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汉华
繁体版

(六)探访东灵山

    东灵山由六座山峰合围而成,中间是东灵主峰,其他五座山峰环绕四周,形似梅花盛开,闪粉之间地势险峻,沟壑纵横,山高林密,有着许多的奇珍异兽、仙人山精的传说,每年来此地探宝之人络绎不绝,可是别说是他们就连世代居住在此的居民都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宝物。

    燕别离和陆南天正在其中一座山峰的峰顶眺望,山风猎猎,衣襟长发随风舞动,入眼尽是层峦叠嶂郁郁葱葱,远处的东灵主峰白雪盖顶,在阳光下闪着光,脚下的山头仿佛十分矮小,像一个个倒扣在大地上的茶点。

    陆南天背负双手,眼睛看着远处,轻声道:“你看这里地势如何?”

    燕别离回道:“雄奇险峻,不知为何护法带我到此地。”

    “东灵山中珍宝无数,可是你也看到了能找到宝贝的人微乎其微,天地万物皆有缘法,天师说过你是天君应运之人,之前机缘未到所以才无从知晓,现在就是你的机缘,如若能得此山中之宝物,就说明你的天数已到,若是无缘也便罢了。”

    “敢问护法,是何机缘?”

    “天师说过天机不可泄露,缘分到了的时候自会知晓。”

    “此等大礼,我怕我无力承受。”

    “多虑了,一切随缘,该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山中之宝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能够拿走,你若不是有缘人,一样无法得手。天师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天道承运,既是上天应运之选就知天命不可违,你就放心的去吧,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燕别离暗道,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去看看也无所谓,天君教行事神神秘秘,口口声声说的应运之人更是不知其意,山里有什么尚未可知,不过就算没有宝贝,弄些珍稀草药还是有可能,想通此节便与陆南天道别,背着准备好的一应事务头也不回的进山了。

    陆南天看着燕别离的背影消失,微微一笑,他为了寻访应运之人已经忙碌了几年只有这一次是最不费心力的,燕别离是耿云翳亲口指定就省去了自己选拔的许多事项,自从耿云翳下山就一直在寻找应运之人,到底这些人是什么来历陆南天无从知晓,只知道这许多年来这项任务就从来没有间断过,但是遗憾的是从未有一人能够找到耿云翳口中的大机缘,弄得陆南天挫败感十足,也不知这次能否成功。

    燕别离沿着一条由人踩出来的羊肠小道走上山梁,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只有远处的东灵峰向一位来自远古的巨人矗立着,燕别离怎么也想不出所谓的大机缘要去哪里寻找,他打算先登上巍峨的东灵峰再作计较。在山间独自行走了两日,燕别离距离主峰越来越近,常言道望山跑死马。看着山与山之间的距离不远,可是真的走进山里,又是上山又是下沟,再加上没有道路,走两天已经比寻常人快了不知多少倍。

    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身边不时有小动物出现,树梢上挂着各色野果,树下长着各种各样的蘑菇,这两天来燕别离走的还算惬意,可就是始终没发现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终于他来到了东灵峰脚下,仰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山顶,皑皑白雪和云彩混为一团煞是好看。

    燕别离放下包裹取出一块肉脯准备充饥,一声凄厉的猿猴惨叫响彻云霄,他顺着声音看过去,一只金毛大猴子正在疯狂的摇动着树枝示警,那叫声就是从它的嘴里发出。燕别离以为是自己被误认为敌人引起了猴子的警惕,他一时起了贪玩的念头,飞身跃上树梢,遥遥的和猴子对望着,那猴子显然是被他吓了一跳,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叫声,燕别离这才发现猴子的示警另有原由,自己的出现倒是把它吓到了。

    站在树梢上,远处的几棵树上都有发出喊叫的猴子,看来它们是同一族群,听到了这边的叫声,立刻七八只和成人大小的金毛蓝脸红眼睛的猴子从树梢上飞掠而来,冲着燕别离龇牙咧嘴,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

