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便是余勇飞的另一个发小，叫余腾达，是余勇飞一个本家叔叔的孩子，一直和李二东还有余勇飞三人玩的挺好，只是初中念完就不念了，一直在村子里瞎晃荡，打个零工，干些农活。去年才被父母找关系送到市里在一家修车厂当学徒工，听说赚了不少钱。

    倒不是因为技术好挣钱多，而是没学仨月就被一辆大车撞倒在地，小腿轻微骨折，脸上也被地上的铁条划了，留下了一个不小的伤疤。其实没多大事，但是耐不住这家伙演技好，又流了不少血，闹腾的跟要不活了一样。吓得司机和老板都赔了他不少钱。还带薪休假俩月，把这小子高兴的不行。如果不是这个时代比较淳朴，这小子一定会开启他的碰瓷儿人生。

    “咦，飞子你咋来了，我刚刚还跟你爸妈问你来着，至于汽车修理厂，哎呀我靠那就别提了，以后都不能去了，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青年看到是余勇飞来了也是十分开心，直接鱼也不追了，拿着渔网便爬上河堤，也不顾地上的泥水直接往地上一坐兴奋的连说带比划的。

    “咋啦，余勇飞还真有些好奇。”

    “这么大的事你还不知道呢，我前几天就在村子里说了。前几天我正在那修车呢，你猜咋滴？我只听到‘轰隆’一声整个修车厂的后厂房直接炸了，楼顶的铁皮都飞出去老远。那烟尘直接冒老高了，震得我直接坐水盆里了。好家伙，真是吓死我了。你猜咋啦？原来他娘的是修车厂里的液化气罐炸了，也不知道咋弄的就这么炸了。唉呀妈呀，我胳膊上又多了条伤口，不过这也没啥，老板后来还多赔了我八百块钱呢。加上大家都有的五百块赔偿，一共赔我了一千三呢，嘿嘿嘿……”先是一脸震惊，再是哀痛，说完嘿嘿的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相当丰富，不去说书真的是屈才了。

    余勇飞虽然没去，但也感觉身临其境了。

    不过余腾达刚笑起来脸色立马又垮了下来：“不过我师傅可是死的老惨了，先是被炸死，又被火烧一遍，又被房子砸一遍，等救火队把火扑灭都看不出来样了。哎呀妈呀，吓得我都没敢多看。唉，这就是命啊，厂里死了俩，伤了仨。完好无损的就剩老板和另外一个老师傅了。厂子也毁了一半，老板就不干了，赔了钱散伙了。我这不刚给老师办了丧事就回来了嘛。其他学徒都跟着师傅去别的修车厂了，我师傅都没了，还学个屁啊，只能回来给他办丧事，然后再去找个师傅带，我还没出师呢。”

    汗，你这经历还真是丰富啊，余勇飞听了也感觉唏嘘不已，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不过余腾达显然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脸上的伤心已经没了大半，看到他旁边的小桶余勇飞转移话题道：“今天收获咋样，看你的样子是抓了不少鱼啊。”

    “嘿嘿嘿……还不错逮了两条大草鱼，一条大头鱼，还有几条小的鲫鱼白条。得有二三十斤了，来我给你弄一条草鱼，拿回去吃，你爸和你姐今天来的太晚了收获不咋样，好像没逮到什么鱼。”

    余腾达指着不远处自己的水桶说道，说完从自己的破水桶里把那只最大的草鱼给捞了出来，用条尼龙绳从鱼鳃里穿进去从鱼嘴里穿出来，打了个结递给余勇飞。

    “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吃吧，我爸捉的再少也够吃的。”余勇飞赶忙拒绝发小的好意，这会的家庭都不宽裕，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肉，更别说鱼了，作为平原地区，要不是临近黄河别说吃鱼了，灌溉水都没着落。不过就算他们村有几户养鱼的，一年到头也就秋冬季清塘的时候才偶尔能吃到，平常最多就是能从水渠里抓几只小鱼解解馋。记忆中余勇飞至少一年都没怎么吃过鱼了。

    “看你说的，我家就五口人能吃多少，给你你就拿着，就咱俩这关系有啥好客气的。再说了以我这抓鱼水平今天再抓几条还不是轻轻松松，我这给你又不要钱，你怕啥，嘿嘿嘿……”

    “你这家伙，我爸他们抓的估计也不少，你又给我这么大一只，吃到啥时候去，这东西也养不活现在大热天的也不能放，顶多到明天就臭了。”余勇飞还是推脱不想要，他倒不是真的不愿意接受发小的好意，两人即是好朋友，两家人也是关系很好的本家亲戚，一条鱼还没什么，大不了在其他地方找补过来。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会儿连个冰箱也没有，鱼又很容易变质，即使是油炸也放不了两天。

