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期待的年终奖励计划终于揭开了谜底。

    毫无疑问，最大的惊奇来自于微波炉厂的那些青工。

    家电、VCD机和学习机代币券，汽车、摩托车优惠券，甚至还有培训课程的代币券等，只要是系统内有的产品，都能找到。

    “我可得买一个好看点的衣服，这可是国外大品牌。”一个小年轻看到其中的一个选项，眼睛就挪不动了。

    “小武，我怎么记得你说要给你舅舅买个三轮车的吧，这不是有三轮车券嘛！”

    小年轻刚参加工作不久，清单上还有不少前辈需要回馈。可是真到了选择的时候，却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一套拿的出手的行头。这时候被人无情地揭穿，他也没恼：“那时候不是还没想好嘛，再说了，我舅舅皮实着呢，他老人家明年肯定等得及。”

    “我看你的孝敬也就是停留在嘴巴上了。”

    女青年看了蛮久还没定下来，一旁的小武就有些不忿了：“我怎么记得你当时是说要买一台影碟机的，是不是也临时变卦了？”

    “切！谁像你这么不上进的，姐姐我可是要春节大采购的。影碟机、名牌衣服，还有焰火晚会，一个也不能少！”

    小武这才想起来，这个姑娘今年可是评价很高，奖金也是最高的一等，相比之下，自己可就不够看了：“我明年也少睡几分钟懒觉，争取再去考个证，年底保证超过你。到时候保证让你羡慕嫉妒恨！”

    “你就拉倒吧。小武那些奖金，说不定又要孝敬哪个漂亮女生呢！”

    被女青年这么一打趣，小武这才想起来：对呀，这个代币券也可以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买个名牌衣服嘛，这可是比自己穿着名牌衣服的效果更直接！

    只是自己的愿望要推迟一年了。舅舅···还可以再等一年。

    得到实惠的员工一片惊喜，韩成斌作为实施者也得到了很多人的点赞。大年初一刚拜完年，他就乐呵呵地去找江奕。

    “江老板，今年基层员工都很开心，哈哈。到处都在传咱们这里待遇好、老板大方，看来多花了那几个亿也值了。”

    今年完全落实了激励政策，明年的指标约束力才更有效，韩成斌讲的话也才更加有影响力。

    “部门负责人和企业经理对于股权激励的意见是不是都反应上来了？”

    “这个···”韩成斌这才想起江奕上个月在海南总结会议的时候提起的事情，那时候他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大家好像没有什么建议，还有人不愿意要股权。股权不都是刘董事长的嘛。”

    拿惯了固定薪水，年终奖都没拿过多少，老板的股权也是大家可以置喙的？

    看来这种措施在这个时代还是太超前了，江奕作出了初步判断。这时候少数私企才会使用这个手段，而且老板让渡部分股权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减少当期现金支出，有些反对实施股权激励的估计就是担心老板会减少自己的当期工资。像江奕这样主动拿出股权来提升职业经理人收益的，可以说少之又少。

    可是自己终究是一个人，无法照应每个环节。一个有效的组织，必须具有相应的决策体系，不能事事依靠自己“空降英明决策”。一个有效的组织，还应该具有自我风险管理能力、对于创新的内生能力，否则即使能够短期获得优势，也无法保持几年领先，最终只能依靠所谓“劳动力红利”。

    “现在芯片产业还比较弱，需要很多条线支持。那就把芯片产业的部分收益拿出来奖励大家，大家有分红权，没有决策权。”江奕不愿意再等大家慢慢觉悟，芯片产业和很多产业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干脆就从这方面着手。

    这也算是综合权衡了江奕决策的高效性和参与者分享收益的公平性。

    “芯片产业不错。有好几个经理跟我说过他们的部分利润被芯片的高价吞噬了，以后要是他们能分享一些芯片产业的分红，这也算是内部矛盾了。”韩成斌迅速地理解了江奕的想法，尤其是人民币汇率较高的时候，国产芯片相比进口芯片比较低，国产芯片的高价格、低性能引起了很多产业的反弹。

    “一定要跟他们说清楚，这个分红权只是在他们在职的时候才有，而且，每个季度都会根据他们所在企业的指标完成情况进行调整。”通过挂钩芯片企业的盈利情况以及各个企业的指标完成情况，江奕实际上设计了一个以经理人所在企业经营为主、芯片企业经营情况为辅的奖励机制，一旦这个奖励规模足够大、差异也足够大，对于单个经理人的激励效果就出来了。

    韩成斌还想问点什么，一起过来的女儿有些不耐烦了：“爸，江奕今晚还要陪同学去看焰火晚会呢，你就别再扯了！”

    刚才她陪着那个没有默契的江晓薇，已经上来看过好几回了，可是自己老爸还是在这里磨叽，真是让人扫兴。

    “看我这个记性。”韩成斌作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好像他刚才真的忘记了这回事儿一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是你先回去，我就是江奕要陪的同学。”

