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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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草原人的诡异行动

    “报!”一匹战马飞驰而来,红衣斥候在兵部衙门外翻落马下,手里还举着插着标记的紧急军情。

    守门兵丁不敢耽误,结果军报一溜烟跑进了衙门,片刻之后兵部尚书吴展雄捏着军报骑上快马直奔金霞宫面圣。

    昊灵正在和简狐商讨政事,这两年因为运河的开通水患的问题缓解不少,赈灾的银子也省了下来,正琢磨着这笔钱改用该干点什么的时候,吴展雄紧急求见。

    “陛下,北疆急报。”

    昊灵眉头一皱,刚刚的一点好心情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念!”

    “七月初五平远关外发现草原人异动,隔日狼奔堡细作送出消息,草原人要发动全面攻势正在集结人马,宝昌王库伦丹亲征。”

    昊灵看看简狐:“你怎么看?”

    简狐一时也没琢磨透草原人的意图,喃喃道:“按说夏季草原上水草肥美,库伦丹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来侵扰我国呀?”

    吴展雄道:“会不会是想趁着粮草充足来一场大仗?”

    昊灵摆了摆手:“不会,打仗总要有目的,他们打一场打仗为的是什么?”

    三人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殿外小太监捏着嗓子禀道:“万岁,兵部再送紧急军情。”

    第二封信来的如此之快,昊灵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封:“北塞关外草原人正在集结。”

    第三封信紧随其后:“宝昌王库伦丹大旗出现在狼奔堡。”

    三封信相隔不到五日却在同一天抵达盛京,可见情况之紧急,昊灵一拍书案:“吴展雄令北疆战士严阵以待,不管他们要干什么,都给朕打回去,告诉昊炽要是有一城一地失手就让他带着脑袋来见朕。”

    再说北疆的情况,北疆边军已经扩充至三十万,加上民夫壮丁三关一城驻扎着近百万人,更是配备了神机军最新研制的各种守城利器,光是大型机弩就有千架,现在的北疆三关已经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平安城帅府,昊炽高坐堂上,下面战将分列两旁。

    “报,狼奔堡见库伦丹王旗。”

    “可有宝昌部的人出现?”

    “至今未见。”

    “库伦丹人呢?”

    “细作并未送出消息。”

    “再探!”

    “是!”斥候领命而去。

    昊炽面色凝重:“各位将军,草原人在三关之外已经集结了近五十万人,这恐怕是草原人的全部实力了,如此一来,他们定是要和咱们来一场大决战了。”

    林牧歌上前一步:“未必,这不符合草原人的性子,他们并不擅长攻城,库伦丹不是傻子,做不出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其中必有妖。”

    “林将军,你是说他们有诈?”

    “是,回王爷,我怀疑他们声东击西,想从西边搞偷袭,我已经排了一队人从夕照关出关一探虚实。”

    “如此甚好,众将枕戈待旦,提高警惕随时准备迎击草原狼。”

    “是!”大家异口同声道。

    汉华一方的守军严阵以待,城头上的军士时刻盯着草原上的动静,就算一只旱獭经过他们都会分辨出个公母,战争的压力笼罩着每个人,每天众将都集中在一起,分析着草原人有可能的动向,斥候几乎每个时辰都会回报,可是至今为止,除了大量的草原人集结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将领们深谙用兵之道,他们在承受压力,草原人也在承受压力,放荡不羁的草原人比他们还要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他们是守关不着急,草原人才应该着急,每一天人吃马嚼的消耗就不是一般的大,草原人可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库伦丹不动,己方自是安然处之。

    林牧歌接过传令兵递来的信件,微微一笑,老战友和他想到一起了。他把信递给昊炽:“王爷,北塞姚剑请战!”

    昊炽看了看信:“这倒是个法子,守着北塞去探探究竟也好,只要接战就退回关内,既然他们不动,咱们就搅合搅合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林牧歌点头:“正是此意,真真假假试探虚实,北塞险要,草原人一时没有办法,姚剑经验丰富肯定能应付。”

    昊炽当下写好回信,让姚剑便宜行事,切忌不可太过深入,孤军苦战,只要摸清楚究竟就退回关里。

    接到命令的姚剑整顿兵马带着两万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关,严令守城军士,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关,要坚守北塞。军容齐整的汉华士兵有序的向着草原人的营长稳步推荐,姚剑不是冒进之人,他始终保持着最高的警惕性,然而让人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当草原人的探马发现汉华军的来袭,立刻把消息送了回去,留给气势汹汹的汉华军人一片空空的营地,姚剑正在纳闷时接道斥候消息,草原人后撤了十余里继续扎营。

    姚剑皱起了眉头,搞不明白一向彪悍的草原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小心翼翼的率军后退十里,斥候又报,草原人前进十里。这是要来拉锯战呀!姚剑嘿嘿冷笑,草原人一向松散,让他们搞这种极需要协调配合的战法还真是难为他们了,不过对方既然敢这么干一定是有所依仗,自己虽然瞧不起这种拙劣的伎俩但也不得不重视与众不同的变化,当下请令,要和草原人来一次抢攻。