    燕别离可不想和猴子打架,他跃下树梢,没想到这些猴子居然也下了地,它们组成一道防线挡在燕别离上山的路前,燕别离调整了几次方向,这些猴子就是不肯让开,燕别离的一皱眉,难道我还怕了你们这帮畜生不成,就在他准备依仗自己的身法冲过去的时候,一道白光从黑漆漆的林中闪出,所过之处两只大猴子已经身首异处。

    一头白底黑斑的雪豹呲着牙出现在场中,正对着猴子们发出低沉的威胁声,猴子们尖叫着爬上了树,对着它也是一阵疯狂的怒吼,两方僵持一起到冷落了燕别离。

    燕别离心中惊骇,这雪豹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从林中闪出快似闪电,自己一直未曾发现就在身边还潜伏着这么危险的存在,一定是它见自己吸引了猴子的注意力才发动突然袭击的,从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这群猴子。

    就在燕别离走神的功夫,雪豹再次发动突然袭击,把两只猴子拍飞出去,眼见着被豹爪划得全身是血命不久矣,四只健硕的大猴子手里握着树枝和石块还要做顽强抵抗,燕别离二话不说拎着刀就扑向了雪豹,雪豹轻轻往边上一跃,躲开了燕别离的刀,猴子一见燕别离动手,它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单打独斗,立刻也冲了上来,就这样一人四猴把雪豹围在了中间,无论如何,畜生就是畜生,有了燕别离的加入,不消片刻,雪豹就已经挨了一刀,要不是它躲得快,这下就能要它的命,猴子们也是越战越勇,一个劲的追着雪豹打,雪豹寡不敌众,咬伤了一只猴子,就要夺路而逃,燕别离眼疾手快又是一刀砍在它的前脚上,雪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猴子们冲上去一顿乱石棍棒结果了雪豹。

    雪豹被诛,猴子满脸痛苦地围在死去的同伴身边轻轻地摇晃着同伴,似乎是想把它们从熟睡中叫醒,看的燕别离鼻子一个劲的发酸,不等他感慨完,远处再次响起猴子凄厉的叫声,几只猴子蹿上树,临走还回头看了燕别离一眼,燕别离心道这是在找帮手呀,于是也飞身上树,跟着它们往山上跑,远处的猴叫声越来越急促,中间还夹杂着几声豹子的吼声,燕别离和猴子一样心急如焚。

    很快燕别离就和猴子们来到了雪线之上,在这里燕别离见到了惊人的一幕,一大群猴子足有百八十只守在一起,它们手中拿着木棒和石块对抗着面前的五指雪豹,豹子们躬着身子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两者中间一只雪豹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身边是十多只猴子的尸体,一看就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四只大猴回到了猴群,加入了对着雪豹示威的行列,远处大石头上毛发闪着金光的猴王把目光投向了燕别离,猴王看了燕别离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着自己的猴子猴孙叫了几声,猴子们纷纷向豹子压了上来,豹子露出锋利的牙齿,尖锐的爪子,大战一触即发。

    几乎是同一时间豹子和猴子都冲向了对方,猴叫豹吼,木棒石块,尖牙利齿,白色和金色交织在一起,黑色的岩石、洁白的雪地上瞬间被鲜血染红,犹如绽放的梅花,尽管是两种动物,燕别离见此场景还是难免心痛,片刻功夫,猴群就只剩下了原来的一半。

    猴王蹲在石头上,它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它轻轻叫了一声,在它身边最强壮的二十多只猴子也冲向了豹群,加入了战斗,有了它们的加入猴群的战斗力猛增,这些猴子战斗力极强还有一定的默契,分别为困住了逞凶的雪豹,眼见雪豹的优势就要丧失殆尽,一股白色的旋风从林子里刮出来,瞬间就掀飞了十余只猴子,一直体型硕大全身没有意思杂毛的白色豹子,立在场中,猴王从石块上跃了下来,与白色豹子对视,一只是猴王一只是豹王,它们都是己方最强的战力。