    “你这么多年学白上啦，你吃不完不会跟别人换吗，刚刚二东他哥大东就用两条鱼换了何老太太一只大母鸡，村东头有不少人都没来，稍微吃点亏换肯定有人换的.我就打算多捞几条，给我嫂子换只老母鸡，下蛋给她补补，我嫂子快生了，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努力捞鱼干嘛。”余腾达翻了个白眼嘲笑余勇飞，手却不容拒绝的把鱼塞在余勇飞手里。“你家人多，给你爷奶也送去个尝尝。回来有空来我家吃饭啊，前几天我师傅没的时候办事留下不少老村长，我师娘分了我几瓶，我没让我爸知道藏在我家草垛里了，哪天我爸不在家咱们偷偷喝。上次二东被我灌趴下了，本想叫你一起喝的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在。”

    ”中，那我就不客气了，等我回去给你搞点腊肉，我家还有不少呢。”余勇飞也不再客气，心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点什么。可是等他回过去仔细想想又不知道到底刚才想到的是啥，没有抓住这个想法。

    “这不就对啦，我平常也没少吃你家腊肉，哪次跟你客气了，给你条鱼你纠结嫩多干啥。我先去抓鱼，有空去你家找你玩。”说着也不管余勇飞直接拿起渔网又跳到水里，他刚刚又看见一条青鱼，着急慌忙的趟过去。

    余勇飞边往父母那边走边在心里想着刚刚的灵光乍现，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也没什么特殊的，不知道刚刚想到的到底是啥。“是什么呢，鱼？不是，酒？也不是，腊肉？也不是，到底是啥呢？”嘴里不断的琢磨：“李大东用鱼换鸡吃？对了，就是这个！”

    余勇飞眼前一亮，“对啊，我咋之前没想到呢，我可以批发其他东西去村子里换粮啊，只要找个合适的东西换粮就行了，用什么呢？记得上一世换粮的大部分都是苹果换粮食，对苹果。这东西既能放又好吃，还是大家过年过节走亲戚送水果的最佳选择，苹果在水果里算是比较耐存储的，没有坏点的苹果放一个月都没啥大问题。而且还不怎么影响口感。不像橘子香蕉葡萄那样，几天就不行了。等过两天去批发市场看看，也不知道现在苹果有没有大批量上市。”

    这个年代本身就物质匮乏，虽然大部分人特别是农村人只要不偷懒，温饱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想吃好就不容易了，蔬菜可以自己种，但水果就真不行了，人们经常能吃到的水果也就那几样。而且绝大多数水果也就上市的那几天有，过了季节就没有了，根本不耐存储。可能也只有苹果，梨子寥寥几种才能放一放了。

    现在这种换东西的事情已经有了，再过几年会更多起来，农民手里没多少钱，但并不缺粮食，你要让他用钱买，大多数人都不舍得。你要让他用粮食换再稍微让他们觉得有便宜可占那很多人都是愿意换的，毕竟这是一毛钱掰成两半花的时代，能不用现金用粮食就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余勇飞变想边走，没两分钟就看见了余妈正站在河堤上：“妈，咋样，抓住几条鱼。”余勇飞走到母亲旁边，扒拉了一下水桶发现果然没啥收获，只有一条半尺的青鱼，一只大些的大头鱼和一只不大的老鳖。

    “老三你咋来了，这鱼不好抓，水太深了，大家都没啥收获。你这是从哪儿弄一条这么大的草鱼。”余妈正在那忙着给余爸两人指挥，没什么好的效果还不如余腾达自己抓的呢。水渠里的水还是比较深的，又被人把水搅的很浑，大家用窗纱自制的渔网也不好用，根本不好抓，要不是水太浑鱼要时不时出来透气根本就抓不到。

    “腾达给我的，那小子能的很，一个人抓了八九条，非要给我一条。”余勇飞边说边把鱼扔进水桶，卷起裤腿就下到河里。

    “你这小子，给你你就要啊，还弄一条这么大的，这不能白要啊，赶明给他家送去块腊肉吧。”余妈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自然不能让儿子学会占别人便宜。

    “我懂。”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然后走到二姐余凤霞身边伸手道：“姐来把渔网给我，我来抓。”说着从余凤霞手里结过渔网就去抓那条他刚刚看见出来透气的那条大草鱼。

    “你慢点。”余凤霞递过渔网嘱托道。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