    昊炽和林牧歌左右思量后同意了姚剑的办法,前提是保护好北塞关的安全,不可中了对方的计。有了军令姚剑立刻组织突击,草原上出现了不多见的一幕,汉华军发起的猛烈进攻根本就没得到回应,他们向前,草原人向后,他们一路向前,草原人一道后退,始终保持两军间十余里的距离,任凭姚剑心急如焚,就是没有办法,最终因为担心太过深入草原发生意外,姚剑只能率军返回北塞关,把军情如实上报。

    这回轮到林牧歌头疼了,草原人的莫名举动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他决定亲自率军出平远关再去看看,结果和姚剑的经历如出一辙,这下弄得大家都不知该怎么办了,面对大兵压境的草原人不打不走的状况,林牧歌命令各部增加斥候人手,一定要搞清楚草原人到底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天君教也发生了一件足以影响教会后续发展的大事情,霓仙子和羽仙子联合执掌的天君刑堂成立,刑堂直属教主耿云翳管理,耿云翳从天星弟子中抽调实力强劲的百余名弟子和两个仙子挑选的数十名年轻女子组成了刑堂,刑堂除了负责惩戒教中犯了错的弟子,还有监事监督教众日常活动的职能,一旦发现有辱教会的举动便可直接进行训诫责罚,权力之大一时无两。

    南方还有一批人也正在经历着帝国史上未曾有过的事情,半年前洪泽王选派赵申和舒畅两名水军将领驾乘以最新航海巨舰牡丹号为首的舰队进行远航,一百三十条改装或者新建的海船近万名水军官兵从锦夏港出海,沿海岸线向南探寻,历时四个多月终于遇到了第一块适合登陆的天然海港,舰队决定再次修整,让舒畅回去请求补给。

    两个多月来,赵申带着留下的两千水兵在这里建立了营地,组建了探险小队,一点一点扩大着自己的活动区域,他们发现在密林里留下的人类活动的痕迹,一支小队还曾远远地遇到几个穿着兽皮树叶,手持木棒长矛,叽里呱啦乱喊的原始人,本想抓回来却被他们借着灵巧的身手和密林的掩护逃走了,在那之后,营地周边就多了这些怪人的踪迹,他们远远地偷窥着汉华营地,就是不和汉华人接触,弄得大家十分紧张,他们的补给消耗也变得更大了,好在他们找到了一处淡水水源,才算勉强能继续支撑。

    大海里的舒畅在甲板上踱着步,他们和赵申部分别已经两个多月了,在那种蛮荒之地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他要尽快把海图送回去,再把兄弟们的补给带来,他还想象不到这次颇为冒险的远航对帝国的未来会有什么影响。

    于良才是北疆斥候中的一员,他带领着自己的五人小队,没人两匹战马已经深入草原五天了,这五天里他们白天休息,晚上赶路,生怕遇到草原人的大部队,他们大范围的在草原上迂回前进,遇到的草原人的巡逻队也越来越多,他们知道自己正在接近目标于是更加小心。

    终于他们在进入草原后的第六天见到了一片雪白的营帐,营帐中旌旗飞舞,营帐外巡逻的马队穿梭不停,营帐连绵十余里,目测得有二三十万人驻扎,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可就是找到了草原人的大本营,几个人强压激动地心情在原地藏匿起来,打算晚上再去摸营一定要搞到对方的真实情况。

    这天天黑的仿佛特别慢,于良才和兄弟们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一钩弯月把银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草原人大营一片安静,他们熬到了后半夜,拴好马匹准备潜入,就在他们偷偷接近大营的时候,于良才的心一紧,一晚上他都觉那里不对劲,到了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问题出在那里,他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一个兄弟小声问:“头,怎么了?”

    于良才警惕的看看四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草原人不点灯吗?都小心点,当心有诈!”

    夜晚的营地竟然连一盏灯光也看不见,更不要说本应照亮全营的篝火了,就连巡逻队也变得少之又少,这些反常的举动,让大家一下就紧张起来。

    于良才稳了稳心神:“没事,咱们想办法进去看看!”

    说完带着大家几乎是用爬的一点一点接近大营外木篱笆。

    营地里一片安静,一丝光亮也没有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于良才谨慎的观察了半天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们打算摸进营房一探究竟,在一个稍微偏僻一些营帐外潜伏了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帐里没有人,他们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摇亮火折子,眼前是一张空空的营帐,就连地面上的草地也是裸露着的,显然这里压根就没有人住过,是一顶空帐篷。

    几个人又回到了营区,再探一顶依旧如此,就在他们以为这里确确实实空无一人的时候,一顶帐篷里传出了轻微的声响,几个人立刻把手按在刀柄上,准备战斗,于良才一个眼神过去,几人悄悄接近了发出响动的帐篷,帐篷又变得悄无声息,外面的几个人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帐篷的大门。

    守在帐门边上的于良才似乎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轻微的被极力克制的喘气声,他决定先发制人,一猫腰从门帘下面钻了进去,直奔传出声音的地方扑了过去,对方也是严阵以待,听闻有人冲进来二话不说手里兵刃带着风声直劈下来,汉华斥候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于良才一声不吭的就和对方打在一起,短兵相接溅起火星一阵一阵。

    到了这会儿他们才发现,帐里不止一个人,几个人守在门口和对方打了起来,一个黑影逼退一名斥候,扭头就往帐子外面跑,被他逼退的斥候一着急,低声叫骂:“你他娘的别跑!”

