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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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破晓之前

    见荆湖军捡起地上的火器,逐渐包围过来,那八名宦修谨慎起见,纷纷后退,以保持安全的距离。

    散开的同时,他们在掌中飞快聚起灵箭术,并以‘一念中的’锁定文天祥父子的气机。

    却不料,王璟山已提前施展步法,悄然蹲守在百步外的真君法像背后。

    他趁其不备,抢先向那八名宦修打出了几道璀璨的灵光。

    “王璟山?你这叛徒!”

    在惊愕之后,宦修们感到了强烈的愤怒。

    他们迅速游走起来,与王璟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灵箭术对拼。

    只见王璟山的灵箭如同狡猾的狐狸,灵活穿梭在空气中,仅需偶尔缩头避开攻击,便能轻松寻觅对面的破绽。

    而宦修们的灵箭则如同猛虎下山,凶猛且准确地反击在了法像身上,企图先将王璟山的盾牌击碎,再合力拿下他。

    宦修人数占优,而王璟山却有法像防御,以及胎息八层的灵力储备。

    以至于双方的灵箭在半空中交错飞舞,互相追逐,每一次碰撞都激发出耀眼的灵光,犹如一场绚丽的烟花秀。

    “点火——”

    “放!”

    “砰——砰——砰——”

    在修士们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僵持时刻,文天祥指挥起凡锐营的残部,用火绳枪发起了一场迅猛的支援。

    王先益则毫不迟疑地带领残存的荆湖军士兵,全力将剩余箭矢射向敌人。

    由此开始,战场局势发生一面倒的变化。

    宦修们腹背受敌,完全腾不出手施展‘鸿毛垂柳’等法术,一时方寸大乱,人人负伤。

    加之体内灵力未能完全恢复,此刻的他们不禁心生退意。

    “丁长老,待我们精心筹备,必赶来救您!”

    几人郑重地许下承诺,随即迅速施展步法“燕雀行”,毫不犹豫地向府城方向疾驰而去。

    趁此机会,王璟山集中精力,以‘一念中的’牵引灵箭,锁定了距离最近的两名奔逃者。

    而后,他全力挥出两道灵光。

    转瞬间,一名奔逃者来不及发出惨叫,头颅上便出现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贯穿伤口。

    另一个人则千钧一发地躲过了灵箭的攻击,身影在夜幕的掩护下消失无踪。

    “好巧妙的步法。”

    王璟山愕然一声,放弃了孤身追赶的打算。

    “当前最要紧的,是保护这些凡人的安全,并与右相从长计议。”

    在确认留下来的那名宦修已经一命呜呼后,他转身回到文天祥的面前,谦敬地行礼道:

    “越州王璟山,叩见右相!”

    “不必多礼。”

    文天祥扶起少年,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

    “若非你送来密信,使我等早做准备,大宋国土沦丧,恐将难以避免。”

    不远处,被利刃架住脖子,全身上下以铁链、粗绳紧密捆绑的丁达,忍不住向众人狠狠地啐了一口:

    “一群宋奸!宋奸!”

    在他眼中,割地换法乃是赵官家的意志,文天祥保卫成都之举,无疑是在违抗南宋皇命,可被视为叛宋之行。

    而王璟山更是出卖了他与修真司,是彻彻底底的叛宋。

    丁达愤恨地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把目光停留在王璟山身上。

    “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想想,你祖母跟族人还在北边呢!”

    王璟山紧握双拳,然后又缓缓松开,沉声道:

    “无需干爹费心。我的家人,自有我来拯救。”

    “就凭你,还敢回北宋去救人?小子,投靠文天祥,可不等于投了南宋。你坏了临安那帮人的好事,也不想想赵昺认不认,江南士修们认不认!”

    丁达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阴森和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可别忘了,你全家当初怎么从越州流放出去的,又是谁把你们从农田里捞上来!”

    面对丁达的威胁,文天祥认真地向少年承诺道:

    “若临安不可靠,我等便去两广寻求援手。你不顾亲族性命之危,矢志报国,我文家上下必不辜负忠贞之士。”

    王璟山不卑不亢地道过谢,而后折身往地上一捡,将块烧焦的破布塞入丁达的口中。

    “早在南下前,璟山便与祖母讨论过报国之事。我说事缓则圆,总有一日能回越州老家。祖母则把手按在族谱上,回我:‘葬哪无所谓。奶奶手抖,就不学戏文里那岳母刺字了。’”

    说完这句,他转身去与在场有名有姓的几人互报家门。举止从容且自信,似乎没有为任何事情所动摇。

    跟着,王璟山便向文天祥转述了关于道途抉择,与突破练气的情报。

    王璟山推测,皇帝可能是想以入门剑道的方式突破至练气境。

    文升沉思片刻,认为他的推测颇有道理,接着便回忆起:

    “我年初访友时听闻,有位江南士修俊才,年仅十七便修到了胎息九层。若璟山所言属实,官家便可凭此说服士修集团,消除割地换法的后续阻力。”

    张景丞诧异地问道:

    “公子的意思是,官家与江南士修,都想要那《天上剑宗御剑诀内门弟子用》?”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张景丞不便继续追问。

    他知道这项推测存在一个巨大的矛盾,却只能与父亲张珪商讨,心中很是交集。

    等回过神来,张景丞环视战场,激战过后的众人疲惫不堪,不再深入交谈,而是各自寻了处地方恢复体力。

    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幸存下来的将士们欢欣鼓舞,以俘虏了修真司长老地位的仙人为荣。

    他们围聚在丁达身旁,一边恢复,一边如同观赏珍奇动物一般,目不转睛地瞅着。

    时年六十三岁的文天祥,将打扫战场、聚拢周边溃兵的任务交代下去后,独自踏上高坡,朝东方的夜色低语道:

    “忠君报国,忠君报国……何为忠君报国?”

    平原寂寥。

    不知从何处,隐约传来几声鸡鸣。

    少年与张景丞几乎同时抬头,身躯面向成都府城。

    后者心想:

    “拖延了这么久,父亲的计划是时候发动了。”

    王璟山却紧握着木剑,警觉地环顾起四周的黑暗,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惧意:

    “鸡鸣三遍,卯时将至……为何这天,不见丝毫破晓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