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这演一个看上去容貌可人的小姑娘居然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私戒也是面色几番变化极度难看。

    “阿弥陀佛，这是在驭雷殿之中，你们二人不得无礼。”站在陈道身边的度光自然是直接站了出来，虽然口上没有说什么太严厉的话，但是整个脸也是透出了一丝生气。估计是他也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别的场合中，这两个后背居然会给他惹麻烦。

    不过好在他这师兄的名号还是有些用处的，只是一开口，原本僵在场上的两个人就松了下来，慧安眼中的火气少了少许，看着度光，只是说道：“菩提阁的事情，我不想再掺合了，被他们师徒二人骗了，我也认了，我现在只要求一件事，让我走。”

    看到这里，陈道也算是大概看明白了这场好戏，他绕开中心的聚焦区，走到一旁，也是看起好戏来。他与度光才刚刚说过这两个人的事，眼下就已经失控了起来，他也想看看度光到底会怎么处理。他看着度光的面色也是松弛了下来，本来僵硬的双颊也是放松了开来，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慧安师妹想离开自然可以，只是我菩提阁虽如今势微却也不能担着一个骗子的名号，敢问师妹智圆大师之前答应了你何事？”

    他看着眼前两个青涩少年，说实话，一开始他也不明白智圆让他把两个人带上一起出行的原因，只是眼下来看，他大概是明白了一些。

    慧安没有接话，倒是私戒此时终于吞吞吐吐地把话说了出来，毕竟此时事关智圆师尊的名声，他自然不能再做一个闷葫芦。他一五一十说出了自己和慧安之间曾有交易，承诺兑现给对方菩提阁阁内传承功法，之后师尊也以此为承诺允诺慧安到菩提阁之后就兑现的事情。只是这一路师尊故意拖慢行程步伐这种事情，他就只是一笔带过，没有细说。

    “你二人做了什么交易？你居然承诺了阁内功法？”度光声音沉稳，将目光聚焦在私戒身上。

    私戒瞬间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嗯？”度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哼哼，菩提阁果然都是伪君子假和尚，色戒你破的时候敢破，如今就不敢说了？”慧安看着私戒的这幅窝囊样子就来气，开口讽刺道。

    “戒言！”度光口叱宏音，目光如炬射向慧安，只是一瞬间，就让慧安的心如受重击一般，不敢多说一句。

    只是此时院中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包括陈道在内，他是知道最近这些年菩提阁势微，却从来没有想到眼下的菩提阁居然堕落成这个样子，作为菩提阁下寺庙，居然会出现公然色情交易的事情……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了度光，却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丝难以启齿的尴尬，而是看到了一丝了然。

    “这菩提阁内，如今居然混乱成了这个样子。”身旁的鲍一昀压低了声音说道。陈道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你随便怎么说我！但我师尊不是骗子！“私戒吼了出来，咬着嘴唇死死地看着慧安，眼中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你破了色戒？”度光叹了口气，看向私戒，他看的出来私戒号本质上并不坏，起码在对待智圆这件事上，他是真的尊敬这位师父。见他不说话，度光走上前，继续说道：“你可知道，破了色戒，是要逐出菩提阁的？”

    菩提阁有菩提阁的规矩，永安寺有永安寺的规矩，按理说在永安寺破色戒也是要逐出去的，只是智圆作为方丈没说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人去管。

    “我……我本来……就是要还俗的……”私戒不敢抬头，这一刻，他感觉这位度光师兄带给他的压力是这么大，大到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这种感觉，他在师尊的身上也很少遇到。

    “既然如此，那你便还俗吧。”度光听到这句话，终于不再看他，只是一拂袖，将私戒直接扇开，就像一阵风一样直接把他推出了门外，随后门轰然关上。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更别说私戒，他甚至只是感觉自己整个身子一轻，人就出现在了门外。随后耳畔便飘来一句话：如你所愿，今日起，你便还俗。

    随着门轰然关上，在场所有人都瞬间感觉到了原本这个一直温温和和的小和尚居然做事如此雷厉风行，所有人都收起了原本看戏的脸，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走还是留。只是随着度光继续往前走，走到慧安身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知道他对这个看上去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怎么处理。