    豹王的出现激发了豹子们的斗志,它们更加凶猛的撕咬着猴子,场中的形势越来越紧张,当猴子还剩下不到三十只的时候,豹子也仅仅还有两只能继续战斗,燕别离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抽出刀和两只豹子战在一起,旁边的猴子们也都一起动手围杀豹子,就在燕别离诛杀了两只豹子之后,才发现在他身边竟然只剩下了十只全身带伤的壮猴。

    豹王血红着眼睛等着猴王和燕别离,豹王一步一步向猴王逼近,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受伤的壮猴围在猴王身边保护,燕别离握刀的手又紧了紧,他飞身扑向豹王,豹王低吼一声闪身躲避,可还是慢了一步,一缕白色的毛发在空中飘落,燕别离才一落地,脚尖发力,身体像箭一样直奔豹王而去,猴王一声吼带着身边的壮猴也冲了过去。

    人、豹子、猴子瞬间混战在一起,白色金色翻飞,刀光闪烁,血雾飞溅,不一会儿功夫,十只壮猴就剩下了五只,其它的不是身首异处就是开膛破肚,燕别离杀得兴起,招招要取豹王性命,豹王的挥着爪子招架,猴王上蹿下跳搅得豹王防不胜防。

    豹王一挥爪子把一只壮猴拍向燕别离,燕别离人在空中无法借力,伸手揽住了飞过来的壮猴,可是这只猴子的脑袋已经被豹爪削去了一半咽了气,豹子借着机会扑向燕别离,燕别离扔掉猴子尸体想要防守却已经是来不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猴王挺身而出,它拦在燕别离身前,两只豹爪狠狠地插进了猴王的胸膛,燕别离欺身上前一刀戳在了豹王的胸口上,豹王狠狠地摔了出去。

    燕别离搂住替自己当了致命一击的猴王,它的血和毛色一样都是闪着光的金色,它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看着燕别离竟然流下眼泪,猴王轻声地呼喝着,四只壮猴为了上来,猴王仿佛是在交代自己的遗愿,哼哼嗤嗤的念叨个不停,可惜燕别离不通兽语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下一刻,仅剩的四只壮猴拉起了奄奄一息的豹王就往山上走,燕别离抱起猴王跟在它们后面。

    走着走着,一只壮猴再也没有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地,嘴里的血沐流了一地,其他三只就好像没看见一样,一直往前走,燕别离低头看看满眼渴望的猴王只得继续跟上,三只壮猴又倒下两只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石洞前,到了这里,最后一只壮猴两手一松跌倒在雪地里,再也没有了生气,猴王在燕别离的怀里呜呜噜噜的说着什么,眼睛一直往洞里瞥,燕别离抱着它进了洞。

    山洞一人来高,一丈深浅,一侧的地上铺着树枝草叶仿佛是张软塌,另一侧的地上盖着一张石板,看样子下面应该藏有东西,猴王吃力的指了指石板,燕别离才一掀开,浓浓的酒香味就飘了出来,石板下面就是传说中的由百果酿制的猴儿酒,猴王示意把自己放在地上,又指了指洞口出的豹王,燕别离连忙把将死的豹王拖了进来。

