,跟绿柳乡的郭泰一样,都是九品武职。

    眼前这个人其实就是刚才去赌档抓捕五个兵勇的本公所的游徼。

    游徼不知道来的是五个兵勇所说的杨顶天,看见他身上穿的确实是绿底色的官服,比他高出了至少三个大等次,心里一惊,上前拜道:“卑职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事示下?”

    杨顶天来的路上,想了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而这一种可能是最好的。

    杨顶天于是继续装模作样道:“听说你们这里拿了五个犯了事的兵勇,不知道他们犯的什么事?”

    游徼一惊,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过问这个事情又有什么目的?但又不敢直接质问对方,于是道:

    “他们五个在赌档里赌钱,结果还出官刀重伤了对方几人,所以卑职依照本朝律令,将他们抓捕回来了。”继而问到,“不知大人如何得知此事的?”

    杨顶天道:“这五个兵勇是一个叫杨顶天的外乡官随身来的护卫兵丁,如今杨顶天在州廷为刺史大人效命!他一时抽不开身,特意让本官来替他取了五个兵勇回公馆去!不知你这里能否得便!”

    游徼听出对方是用州廷和刺史大人压自己,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要就这么白白取走五个兵勇,这么一来,那好处费岂不是落空了?

    游徼不甘心,动了动脑筋,道:“大人说的不错!可他五人确实犯了事,还用兵刃重伤了对方几个人,卑职这里已经依照正常手续把他们五个关押了!如果没有一个署名的保释人和一些惩处的银钱,只怕不便就此放人呢!”

    杨顶天一听,感觉对方是要钱了,这一点倒是杨顶天预料之中的,于是道:“本官来署名!至于那费用,要多少,你说!”

    游徼欢喜,道:“他们伤了好几人,闹了极大动静,若不处罚,以后难保还不会犯事,故而这应急费用,少不得一千五百文左右了!”

    杨顶天知道自己绝没有这么多钱,心里一大惊,但怕对方起疑,不敢表现出来,随口道:

    “好吧!本官先给你在文书上署名,然后你把人带出来!本官带人出去后,让那个叫杨顶天的自己来送你所说的处罚银钱!”

    游徼微微一惊,道:“就不知,那个叫杨顶天的,他会不会不来?”杨顶天道:“他会来的!他如今在给州廷和刺史大人办差,得了刺史大人的赏赐,身上钱少说也有二三万钱的,不会在乎那一千二千的!再说了,他就住在钟楼坊的官家的西城公馆里,要是不来,你也可以去那里找他!”

    游徼听完安心,而且听说杨顶天身上有那么多钱,想着能不能等他来了再多要个五六百钱的。于是乎,游徼拿了关押登记的文书来,让杨顶天在上面签字。

    杨顶天写的是“越州州廷议曹从事康应谷”,分别是康世元、应山洪和谷正盈三人的姓氏;而“议曹从事”是他了解到的州廷文秘一类的官职,而且人数好几个,也就是秘书团成员,比如邱铜就是其中一个,感觉眼前的游徼应该不知道。

    果然,杨顶天写完,游徼没有去过州衙门,对州廷的许多从佐官更是不知道,他虽然怀疑,但也摸不着头脑,看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杨顶天撂下笔来,道:“本官在你们公堂外等候,你把他们五个带出来吧!”杨顶天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其实杨顶天是担心兵勇五个出来看见是他,然后叫出他的名字来,这样就露馅了。

    不过杨顶天的快速走出,却让游徼没有迟疑的机会,而且还以为他是官大,从而有恃无恐。游徼无奈,只得去后院小黑屋里,把五个兵勇放了出来,跟着又把他们的官刀还了。

    五个兵勇到大堂外面来,看见一个绿袍官员,背对着他们,在那里等候着,知道是游徼说的保释他们的州廷官员,然后准备上去道谢。

    杨顶天听见身后脚步声,还有五个兵勇的细碎话声,知道是他们五个出来了。

    杨顶天还是不敢回头看,以鼻腔音叫到:“你五个赶紧的,随本官来吧!”

