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不收行了吧，我去别的地方收，麻烦你让一让。”余勇飞也不打算多跟他纠缠，这样的人，十足混混一个，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从他手里收粮，余勇飞压根没想过，这样的人你能指望他跟你好好做生意？那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更靠谱一点。

    “这就想走？我们村这么干净的柏油马路岂能让你随便走，想走得交过路费。”自称魏福宝的青年一点让路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伸出两根手指碾了碾对着余勇飞道。

    “你这样搞以后谁敢来你们村做生意，这样搞难道你们村就不卖粮了？”余勇飞气笑了，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收过路费了，前几次他走国道的时候也被拦路的村子收过过路费，外地大车十块小车五块，本地大车五块小车两块，他也交了好几次了，那倒也没啥，毕竟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路收点过路费不是很正常吗。主要是你也不敢不交，人家人多势众，还有栏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要过路费的，真要是遇见个狠人直接撞过去跑出村子，他除了自认倒霉也啥办法没有。但余勇飞还不至于因为这就冲动，他可不是一点就着的年纪了。

    “我们村当然卖粮了，我现在不就是准备卖吗？”

    “就你这样谁还敢来买啊。余勇飞无语，感情是打算强买强卖。”

    “嘿，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要是没啥事空过就得交路费。”魏福宝撇了撇嘴：“大车十块小车八块，看你是空车收你六块就行。”

    “你这过路费还真黑啊，你要是卖粮的话那你这麦子到底打算咋个卖法？”余勇飞倒不是嫌多，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给，六块钱呢，至少能收二十多斤麦子，岂能两句话就给他，要是他性子这么软他也不会出来做生意，也不会大早上跟另一个收麦子的干架。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村的麦子，只能从我手里买。”魏福宝把墨镜摘下来斜着眼瞅着余勇飞，有些不耐烦。

    “那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啊。”

    “三毛一。”魏福宝淡淡道。

    “你咋不去抢呢？”余勇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这价格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接受的。

    “你傻啊，抢劫犯法啊，你这么笨还能出来做生意啊？”青年斜着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盯着余勇飞上下打量。

    “那你还收过路费。收过路费也犯法。”MMP余勇飞心里那个气啊，第一次被个二傻子当傻子看。不过他也不想跟这样的人置气，那只能拉低自己的智商。

    “真的假的。”魏福宝一副不信的样子，斜着眼看着余勇飞：“国道省道上收过路费的多了。也没见有社会安全监察员抓他们。”

    “当然是真的啊，我哥就是社会安全监察员，不抓他们是因为他们这是有组织的不好抓。”

    “那，那我就不收你过路费了呗。”魏福宝又点了一根烟，用的还是打火机，这会儿这东西可不多见。

    不收就好，余勇飞也长舒一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门在外以稳为主。

    “不过，你不是收麦子吗？不收一车不能走啊。”魏福宝又斜眼看了一下余勇飞吐出一口烟气一脸的不可一世的道。

    “你这……”

    “咋啦，你收麦子，我卖给你，这也犯法吗？你让你哥来抓我啊。”

    “你是诚心想卖麦子吗？”余勇飞觉得这家伙倒也不是个纯种混子。

    “那不是废话吗？我不卖留着这么多麦子干嘛，我家有六十多亩地呢。你以为我没事在这跟你扯淡呢。”

    “那你这也太贵了，去市场上散卖也就三毛一。”

    “那就三毛一斤，不能再低了。”魏福宝斜着眼看着余勇飞认真的道。

    “我去别的地方都是两毛八，你这也太多了，我都不赚钱了。”

    “不要三毛我赚啥。你以为我不知道别人收的价啊。你不赔本就行，而且你这肯定也还有的赚。”

    “你这不买不行？”

    “不买不行！”

    “那我得买多少？”

    “一车呗。”

    “你能卖多少？”

    “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你都卖给我吧。”余勇飞眯了眯眼睛，心中念头翻转，半晌之后才开口道。

    “真的假的，你脑袋被驴踢了吗？刚才还一车都不想买呢，现在又都要了。”

    “当然是真的。”

    “你是不是耍什么手段？”

    “没有。绝对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看来你脑袋确实被驴踢了。”魏福宝点头肯定道。

    .......