    燕别离把豹王放到了猴王身边,猴王竟然一口咬开了豹王脖子上的血管,鲜红色的血一下就把猴儿酒染红,猴王看了看燕别离,脸上泛起了潮红,把一张蓝瓦瓦的脸变成了诡异的紫色,燕别离吃惊的发现猴王的表情中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猴王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它的表情万分痛苦,就在燕别离不知所措的时候,猴王双手按在自己胸前的伤口上,猛地一扯,金色的血雾喷进了猴儿酒里,说也奇怪两种血液的汇入让猴儿酒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开始的清澈透明渐渐变得浑浊,然后又变成了乳白色,猴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手沾了酒送到燕别离嘴边,可还不等燕别离反应过来,它的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燕别离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看着猴王金灿灿的毛发一点点变成灰白,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似乎一下子就从壮年步入了老年,片刻之后,就萎缩成了一副干枯的皮包骨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石洞里一股清香弥漫开来,猴儿酒又产生了些许变化,乳白的酒液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这酒是这群灵猴搜罗了无数奇珍异草,配以山泉灵果酝酿而成,那可是数代灵猴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宝贝,但是酒液已经可以延年益寿,增长功力,更不要说又掺入了雪豹王和灵猴王的血,功效更是神奇,只要一小口就可以增长十年功力,雪豹王偷袭灵猴群也正是为了这猴儿酒。

    燕别离不知其中奥妙,只觉得这酒实在是太香了,加上一场恶战,早就饥饿难耐,他忍不住掬起一捧酒液送入口中,酒液绵软香甜,一进嘴就化成清香的热流,顺着食道进入腹中,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他一口一口的品尝着猴儿酒,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上下,四肢百骸都是那么的通透,就连毛孔都打开了,燕别离已经醉了,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脑袋里一片天旋地转,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了酒里,乳白色的酒液被他荡起一片涟漪,石洞里响起轻轻地鼾声。

    太阳下山,太阳又上山,一天一夜过去了,燕别离泡在酒里还是没有醒,他躺在酒里的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光茧,他的身体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正发生着巨大的改变,一股金色的能量在她体内游走,冲刷着他的经脉,酒液顺着他的皮肤渗进体内,洗涤着他的筋骨,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汇聚到他的丹田,将他的内力渲染成同样的金色,再输送到全身各处。

    一遍又一遍的能量流转,让燕别离的经脉一点一点变得强健,这样的改变看似简单,如果要是自己修炼,没有几十年功力的积累想都不要想,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适应这些能量的变化,吸收转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渐渐地丹田已经容不下这些被吸收进来的能量了,丹田就那么大,突如其来的海量能量是如法容纳的,于是无处存放的能量在燕别离体内开始寻觅安身之所,只要有一点点缝隙就不顾一切的钻进去,燕别离的脸上开始显露出痛苦的表情。

    也多亏他实在这种情况下被莫名其妙的洗骨伐髓,要是换在平时,但是身体上的剧痛都可能让他神志失守,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在能量的不断扩充中,燕别离的身体得到了最大的改造,如果说他原来的经脉如同山间小溪,那么现在就是大江大河,不得不赞叹他的好运,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真的在做梦的时候就得到了。

    体内能量运行了是个大周天,燕别离的身体已经完全承载下这些能量后,燕别离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醉眼朦胧的醒来,一睁眼,他就感觉到自己异样,体内的能量几乎不受控制的游动起来,他连忙盘膝坐好,运功压制,这样一来就连他自己都傻了眼,体内的能量超乎了他的想象,却又和他水乳交融,屏气凝神闭目内视,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任督二脉都已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打开,这可是习武之人的一道分水岭,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没有达到,他极力克制自己激动心情,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结果只能是惊喜万分。

    燕别离发现自己现在的功力是之前的数倍,这还不包括在他体内蛰伏未被完全吸收的能量,地头再看地下,豹王和猴王的尸体已经变成了白骨,猴儿酒也早已干涸只剩下一地的果核、木枝和根须,长叹一声世事无常,燕别离走到了洞外。

    洞外艳阳高照,他也不知道自己醉了多长时间,被山风一吹,清凉的空气进入肺里,他忍不住长啸一声,把体内的浊气呼出。瞬时间他看的更远了,听得更清楚了,身体也清爽了很多,眼中一道精光闪烁,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头顶有轻微的“咔咔”声传出,地面也有微微的颤动,他抬头一看,山顶上的积雪正在缓缓移动。

    “糟糕,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