    “我说了。菩提阁虽然近来势微，却不会言而无信。”他抚了抚手中的佛珠，金光一闪，手中便出现了一本泛黄的书籍，“这是《般若心经》，便是在阁内功法中也不算差，你拿着，可以走了。”他就这么将一本佛门功法递了出去，就好像这手中的功法一文不值一般。

    慧安面色一白，她是像闹，却没有想到只是一闹，就真的拿到了功法。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功法，就在眼前了，她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终于还是一把将功法攥在了手里，然后直接就向门外走去。

    没有回头。

    终于，这场院中的闹剧就以一种似乎更加儿戏的闹剧方法结束了。院中的人都还没有回过神，就连叶芊芊也都下意识地想暂时离开度光远些，看着那还半开的门板，似乎都不相信，那两个小辈就这么都走了。

    “抱歉，打搅了。”度光和声一揖，主要还是对陈道说道。

    陈道摆了摆手：“没事，这是你自家事，你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一出闹剧，就此告一段落，或许智圆也想不到，自己托付给度光的两个人就这么直接被他给打发走了。当然，这或许本就也是他最开始的意思，终究，菩提阁人行事，还是不能以常理去论。闹剧草草收场，所有人的兴趣自然也就消散了下去，各自只是随便说了几句，便散了去。

    陈道看了一眼那半开的门，摇了摇头。

    夜。

    他坐在床榻之上，一边运转着灵力，一边将灵识按照《小记》修炼运转。他如今才是一刻不敢松懈，毕竟说话着便是要灵戒大会了。从今天的了解来看，以他如今的实力在灵戒大会中只能算是中下层。不过好在他还有玉老和天劫这两大底牌，毕竟从上次云海来看，玉老的附体加上天劫，足以抵抗一个寂魂境初期而不落下风。只是万事都要以最坏的打算，毕竟上次进入这种类似的地方还是恶灵，他可不想再在灵戒大会中落个和恶灵差不多的下场……

    “其实就算没有我，以你如今的能力元婴之下夜是少有敌手了。”玉老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出言安慰。

    陈道苦笑了一番，毕竟有关那个天劫，他是能不动就不想动的，上一次妄动天劫给他带来的教训实在太过深刻，况且如今他的身体……想到自己背后的两道裂痕，他有感觉如果他独自动用天劫的力量，一定会加速自己这副身躯的裂解。

    “实力还是太弱了啊……”他不禁感叹道，话说他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命运不能为自己掌控所挣扎，到了如今，还是这样……

    “你是太年轻，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命运永远是不在自己手中的，毕竟归根结底，修仙者不是仙，是人。只要是人，就掌握不住自己的命运……你看就算到了老夫当年的境界，不还是一样苟且偷生？”

    “玉老。”陈道睁开眼睛，桌上灯火闪烁，“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重新获得身躯？”

    玉无极沉默了一会，沙哑着嗓音：“先不急吧，你那个神识密法我还有些感悟，而且，你不还是要去灵戒大会吗，我要是走了，你一个人去？”

    陈道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他久违地笑了起来：“好！那就等灵戒大会之后，我亲自为你找适合的肉身，保证让你恢复曾经的威风！”

    就在这样的时刻，两人就这么哈哈笑了起来，这种豁达而持久的笑声对于陈道来说，真的很久没有听到了。良久，这笑声才渐歇了下来。

    “我白日提醒你的事，你还是要记得。”恍然，玉无极重新提醒道。

    “明日就去办……”

    “那就好，这命虽不是我们掌控，但是能掌控多少还是尽量去掌控。”

    谈及此处，陈道的心再度沉重起来，想到这偌大的驭雷殿，他是越来越看不清了。他用力攥紧了拳头，就好似真的要把自己的命抓在手里一样，末梢的指甲都叩入肌肤中。他总是想到了当初秦老将他复活时的话，他让他去做自己，那时他坚信自己会，后来怀疑自己不能，如今……

    “你说的对，我们的命，尽量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哪怕只有很少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