    谁知对方回头对着他就是一脚:“你他娘的骂谁?”

    于良才一惊,连忙停下了举起来的刀,身形一变,一脚踢向对方的,口中低声道:“老子是汉华军,月落东山。”

    对方往后跃了一步躲开于良才的攻势:“夕照平安,都住手,自己人!”

    帐子里立刻安静下来,双方对过暗语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自然就打不起来了。

    黑暗中对方问道:“你是哪个?”

    于良才半蹲在地上:“我是第六小队的于良才。”

    对方惊喜道:“老于大哥,我是宋杰。”

    一见是熟人大家才放下心,收起了武器。

    “小宋,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两天前,看了两天觉得古怪才进来看看,没想到碰见老哥了。”

    “这里什么情况?”

    “不知道呀,我们连查了十多个营帐,都是这个样子,根本就没人住过。”

    “怪事,难道咱们来早了?他们的人马还没到?”

    “可是几天前探子就发现草原人在集结了,那么多人都去哪了?”

    “这就不知道了,咱们还是先把消息送回去吧!”

    于良才想了一下:“是要赶快通知将军,以防草原人搞鬼,不过,回去之前敢不敢搞一回大的?”

    宋杰一脸茫然:“怎么搞?”

    “这里到底有没有人,咱们一试便知,一把火烧了他娘的!”

    “是个法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太太平平的。”

    几个人稍一合计就全都同意了,既然是于良才出的主意,他自然成了领头大哥,他们可是不会轻易便宜了草原人,光是这么一大片的营帐就是一大笔消耗,当下几个人分工行动,拾柴的拾柴,抱草的抱草,很快就把一切准备就绪,几人退到营地以外,点燃火箭射了出去,瞬时间火势大起,营帐本就是皮毛制成用木杆支撑,遇火就着,不大会儿功夫冲天的火光就映红了半边天,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斥候小队连忙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就跑。

    留在暗处的斥候很快就看到了赶来的草原人,人数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充其量不过几百人,奇怪的是草原人赶来后只是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却不去救援,想来是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没必要费心费力的去抢救那些空空的帐篷,看清了一切,这几个斥候也悄悄撤出了藏身之地。

    平远关城头上瞭斗里的军士看到映成红色的天,连忙招呼人一切观看,林牧歌得到消息也上了城头,不知为何那边会燃起大火,看样子那可是在草原深处很远的地方,夏季的牧场水分极高,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失火的,难道是自己人干的?林牧歌百思不得其解。

    斥候队放了火,生怕被草原人围堵,一路取直线往汉华地盘里跑,中途必定要经过草原人的狼奔堡,几人各自把探寻到的情况在身上藏好,一旦又遭遇战只要有一个人跑回去就能把消息送出去,这些斥候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将,随时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狼奔堡上的灯球火把已经遥遥可见,斥候队也调整了自己和马匹的姿态,他们要不顾一切的冲关而过,草原人叽哩哇啦的喊叫声已经清晰可闻,在灯火的映衬下,草原人守卒的面貌几乎清晰可辨,于良才把身子伏在马背上,马儿感受到主人的意图,速度又提高了不少。

    草原人借着月光已经看到了疾驰而来的斥候队,他们叫喊着举起了弓箭,斥候队众人在快要接近草原人的射程时,突然化整为零分散开来,把马的速度提到了极致,草原人的箭矢顷刻而至,可是在夜色之下,未能对分散的斥候造成有效的打击,斥候们可不敢给他们第二次机会,闪电般的从城下掠过,留下身后由箭矢铺成的一条路。

    于良才的身上都被冷汗打透了,几个呼吸间他们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就算到了现在也没有完全安全,还要当心草原人开城追击,于良才伏在马背上紧张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平远关的瞭望兵,摇响身边的警铃,城上的众将官连忙拿起武器戒备,传令兵一边在城墙上敲着锣飞跑,一边大声招呼大家:“戒备,敌袭!戒备,敌袭!”

    斥候队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汉华士兵弯弓搭箭。

    于良才借着城上的灯火看到了自己人闪着寒光的箭矢,连忙挥动令旗高喊:“月落东山,夕照平安。”

    听到了暗语,城上的士兵才把手里弓箭放松下来,依然十分戒备的防范着来人。

    于良才在城前跃下马背:“城上的兄弟,我是第六斥候小队的于良才,有军情回报。”

    “令牌呈上来!”

    于良才高居手中的腰牌让城上的人好看清楚,不大会儿功夫,城上放下了吊篓。

    “夜不开城,这是严令,你一个人上来禀报军情,其他人等在城下。”

    于良才爬上吊篓被拉上了城,等他验明正身之后,军士又用吊篓给城下的斥候兄弟们放下食物和帐篷让他们原地修整,等于良才汇报完军情,自己又坐着吊篓下来陪在一切出生入死的兄弟身边,直到第二天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