    江奕一看韩成斌不知道怎么表示的脸色，赶紧站出来了：“今晚是和韩刚、李大校一起去看看焰火晚会。”

    这几天自家女儿天天来这里点卯一样，除了吃饭的时候偶尔在家里待一会儿，其他时间都像是别人家的孩子，让他这个当爸爸的都有些脸红。

    关键是这里还有江奕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嫂看着呢，你那点儿心思人家是门清，捎带着让这个当爸爸的也像是被人看穿了一样。

    一旦离开了家，韩菲凡就像一只脱离了鸟笼一样的小鸟一样，尽情地飞，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江奕，你二姐为什么不回任城过年？她一个人在泉城多没劲呀？”

    “她可不是一个人，估计快要结婚了吧？”没有错过赵家小伙子，是江奕最得意的一件事，现在看来估计也快了。

    “春节是要一个大家子一起过才好吧，两个人也没什么好过的，大眼瞪小眼地。”

    江奕知道韩菲凡的想法，其实她还是觉得江奕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好。在她这个独生女看来，嫂子、侄女和侄子等人都不算是最亲近的人，不是家庭成员。

    “我倒是没什么，每个春节如果都是见那些人的话，还不如每年都有个不同的过法。如果没有那么多事情，我觉得每个春节去一个不同的城市，体会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还挺不错的。”

    “大前年是在海南，前年是在任城，去年是在申城，今年虽然还是在任城，可是陪你的人一个都不同，你算是初步实现自己的理想了。”韩菲凡轻松地数出了江奕这几年的春节行踪，江奕这才发现每个春节其实还是有个固定的熟人。

    韩菲凡也发现了，后面的话就没敢多说。

    江奕暗暗留心了一下，到主题公园的交通压力不大，李健的应对足够了。

    江奕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也裹得很严实，可是韩刚一眼就认出了他。

    “江奕，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校的钱教授，也是任城的人，正好···在车上碰到了。”

    这时候江奕才注意到另一个中年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厚厚的眼镜，国字脸，略微臃肿的体态应该不是仅仅来自冬装。

    “江奕是吧？我正好回老家过年，没想到正好遇到韩刚了。他说···他说自己同学今晚也在，你看今晚没打搅你们同学聚会吧？”

    知识分子果然实诚啊，连撒谎都说不圆。

    大年初一晚上，哪个大男人还单独来逛公园的？

    江奕也不戳穿他，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没关系，只是待会儿还有一个军队的···叔叔。”

    “哦！”钱教授看了一眼韩刚，大概两人都不知道这个背景，看来的确是考虑不周。

    如果不是非常知根知底的，江奕不能随便就拉过来介绍给军队的人认识。这些人里面肯定不包括钱教授。

    韩刚没想到这一层，可是刚刚已经说过今晚是“偶遇”，又不好跟江奕明说。

    “要不这样吧，那位叔叔还有二三十分钟才到，一起先坐坐吧？”江奕知道韩刚以后逃课、免修之类的事情还要靠着这位钱教授，这个面子得给他。

    时间比较宝贵，钱教授也就不再装了。刚刚坐下来，他就跟江奕攀谈起来：“听韩刚说，你们在边疆省也投资了一些农业项目，我们正好也有一些耐旱作物研究课题，不知道是不是有机会在西北地区推广？”

    “我们家投资的主要是一些经济作物，具体生产什么倒是没有多大讲究，听说很多农民在那里种葡萄、大枣、甜瓜之类的，还有一些在建设塑料大棚，里面的经济作物种类就比较多了。”

    “你们如果在那里大规模投资的话，可就不能这么散养了。”钱教授一看江奕这么不在状态，心里就有些着急了：“我跟你说啊，那里最好是连片开发，有机会的话可以机械化操作。要是以后培养起了一些龙头企业，还可以考虑订单农业。”

    钱教授急切推销的“集约化经营”模式，倒是提醒了江奕。江奕以前是希望帮助那些“候鸟型”季节性打工农民在当地扎根，所以主要是从资金支持、帮助向外销售等思路出发。像钱教授这样从技术角度、从当地经营品种出发，还真是进入了江奕的盲区。

    看着江奕在沉思，钱教授以为他不感兴趣，不禁有些叹息地跟韩刚嘟囔起来：“韩刚，你看边疆那边就是适合美利坚国的中西部地区，那里可是机械化农业的起源，地广人稀。华国就缺少这样的试验场所，唉···”

    “边疆省那边的土地所有权归建设兵团，他们应该有一些技术人员对耕种者进行指导吧？另外就是种植哪些作物，可能也是有一些规定的。”

    “江奕，可不是这么说的。”钱教授看到江奕感兴趣，这可打开了他的话匣子：“那里都是层层转包，土地所有者都不是干农业的，他们包出去了才不管你们种什么，技术指导更是谈不上。说到底，那里是真的需要有人对他们做一些技术支持，豫省、徽省过去承包土地的那些农民，哪儿知道在边疆省该种什么、该怎么种？他们在老家的那些经验可不够用。”

