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你怎么看？”

    我觉得此事有蹊跷——罗修差点就要帮自己的导师接里克曼的话。不过现在他自己也很好奇，因此难得的没有皮一下，而是认真地望向自己的导师，等待他的解释。

    韦尔斯利主教沉默了片刻，这才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猜测：“灵魂还没回复，但伤势应该已经愈合。我只能猜测和刚刚的圣音有关。”

    “历史上并没有圣音能够治疗伤势的记录，”潘尼沃斯先生向前走了一步，“罗修先生，能看一下你背上的伤势么？”

    被艾玛强令躺回床上的罗修赶紧坐起，躺着被一圈人围观的感觉实在太诡异了，他终于有了合理借口摆脱这个局面。

    背对着众人跪坐在床上，罗修三下两下就脱掉了睡衣。

    看着罗修光洁的后背，四人都陷入了沉思，最终还是艾玛用手轻轻触摸着罗修背上之前受伤的位置：“哈利，你有感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罗修被艾玛摸得有些背上发痒，稍微扭动了一下身体：“灵魂的虚弱没什么变化，但感觉灵魂有点……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灵魂的本质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背上完全没有感觉，我是说一切正常，没有不该有的感觉，譬如疼痛之类的……我的背怎么了？”

    “你的背很正常，非常正常。”里克曼回答了罗修的问题。

    那不是挺好的么？罗修心想。

    “但一切正常才是最奇怪的地方，”艾玛帮里克曼解释，“你背上的伤完全消失不见了，我晚饭前在帮你擦背的时候还看过，虽然已经愈合，但伤疤还没消退的迹象。现在……就好像完全没受伤过一样。”

    罗修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按照艾玛的描述，不到2个小时前自己背上的伤口结疤还很明显，但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

    就连神眷之力的自愈能力也不能做到这一点，更何况罗修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足够的神眷之力，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刚刚的圣音。

    “圣音还有附带这种福利么？”罗修向自己的导师询问。

    韦尔斯利主教摇了摇头：“我们对圣音的了解还很少，和我们对神的认知一样浅薄。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盲人摸象’，就是我们现在的情况。”

    潘尼沃斯先生提供了另外一个思路：“罗修，你能试一下使用神眷之力么？”

    “我现在就在使用啊，”罗修对这个要求有些莫名其妙，“我一直维持着最低程度的神眷之力。”

    神眷骑士灵魂的性质已经和正常人不一样了，神眷之力成为灵魂保持活力的基础条件之一。哪怕罗修的灵魂再衰弱，也会制造出最低标准的神眷之力用来维持灵魂。

    “应急储备的那部分呢？”潘尼沃斯先生对神眷之力的了解出乎了罗修的意料，可能是他在韦尔斯利主教身边的时间久了的关系。

    神眷骑士都会“储存”极少量的神眷之力，但这个量只够保住灵魂不消散，相当于人陷入假死状态，是神眷骑士的最后保命符。

    罗修按照吩咐，调动了这部分神眷之力震荡了一下灵魂。

    看着少年没有半点变化的光滑后背，潘尼沃斯先生觉得刚刚是自己想多了，罗修能突然痊愈，恐怕单纯的就是圣音的附带而已。

    艾玛又有了新的想法，她已经理解了潘尼沃斯先生的意思，也许只是尝试的方法不对：“哈利，能完全重现之前和我说……那个时候的状态么？”

    少女的脸罕见地红了一下，不过三个人精也没有一问到底的意思。

    罗修还是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但他已经习惯于将思考交给艾玛，因此毫不犹豫地按照她的吩咐尝试。

    罗修开始从灵魂里调取自己发誓时的每个细节，就连心情也一起完美重现出来。

    操作完这一通后，除了圣音没有降临之外罗修自信没有任何的遗漏，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背后的四人已经震惊得连瞳孔都在震颤。

    “神迹！”

    最终，还是潘尼沃斯先生在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的手势，又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才能开口说话。

    韦尔斯利主教已经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wechat：“我必需立刻向教宗汇报！”