    五个兵勇齐应一声,诚惶诚恐地赶上;做错了事,心里总是害怕的。

    杨顶天虽然叫他们赶紧,其实生怕他们五个赶上,看见他脸,从而出声,便急忙上了马匹,又急忙催打,向前走去。

    五个兵勇瞧见州廷大人上马的样子,慌里慌张的,怎么有点像做贼,心里都感到奇怪。

    后面公堂门口的游徼听见杨顶天话声跟刚才不一样,对从属道:“怎么那个大人叫唤人的声音有点古怪,跟刚才不一样!”

    从属道:“八成是装出来的!我听说有些大一点的官,很要面子,使唤人的时候,都会装腔作势呢!”

    另一个道:“是呀!听说州廷里有怪脾气的官,不少呢!伺候起来也烦人得很!其实那些爱装腔作势的,通常都没什么本事,不必在意他!”

    杨顶天生怕游徼几个疑心而追出来,所以上马后就在偷听,听见游徼从属的最后这一句,心里嘻笑一下,感觉他们不会追了,心里开心。

    片刻后,拐过了弯角且走远一点了,杨顶天才敢停下马来回头看。五个兵勇见是他们的主子“杨大人”,心里一惊。

    领头的一个道:“大人,怎么是你呢?”杨顶天道:“不是我,谁还会来管你们呢!”对方听见杨顶天有责怪口气,同时他们确实有错,不由个个低下头,露出了委屈和知错的样子。

    领头的埋头一下,忍不住恭维道:“大人,你借这个绿底的官服来救咱们,真的太明智,太厉害了!有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呢!”

    余下几个纷纷附和,道:“对对对!没有杨大人,咱们还不知道得关多久呢!”——“就是啊!那小黑屋里,又脏又臭,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呢!”

    杨顶天心里一笑,也是想跟他们五个分享一下自己的得意,道:“我这官服可不是借来的呢!是刺史大人特意赐给我的呢!有了这官服,我可以在州廷和衙门随意进出了!”

    众人欢喜不住,又纷纷拍马屁道:“大人可了不起啊!”——“可不是!咱们长清县,上百年来,像大人这般年轻的,还没有能穿上带绿官服的呢!”——“是啊,咱们也跟着威风光荣了!”

    杨顶天心里也洋洋得意,还是觉得没有手机没微信,不然拍个照片,发个朋友圈或者抖音啥的,长清县那边又得骚动了。

    杨顶天忽然又留意到对方最后一句,生怕他们再惹事,赶紧收住了心里的欢喜,装出严肃道:

    “话是这么说,可你们可不能再惹事了!像今天的这个,回去了你们得好好讲清楚!”众人知错,而且身上钱也没了,心里确实也郁闷得很,于是不再出声。

    回公馆后,杨顶天问清了情况,象征性地教训了几句,一人给他们还了五六十钱做零用,就完事了。时间也是八点左右了,于是擦洗躺下了。

    杨顶天担心单方桀和魏公子他们会出什么坏主意害他,于是偷听他们谈话,听见他们正在商量怎么打听自己住处的问题。

    杨顶天此时的住处只有刺史严辉、姜义成、谷正盈、康世元等少数人知道。跟着杨顶天发现,单方桀也不笨,他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单方桀知道杨顶天是在替刺史做事,而魏公子他爹魏横是州府别驾,对刺史做的事情有一定的知悉权,而魏横的几个高级秘书有权代表魏横出入州廷,可以通过旁敲侧击了解到杨顶天的情况。

    同时,那几个高级秘书有一两个跟魏公子走得近的,魏公子只要跟他们说一声,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弄清楚杨顶天的情况。对方于是准备明天这么去做。

    这当中,他们还随口谈了其他人事,比如州长史的表哥前天弄到了一块好田,州主簿的堂弟昨天买了个宅子,户部令的侄子昨天买了两个丫鬟,吏部令的儿子今天跟人打了一架,礼部令的女儿今年十七岁,可以嫁人了,工部令的儿子看上了某个富户的小女儿了,等等。

    都是杨顶天不认识的,听起来也能解闷。杨顶天听着听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