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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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秦淮为阵

    但灵力的主要来源之一,便是修真者沟通天地,引气入体,转化而成。

    在修真界,“气”是一个形而上、玄而妙的概念。

    昔年,舟自渡曾以前世的知识作比喻,将“气”形容为“特定时刻、特定物质所产生的,能够被使用的特定熵,”加快悟道筑基的速度。

    因此,即便是像地球这样的绝灵之地,亦有数目繁多的气存在。如草木清气、月华阴气、夏至暑气等。

    待到引气入体的修真者,在数量与质量上达到一定门槛,天道意志便会应运而生,以自然法则之力约束地球上的灵力流失。

    最终,在天道的干预之下,由修真者练气转化而来的灵力,将逐渐弥补、平衡、超越流失的量。

    那时的地球,就会成为完整的修真界。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大部分时间只能活在封印中了。”

    在无奈的苦笑中,舟自渡挥去了心中的犹豫,他果断地拉高距离,将洞天福地召唤至地月轨道之间,然后轰然自爆。

    这一刻,他的决心如磐石般坚定,毫无回旋余地。

    同时,熬清守镜延展在大气层外,化实入虚的镜面,不仅屏蔽了洞天自爆的灵威,本该导致凡间诸多异象的法光,也被一并吸收。

    尔后,这位陆地神仙的气息,一路下滑了五个大境界:

    渡劫、大乘、洞虚、分神、出窍。

    直至道胎巅峰才勉强稳住,且缓慢地朝中期滑落着。

    此时的舟自渡面色蜡黄,皮肤粗糙起皱,眉毛花白而稀疏,一双深邃的眼睛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他先将弥散在地月轨道间的磅礴灵力,倾数引入地表的聚灵仙阵;

    紧跟着盖上木匣,使笼罩亚洲东部的无形结界封闭运行。

    做完这些,舟自渡才有余力挺拔身形,恢复原本清俊冷冽的相貌。

    虽然他想再多做些布置,用以扶持这批毫无修炼经验的凡人。

    但是,内伤留下的自爆洞天亟待修复,若延误治疗,将会留下无尽的隐患。

    “罢了,连无需灵根,亦可修炼的《正道练气功》都交给他们了……旁的布置,且等上些年数。”

    念及于此,舟自渡取出一把红色晶体铸成的圆锥,试图割裂空间,藏身太虚。

    然而天道缺失,存在与虚无的通道未曾打通,舟自渡的身影依然停留在原地。

    不得已,他从乾坤袋中另取出一副冰棺,轻轻将其沉入太平洋底,深藏于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

    尔后,他便在那海底的幽静中,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静修与恢复。

    琼州,临高县衙。

    县令江韬怎么也没想到,治下这座极其普通的砖房建筑,竟会变成大宋风雨飘摇下最后的中枢。

    记得是在三月下旬,崖山国难的消息就已经传来。

    江韬作为临高县令,面上却不敢有任何悼念。

    只因元军去年就占领了整座岛屿,并对琼州府进行了改置。

    可没过几天,驻扎在琼州的元军,忽然奉命往北,说是去崖山参与尸首打捞?

    江韬不解,但这并不妨碍他抓紧时机,暗中筹备起小朝廷的奠仪。

    还没等他布下灵堂,为君王忠相开坛祈福诵经,手下衙役便惶恐来报,称南门外忽然冒出数不清的流民。

    “琼州哪来什么流民?”

    到了现场,江韬定睛一瞧……

    竟是那数日前就已罹难的十万忠良!

    海上没有船队,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凭空出现。

    总之,一番错乱无状之后,双方相认。

    在相认的过程中,南宋依靠人力优势,以多打少,消灭了留守琼州的少量元兵。

    琼州光复后,江韬与琼州知府面见官家,问起前因后果。

    原以为是一个有惊无险的故事,官家与忠良们却道:

    “幸得真君所救,面授仙法,挪移乾坤,方能边陲重聚。”

    听见这个回答,江韬当场梦回靖康二年的开封城。

    彼时钦宗信重道士郭京,只因其“可以掷豆为兵,且能隐形,今用六甲正兵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可以破敌。”

    于是驱散守城士兵,开宣化门出战,致使金兵趁虚而入,开封沦陷。

    “这蔽日无邪真君,莫不是郭京那厮的徒子徒孙?”

    江韬愤懑地想道,并把这句想法说了出来。

    官家与左相还没发话,张世杰当场提刀砍人。

    如果不是苏刘义拦的及时,江韬差点“死节”。

    “你这腌臜小官,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污蔑真君!”

    江韬血气上涌,挺身反问道:

    “素闻张将军能征惯战,群威群胆,难道也想仿效靖康二年兵威?”

    双方不欢而散。

    最令江韬心寒的,是左相身为文臣之首,事后竟未派人前来交底。

    是对他污蔑真君的言行亦有所不满,还是在观望他二臣的立场?

    江韬倒没有质疑赵昺与官员们的身份。

    他作为二甲前列,在没有得罪贾似道,发配琼州做官之前,最喜参加忧国忧民的文人宴会。

    如今行在的这帮人,有不少都是那时见过的。

    可江韬私底下找他们打听时,但凡提到那劳什子真君,无论朝官、将士还是随行家属、平民,均虔诚备至,怒斥异端,言语中必提“重建修真,义不容辞。”

    江韬猜测,或许是行在里出了一个妖教头子,类似山东民间的弥勒教那般,借妖经与谶言迷惑了朝中人心。

    他能想到的权宜之计,只有连夜血书奏折一封,恳求皇上南巡交趾,以保身家万全。

    先从蒙古人的马蹄下逃得生天,再论其他。

    与前两次上奏无异,他的奏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原封不动地摆回了跟前。

    江韬抚摸创口未愈的掌心,想再争取当面劝谏的机会。

    负责退折的押班姓冯,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内侍。

    他不等江韬开口,急忙提点道:

    “江大人早些回去吧,写封认罪的折子呈上来,保不准能以迷途知返为契机,求得个练气的名额。”

    “……练气?”

    “嗐,您以为的那种练法,自然只能练出郭京这类误国妖道。”

    冯押班凑近些,用兴奋地颤音小声道:

    “左相与张帅如今钻研的,可是真君亲传的仙法《正道练气功》。据说只要踏入胎息一层,便能超越武力最高的凡人。

    “若修到胎息五层,别说力能扛鼎,徒手碎鼎都不在话下。

    “而到了胎息九层,便能掐使御空神通,不借轮渡,只身飞越海峡。

    “胎息尚且如此,但凡晋升到筑基……哦不,练气境!练气一层便足以凭个人之力,于千军万马中闲庭信步,依次摘下整个蒙古皇室的脑袋!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江大人,您当真不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