    只有里克曼神色复杂地盯着罗修的后背，什么也没说。

    罗修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但他还是看不见自己背上发生了什么，只好求助地望向艾玛。

    艾玛已经转身把自己更衣时使用的全身镜从屏风后搬了出来，放到罗修的床边，罗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背正对镜子，急不可待地扭头看去。

    一个由两道伤疤组成的十字架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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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修很烦恼，前世他之所以成为一个宅男，就是因为不太习惯和人打交道。这一世因为各种原因，他成为了半个全球顶流后总算勉强习惯了将自己放在大众审视的目光之下，但他仍旧不喜欢和太多的人打交道。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因为只有他和艾玛合在一起的时候才是一个完整的全球顶流。

    所以现在一堆人围着自己的后背猛瞧的时候，罗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各种别扭，感觉自己快成了一件研究品。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在动物园看到笼子里猩猩的情景，那时候只觉得各种兴奋和新奇，而自己现在就成了那只猩猩。

    最终，身后的讨论声停下，韦尔斯利主教的声音响起：“你可以转过来了。”

    罗修依言转过身子，只是露着上身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有些羞耻，幸好此时艾玛给了他一件衣服，罗修赶紧穿上，这才让自己的感觉好了些。

    “这一定是神迹！是主的恩赐！”说话的正是对罗修很关注的首席枢机执事，他不停地在胸口划着十字，一边赞颂主的伟大。

    另外几名红衣主教也纷纷附和，然后开始在胸口划十字。

    你们划十字我不反对，但能不能别对着我划……罗修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场景经常在葬礼上能看到，只是对象一般都是躺在棺材里的那位。

    文特斯克神父没有参加这项集体活动，这让罗修对他的好感大增。

    这位教宗内侍正侧着头问身边那位在现场唯二没有神职身份的女性：“贝拉女士，历史上有记载过这种情况么？”

    做学者打扮的贝拉女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向韦尔斯利主教确认：“那一横是上次受伤的位置？”

    “完全吻合，”主教用手指在空中画线比了一下，“横线是上次受伤的位置，竖线是这次受伤的位置，丝毫不差。”

    “但上次受伤痊愈后，伤疤已经完全消失了。”艾玛在旁边补充，罗修身体的情况她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了解，所以她也被允许参加这次讨论。

    “圣音之后又重新出现了么……”贝拉女士若有所思地在艾玛和罗修这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说说当时的全部细节，不要有一点遗漏。”

    罗修闻言面露惊恐，双手抱住自己的胸口：“咦？这么多人？不好吧？我会害羞的？”

    贝拉女士脑门蹦出一个十字青筋，不复精灵古怪的邻家大姐姐风范，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敢再皮一下，我就让马丁大骑士长把你吊在教堂的门口用鞭子抽！”

    皮皮修立刻老实地把完整的过程又重新复述了一遍：从他向艾玛立下誓言，到圣音降临，然后伤势再突然间痊愈为止。

    以及他一旦模拟昨晚发誓的状态，背上就会浮现先后两次受伤的伤痕，而这两道一横一竖交叉的伤痕完美组成了一个十字，这个代表着教会对神的信仰的重要符号。

    艾玛站在罗修的身边，在少年的讲述过程中，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这让少女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无限的欣喜和骄傲。不知不觉间，她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望着少年的眼神变得温柔且炽热。

    只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是立志成为单身狗的神棍，所以对这碗狗粮都不太在意。昨晚韦尔斯利主教直接向教宗汇报了这件大事后，这些人在今天早上就被打包塞进飞机直接送到了里沃兹修道院，教宗和枢机主教团需要他们作为代表弄清楚一件事情——那个被神宠爱着的少年背上的印记，是否是神亲自赐予的。

    “在背上的这个道十字架出现的时候，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贝拉女士作为图书馆管理员，对教会的很多历史和秘闻都有涉猎，因此也被派来参与研究。

    罗修从昨晚开始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了，但答案都只有一个——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如果不是潘尼沃斯先生的提醒，我都没发现背上会出现这痕迹。”

