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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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客人请坐

    离开陆家后,王璟山的态度明显软化许多,不仅愿与赵昺深入详谈,还主动坦诚了灵力上的短板。

    与此同时,留明达像个影子般,始终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紧随着两人穿过了保和坊的街头巷尾。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都能用眼睛施展魂道法术了,官家怎的还看不见我?”

    这时,赵昺闭上眼睛,声音有些颤抖道:

    “在丰乐楼那场混战中,他们联手将留明达击杀……手段之残忍,令人心寒。”

    留明达的脚步微微一顿,有些错愕地反驳道:

    “不是啊,从头到尾,只有苏秦林一个人在动手,其他三个人一直在阻止他——”

    他边走边说,心中的念头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等等!当时我刚死不久,听见苏秦林让他们去投靠王璟山……所以,官家这是在上眼药,在阻止王璟山庇护他们的同时,确保剑仙这股新兴势力麾下,仍旧是一群凡人兵卒?”

    留明达盯着赵昺的背影,喃喃道:

    “都说天子之心,深于九渊……官家,您不愧是赵家的天子……”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幽深的巷道之际,一座独特的二层砖房,突然闯入眼帘。

    留明达原本纷乱复杂的思绪,戛然而止。

    他望着前方,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和思索,

    “自渡剧院?”

    他轻声自语道,

    “对了,前些天我曾来过。”

    那日,留明达在丰乐楼借退婚之事,煽动苏秦林向王璟山发起挑战。

    完事的路上,偶然发现了这座剧院。

    他听里面传来阵阵鼓锣笛筝的奏乐声,以为会有许多伶人在表演,于是便走了进去。

    结果却大失所望。

    只因那些演奏还算悦耳的伶人们,被一面巨大的屏风挡住,隐藏在舞台后方。

    舞台上,只有一个画着奇异妆容的男戏子,面对台下空空如也的观众席,唱着留明达从未听过的曲调。

    他看到这场表演并不热闹,顿时失去兴趣,直接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跑堂衣服的少年突然闪身过来,双手捧着一个签筒,请他抽支签。

    留明达感到有些好笑。

    他推开那个少年,说道:

    “你们这到底是道观还是戏院?”

    然而,那个少年却眼疾手快地,捡起方才掉出的一根竹签,朝着留明达的背影念道:

    “乌云遮月映波澜,命中劫难需自观。真诚方得渡厄运,心静如水化险湍。”

    此刻,留明达的魂魄站在剧院门外,一面目送着赵昺与王璟山走入其中,一面又将那签文在心中复念了几遍。

    他忽然觉得,自己近日的遭遇,似乎全被这签文说中了。

    “莫非此地另有高人?”

    与此同时,王璟山与赵昺,正在仔细地打量着剧院的内部装潢。

    在他们眼前,一座长三丈,宽两丈的戏台,占据了剧院的正中心;

    其背后,是一道巨幅的白色屏风,其表面似以宣纸精心拼接而成。

    台面则是由老旧的木材搭建,隐隐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即使只是用眼神触碰,也能感觉到那木头在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戏台前方,则是用低矮的隔板围起的观众席。

    座椅看似崭新,但却透出明显的草木植物气味。

    王璟山闭目轻嗅,竟从中闻出了苜蓿草的清香。

    尽管这个剧院看起来有些穷酸落魄,气味也难闻得让人皱眉,但赵昺脸上仍未流出丝毫的不满。

    他朝着空无一人的四周轻声笑道:

    “夜深惊扰,可有乐师相伴?”

    话语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片刻,后台突然跑出了三个披着被子的少年。

    年龄最大的约莫十二岁,而最小的则只有九岁。

    “客人请坐。”

    舟次礼貌地招呼着,同时对身旁的舟散、舟武吩咐道:

    “你去倒茶,你去找大哥。”

    “那谁来守着小六?”

    “他睡得沉,不会醒的。”

    王璟山看着这三个明显准备睡下的孩子,出言制止道:

    “我们不急,先去把衣服穿好。”

    三个少年闻言,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他们谢过王璟山的关心后,又裹着被子回到了后台。

    再次出现时,他们已经换上了干净整洁的冬衣。

    赵昺好奇地问道:

    “城内近日频现匪患,你们既已打烊入睡,为何不关上院门?”

    舟次小心翼翼地把茶水放稳在几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稚嫩,却又努力装出成熟的样子:

    “我家掌柜常说,能够踏入此店的客人,皆是因缘际会的有缘人。他开设这家店铺的初衷,便是为了加深有缘人之间的缘分。”

    赵昺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用茶盖敲打着杯身,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兴味:

    “首府之地,人才济济,各色人等皆有。我本以为今夜与剑——噢,不,应该是与贤弟一同夜游,已是难得的缘分。却不曾想,在这瓦肆之中,竟还能遇见如此性情中人的掌柜。”

    赵昺并未触碰茶水或点心,只是保持着那抹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

    “可否请你家掌柜出面一见?我与贤弟,期待与他结识一番。”

    “这……”

    舟次面露难色,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我家掌柜有个习惯,每日只在戌时登台唱戏,一旦时辰过了,便会曲终人散。现在这个时候,他恐怕已经卸妆休息了。”

    赵昺听后,眉头微微一挑,随即说道:

    “那便请他卸妆之后再出来相见。”

    “客人稍等。”

    舟次本想直接跑去后台,中途想到什么,转去推墙上的木窗,以查看外面的情况。

    当他看到马厩里空空如也时,脸上露出了歉意:

    “不好意思,我家掌柜似乎已经出门了。”

    “这个时辰出门?”赵昺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知去了何处?”

    舟次顿时语塞,他并不知道舟自渡最近这些天晚上的去向。

    这时,舟武忽然凑到舟次耳边,自以为声音很小地问道:

    “二哥,小六不是说,他上次看见掌柜骑马飞到天上去了吗?”

    舟次瞪了舟武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

    “小孩子家家,讲梦话你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