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到四年前，那时失联十六年的冬妮娅与卡捷琳娜和铃木家主相认。

    由于担心卡捷琳娜母女二人对铃木家造成的潜在破坏性，当时的铃木由纪子便与卡捷琳娜立下了协议。

    协议内容是铃木由纪子向卡捷琳娜支付一笔巨款，加上一处位于涩谷的公寓不动产，换取卡捷琳娜母女二人不再牵涉铃木家的利益，并主动放弃一切铃木家主赠予的权益。

    彼时作为冬妮娅监护人的卡捷琳娜，可以代行冬妮娅作出选择。

    并且这笔协议也由叶山律师确认了法律效应。

    可三年前作为监护人的卡捷琳娜之死，以及冬妮娅到达了法律年龄，致使协议出现了存在争议的漏洞。

    铃木家主出于对卡捷琳娜之死的愧疚，准备将仅有几面之缘的亲生女儿冬妮娅收为养女。

    而那份协议由于存在上述漏洞，在铃木家主的法务团队运作下，成为了一张废纸。

    这意味着冬妮娅可以进驻铃木家，冬妮娅也可以合法继承铃木家主的财产，并且继承了卡捷琳娜死前留下的巨额财产。

    冬妮娅至此，成为了最大赢家。

    这是铃木由纪子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所以当时的铃木由纪子也没有任何杀害卡捷琳娜的动机。

    思绪回到铃木家的二楼会议室现场。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婆婆开口道。

    此话一出，铃木由纪子当场愣住了。

    而叶山扬一却像是早有预料。

    “那天早晨我正在公寓的淋浴间中洗澡，中途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身体麻木且言语困难，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死之前，我以为是中毒，心中便立即锁定了怀疑对象。”

    “可你们说我的尸检显示血液中没有任何有毒物质，所以现在我也并不清楚真凶是谁。”

    卡捷琳娜附身的婆婆向众人进一步解释道。

    卡捷琳娜关于死前状态的描述，更加证实叶山扬一心中的猜想。

    “卡捷琳娜女士，可以说说你对你女儿冬妮娅的了解吗？”叶山扬一对婆婆问道。

    “首先你们应该知道，冬妮娅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婆婆目光锐利地看向叶山扬一，也就是直视视频会议的摄像头。

    言外之意，就算冬妮娅是杀害自己的真凶，卡捷琳娜也不会透露任何可能可以定罪冬妮娅的线索，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

    这一点叶山扬一自然考虑到了。

    “卡捷琳娜女士，这是新的问题，和您的死无关。现在的冬妮娅过得很好……”叶山扬一准备用惯用话术向卡捷琳娜套出一些信息。

    “我对我的女儿冬妮娅，并不了解。”卡捷琳娜附身的婆婆当即打断叶扬卡的那些无用的话术，可她这么一说，似乎暴露了什么。

    此话一出，冬妮娅的嫌疑在叶山扬一的心中立即上升到了99.9%。

    作为克格勃东京站精锐特工的卡捷琳娜，居然连自己当时十几岁的女儿都不了解。

    这说明要么是母女关系很差，要么是卡捷琳娜也怀疑冬妮娅暗藏城府。

    而真实情况无论属于以上哪种，都将表明冬妮娅不会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这句话随便你们怎么理解吧。”婆婆补充道，试图给女儿洗清嫌疑。

    而已有判断的叶山扬一对此不置可否。

    正当叶山扬一准备进一步追问关于冬妮娅那空白的十六年经历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铃木一郎说话了。

    “叶山律师，我负责监视的属下发来消息，冬妮娅和伊贺万平准备出门了。”

    ……

    东京都，早稻田大学，次世代先进研究部B3地下三层

    正值节假日的研究部地下三层，空无一人，寂静和孤独的氛围弥漫着。惨白的灯光透过长长的走廊洒下，投射出孤寂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气味，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

    走廊两侧是密集的实验室门，沉闷的门上贴着意义不明的标识。这些门紧闭着，微弱的机械声在远处回响。走廊曲折深远，整个地下三层像一个巨大的迷宫。

    “这里怎么这么阴间，一个人没有，信号也没有……”伊万吐槽。

    研究部的地上地下，一地之隔，完全是两个世界。

    地上阳光明媚，欢声笑语；地下死气沉沉，阴森恐怖。

    “这里的实验室是本是做精密实验的，为的是避免来自地面的噪声影响。后来地铁早稻田站附近线路改造，引起的振动已经无法做精密实验了，所以这里的实验室就都搬走了，大部分都用作了服务器的房间。”