    “那对你使用神眷之力有什么影响么？或者修行？”贝拉女士对神眷骑士的修炼体系也有些了解，而且她的话提醒了罗修，他好像没从这方面着手过。

    罗修后退一步，准备进入修行状态。

    贝拉女士又提醒他：“需要换个地方么？你习惯哪种修行方式？”

    罗修已经两腿分开双手背在身后站定，闻言下意识回答：“不用，我睡床上都能修……”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少年赶紧打住，但已经来不及了，教廷来的人都用诡异的目光望向韦尔斯利主教——真不愧是这位大骑士长的徒弟，师徒两人的修行方式一个比一个怪异。

    任凭主教脸皮的厚度，此时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一声：“不要有杂念，专心冥想……我去看看午餐准备好了没有。”

    ——果然是一对奇怪的师徒。

    五分钟后，主教的脸色变得凝重：“以前也是这样么？”

    罗修已经退出了修行的状态，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不，第一次。”

    其余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文特斯克神父代表众人介入了这对师徒的哑谜时间：“你们在说什么？有什么异常？”

    韦尔斯利主教站到罗修身边，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神眷骑士的修行是吸收原力锤炼自己的灵魂，这是一个过程，并非是把原力转化为灵魂的一部分，原力是作为一种燃料来协助我们锻造灵魂。这里的关键是两个，一个是灵魂如何锻造是神眷骑士的自我意识决定的，通常意志力和精神力越强大的神眷骑士锻造灵魂的效率越高；第二个是锻造灵魂的过程需要消耗原力，所以原力的浓度和吸收速度也会决定修行的结果。原力浓度的变化机制我们一直没弄明白，吸收速度和每个人的资质有关系，但是可以提升的，而且每个神眷骑士都有不同的提升办法……”

    “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已经化身为研究狂魔的贝拉女士不耐烦地打断主教的话，“但我们感觉不到原力的存在，只有神眷骑士才可以。”

    韦尔斯利主教被噎了一下，只好长话短说：“原力转化成了灵魂。”

    众人：？？？

    你这样说是不是太重点了些？完全听不懂好不好！

    韦尔斯利主教面对强烈质疑的眼神，不满地反击：“你让我说简单说的！”

    “不是这么简单！”贝拉女士快要抓狂了，这个老头果然一点都不靠谱，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韦尔斯利主教也不敢真的惹这位其实是暴脾气的图书馆管理员女士，老老实实补充说明：“罗修刚刚绕开了把原力当做燃料锤炼灵魂的过程，原力直接转化成了灵魂的一部分。”

    这次终于轮到贝拉女士目瞪口呆了：“原力和灵魂不是两回事情么？灵魂应该是人的自身存在，由原力转化过来的还会是自己的灵魂？”

    韦尔斯利主教也没想明白这件事，但他还有不同的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我们对灵魂的研究并没有比千年前进步多少，至今没有彻底弄清灵魂的本质。譬如灵魂能够转化为神眷之力，而原力也能转化为神眷之力——虽然效率很低，但也许原力和灵魂之间存在某种等式，某种联系。而且，我们连原力从哪里来，它的产生机制是什么，这些都没弄清楚过。”

    众人再次沉默，比起罗修背上出现的十字形状伤痕，这个新的发现才是真正的震撼，它甚至可能会改变人类千百年来的认知。

    只有首席枢机执事的关注重点不是这个，他这次过来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情，而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明确的答案：“那些是你们神眷骑士团和研究者要弄明白的问题，但对教廷来说，我们只要确定一件事情就够了，这个十字伤痕是主所赐予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对此韦尔斯利主教没有任何意见，这种情况只可能是来自于神迹，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的确是神赐的圣物。

    “那么，”首席枢机执事宣布，“教廷可以确认，在圣骑士身上的就是主赐予的圣痕。”

    所有在场的神职人员都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表示赞同。

    只有罗修一脑门问号。

    圣痕？

    莫非本少爷还是圣痕炼金●士？那本少爷不就成了亚历山大·尼克拉叶维奇·赫尔转世？

    是谁把那些福利给偷走了？快点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