    江奕依然不敢接这个茬。他从进入小学开始就被江家屯认定为“大学储备生”，即使干一些农活也是以体验为主，成年后就在城市生活，对于边疆省的了解也仅限于品尝过那里的特色农产品。他不是对钱教授不感兴趣，而是对他说的不了解。

    “江奕，钱教授可是我们系的著名教授，做过很多项目，寿光那边的项目他们也做了几个。你看看···”韩刚作为中间人，又受了本系教授的委托，江奕这么吞吞吐吐地，他以前打的包票就会被人嘲笑。

    “没错，我们研究的寿光塑料大棚种西红柿品种，比普通品种的产量增加20%以上，无土栽培香菇既省水又增产，包括边疆省的葡萄，现在只卖葡萄干可就太浪费了，拿来酿酒多好？另外单打独斗也形成不了品牌优势，像扶桑国那样每个小镇打造一个特色产品，再定期举行品尝节，很多个小镇就可以打造成为一个珍珠链条。”钱教授眼看着一个大高个不停地在朝江奕这里瞄，心里不禁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那人的确是李大校，他听到声音就知道是江奕等人，可是看到还有不少人，所以他就暂时没有凑过来。

    “钱教授您说得很好。要不然您先考虑一下怎么长远合作吧，不只是课题类型的合作，而是可以商业化运作那种。比如成立一个技术公司，对边疆省的农民进行技术指导，再通过增产增收方面进行分成；或者进行良种开发，为当地农民提供高产作物；或者进行有机农作物认证等等，都可以进行考虑，我们可以进行初步的资金、人员等方面的支持。”江奕也没时间再陪他聊这些，他更担心钱教授像是一个纯粹搞学术的学者，以发文章为终极目标，那可就把自己带进沟里了。

    只是他说的的确是江奕比较关心的话题，所以江奕不妨让他再深入思考一下，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好好好，谢谢你啊，回头我们写一个初步的方案，到时候我让韩刚联系你啊。”钱教授知道今晚的插队也只能到这里了，挥着手就离开了。

    “我去送送钱教授。”韩刚知道钱教授还有事情要跟自己交代，也快步跟着他走了过去。

    “江奕，你还真是个大忙人啊，大年初一都不闲着。”李大校一看这边只剩下江奕和一个女生，估计没啥问题了，于是雄壮地走了过来。

    “你还不是一样？”

    “你看我就没有带其他人一起来，而且今晚本来就是看焰火的嘛。”李大校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手来，非要跟江奕握一下才行。

    看来今晚是真的有事，江奕知道李大校的风格。

    “李大校，我们今晚都听你的，今晚只谈过春节、不谈其他事情了。”

    江奕拿着李大校的话，成功地噎住了他。他反复地想了好几次，才想起来该说些什么话题：

    “江奕，我发现你们家是不是把春晚给承包了？那个小品《越洋电话》就有你们的腾龙程控电话交换机广告吧；跟我们军队有关的小品《八哥来信》里面有一句英语，里面的外语培训广告也是你们家的吧？”

    “何止啊，那个粤省的土老板拿的大哥大不也是大湖牌的？小品《吃饺子》里面推荐的饺子馅搅拌机不也是苏联产业园的？”江奕今年最大的“占便宜”行为就是这次春晚了，在公众对于植入广告没有反感的时候，成功地把系统内众多产品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推广。

    “这就是做广告呀？”韩菲凡这才有些恍然大悟，昨晚的几个小品还历历在目，只是这时候想起来却有了不同的含义：“BP机被操着中原官话的郭达叫做巨潮BBB，还有他说‘你妈刚刚买了一台VCD，天天在那里学唱家乡戏’，那个顺口溜是不是也是广告？”

    “韩美女，你这么后知后觉呀？我爸昨晚就给我数过了，什么‘吃什么补什么，喝了矿泉水，明眸善睐，充满秋波’，就是冯巩牛群小品《点子公司》里面的，就是吉省的矿泉水；还有那个群口相声《跑题》，嫌弃热水不开的李金斗也推荐了煮茶机，那也是苏联产业园的。”韩刚刚告别了钱教授，也跑过来分享着昨晚的惊喜。

    “其实最大的广告还不是这些，你们没发现BP机发送的不少短消息，已经成为春节节目的参照了吗？”江奕打造的“短消息拜年”到了现在已经成了时尚，成功引领了拜年潮流，现在有些主持人的串词都在从那里吸取营养：“另外，让你们再猜一个惊喜，里面有个著名演员客串了一回龙套呢，能猜的出来吗？”

    这次倒是把几个人问住了。

    看到几人的表情，江奕才想起来：陈沛斯和朱时貌两人这次推出的小品《变魔术》中那个跟陈沛斯互换的著名影星梅婷现在好像还不太出名呢。

    这算是一个小小惊喜，梅婷虽然没有一句台词，可是江奕还是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