    “只有维护人员定期会来这里。”

    “我今天来这里是拷贝服务器里的计算结果数据。”

    一旁的冬妮娅详细解释道。

    伊万连连点头，不明觉厉。

    随着寻找对应房间的二人不断深入这座地下‘迷宫’，伊万不禁想起了《小石潭记》中的描述：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嘀嗒，嘀嗒，嘀嗒……似寂静中的幻听，似深渊下的低语。

    忽地，行走在无尽走廊中的伊万停住了脚步，瞳孔瞪大。

    霎时间，空气凝固。

    “捂住口鼻，用的打湿衣物捂住，快！”伊万急切命令道。

    冬妮娅知道情况紧急伊万来不及解释，便很快照做。

    正当冬妮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赫然出现在了走廊尽头，在二人恍惚的视线中若隐若现。

    面具人拿着手枪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缓缓向二人逼近，一边上膛，一边扭着脖子活动筋骨。

    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毫无疑问，面具人是想杀了二人。

    先前大量挥发的催眠气体氯仿在二人四周缭绕，空气密度的变化被敏锐的伊万察觉，第一时间做出了捂住口鼻的决策，减少了氯仿的吸入。

    但吸入一定剂量氯仿的伊万，此刻还是感到一阵一阵眩晕。

    伊万以肌肉记忆迅速起枪射击面具人，想要一击毙命。

    但由于催眠气体的影响，伊万视线模糊，意识昏沉……弹头打偏了。

    面具人看到拿枪射击的伊万，也迅速躲在了附近的掩体后。

    此时的面具人正等待着催眠气体发挥作用，等伊万二人失去反抗能力后，再现身杀了二人。

    妈的，卑鄙。

    “旁边这个房间里有通风管道吗？”对峙中的伊万急切对身旁的冬妮娅问道，一边紧盯着远处的掩体。

    “嗯……”摇摇欲坠的冬妮娅勉强回应，气息微弱，身体在不断发抖。

    伊万随即用枪对准门锁，美式开锁。

    砰的一下，门锁开了。

    房间里扑面而来的无毒空气，令险些晕过去的冬妮娅稍稍舒缓了过来。

    伊万当即掩护着冬妮娅进入房间，并托着冬妮娅向通风管道爬去。

    此刻，面具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走廊里弥漫的大量氯仿也涌进房间。

    此时位于通风管道内的冬妮娅已经相对安全，伊万也无后顾之忧。

    既然现在氯仿气体到处都是，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那就把烦人的面具人杀了先。

    面具人看着伊万打开的房间，一边用枪瞄准，一边缓缓靠近。

    这时伊万的身影忽地从门口窜出，面具人的手枪朝着身影连开三枪，全部击中。

    看来伊万死透了。

    正当面具人得意之时，他定睛一看，那身影只不过是伊万的衬衫而已。

    而在面具人射击的空隙，捂着自来水泡湿的裤子在鼻口当作防毒面具的伊万，浑身只穿着三角短裤，翻滚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

    电光火石间，伊万朝着面具人胸口连开两枪，弹无虚发，枪枪不偏不倚地打在心脏上。

    心善的伊万见不得对方因缺氧而痛苦挣扎，于是特地对着面具人的脑门儿补了一枪，正中眉心。

    令其当场毙命！

    面具人的尸体径直倒下，瞪大的眼神写满了不可置信。

    而伊万则是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地收枪起身，事了拂衣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到令人发指的杀戮机器！

    对伊万来说，要是世上所有事情都像杀人那么简单就好了。

    刚刚的伊万之所以不直接爆头，而是先打心脏，其实是因为……

    经常用枪杀人的朋友都知道，实战场景中一般都是瞄胸不瞄头的。

    瞄准胸部的容错率要远远大于头部，其杀伤性却相差无几。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前总统肯尼迪虽死于爆头，但刺客狙击手却足足开了三枪。

    解决了面具人后，伊万连忙爬向冬妮娅所在的通风管道。

    整个地下三层弥漫着大量的氯仿，现在必须快速从通风管道离开。

    正当伊万准备与冬妮娅在管道汇合之际，却发现原本在此等候的冬妮娅竟不见了踪影！？

    而管道的另一端，再度传来令人窒息的陌生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