    “你到底卖不卖？”

    “我心理不踏实。”

    “你要不卖我就走了？”

    “别走，我当然卖。”

    “那我有一个条件。”

    “这才对嘛，我就说你肯定有阴谋，我不答应你的条件。”

    “为什么。你都没听。”

    “你脑袋被驴踢了才会都买，既然没被踢那这个条件肯定不好。”

    “那你到底听不听。”

    “听。”

    你不答应听它干嘛。

    “你管我，你说说看呗。”

    “我希望你能提前都收好，我过来直接过称装车，另外你得找人帮我装车。”

    “就这？”

    “就这！”

    “行！”魏福宝扶了扶墨镜，斜着眼看了一眼余勇飞接着道：“你这样能赚到钱？”

    “嘿，免费教你一句，时间成本也是成本。这样我能节约时间，本来一两天能拉一趟。现在一天至少能拉三四趟，虽然一趟少赚不少，但省心省力也不错。”

    吞吞吞……

    魏福宝骑着摩托往回走。

    突突突……

    余勇飞开着心爱的小五征跟在后面。

    余勇飞其实在跟他聊天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收麦的打算。当然之所以跟他说那么多主要还是觉得这家伙不靠谱，余勇飞没告诉他的是这样其实他能赚的更多。看似一斤赚的少了不少，但是他能更快速的收粮这样他一天就能多来回几趟。

    “你们村有多少麦子要卖？”余勇飞边走边像魏福宝问道。

    “就你这车起码够你拉一星期。我家就有六十多亩地，都种冬小麦。一亩地差不多收四百到五百多斤小麦，往年差不多都有三万多斤。村里家家户户都不少，少的也能有个万把斤吧，多的跟我家差不多。现在咱们一年交将近两成的公粮，三成的统购粮，再除掉各自的口粮要卖的差不多能有一半吧。”魏福宝头都不扭斜着眼看着余勇飞条理清晰的算到。

    余勇飞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青年，他还真的有些走眼了。本来以为他是个二流子，没想到思维清晰，这在这个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的年代还算是很少见的。余勇飞大致估算了一下，看魏家庄的规模少说也有两百户，平均一家五千斤少说也有数百吨了，这可是一桩大生意。

    “那以前你们咋卖的？这么多粮一般的粮贩子也吃不下，你们肯定也不零零散散的卖。”

    “以前都一起卖县面粉厂了。去年面粉厂倒闭了，都是零卖的被你们这些粮贩子买走了，大家被压价亏了不少，所以今年才打算这样搞。

    ........

    没多久余勇飞跟着青年来到一个院子门口，院子并不是很大，但是干净整洁，透过院门可以看到里面一排建着六七间平房。这会儿平房还是比较少见的，大部分都是砖瓦房。平房上还挂了红旗，一只巨大的广播，显然他们家也兼职村委会了。这会儿的村子大多还都是这样，没有专门的村委会，村长家基本就兼职村委会了。就像以前他爷爷家是村委会一样。

    “爸，我找了个脑子有问题的粮......哦，不是，找了个大方的粮贩子过来，他打算三毛一斤收咱家的粮，还打算收村子里其他人的。你赶紧喊村子里的人过来，我把大家的粮都收了然后卖给他。”魏福宝把摩托车往门口一撑，直接进了院子，兴奋的对院子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说道。

    “你个瓜娃子，天天在那瞎胡扯，哪有人三毛收的，天天骑着你那破摩托车屁事不干，明天就跟你二哥去砖厂烧砖吧。”村长老大爷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他才不信有人这么多钱一斤收麦子呢，以为儿子又在这瞎扯，要知道前几天他们村子才有人卖给了自己亲戚，也不过给了两毛八。至于那些粮贩子欺负他们村粮食多，只肯给到两毛七。以往他们就是一起卖给县面粉厂也不过能比市场上多一两分而已。

    “爸，我才不去砖厂呢，我要自己挣钱，我说的是真的，你跟村子里人说，我两毛九收，然后再三毛卖个那个粮贩子，不中，直接告诉他们有粮贩子两毛九收，让这个粮贩子在多给我一分的差价不能让大家知道。这样我一斤赚一分，十斤赚一毛，一万斤就是一百块，咱们村这么多我起码能赚几千块。村里人也能多赚百十块多好的事啊，要知道二毛家卖给亲戚也才两毛八了。”魏福宝掰着指头算到，算着算着嘿嘿的笑了起来。

    “就你能，哪个傻子贩粮的愿意三毛收你的……咳咳咳……”村长老大爷刚说完就看到余勇飞一脸尴尬的走了进来，连忙咳嗽掩饰。“你是哪里的小伙子啊。是哪个地方的，看着挺精神的。”

    “堤南小李庄的。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傻子贩粮的。”余勇飞笑了笑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一盒喜梅，抽出一根递给老大爷和魏福宝，又抽了根叼在嘴里。自从他爸不跟他一起收粮了，他时不时就会抽一根，他并没有烟瘾，但有时候抽烟是个不错的选择，比如套近乎，比如掩饰尴尬……交际时没有啥是一根烟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根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