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是艾玛在飞机上第45次向卢卡斯询问，尽管她努力控制自己，但焦躁不安的心依旧让她无法有片刻的平静。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有一口压力锅，压力正在不断地加大，整个胸口都快要爆炸了。

    “有教宗在，罗修是安全的。”卢卡斯第45次回答艾玛，丝毫没有不耐烦。他能体会这个女孩的心情，甚至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他要带着艾玛去全球路演，也许不会出现眼前的情况。

    “罗修是在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没醒来的，教宗已经去看过了，他说罗修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灵魂有点奇怪。”卢卡斯把刚刚得到的情报告诉艾玛，希望她能稍微安心些。

    可艾玛正是担心这一点：“但哈利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就在他2岁的时候。西里斯告诉过我，那时候连灵魂都开始消散了。”

    说着说着，艾玛的声音哽咽起来，眼圈也开始泛红。

    卢卡斯见状叹了口气，他把手放在艾玛的头上轻轻安抚，同时神眷之力开始侵染艾玛的灵魂，这样能让她镇定下来。

    然而，大骑士惊讶地发现艾玛的灵魂被一股力量保护了起来，自己的神眷之力对其无法影响分毫，这是神眷骑士才具备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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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修有点慌，他的思维正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花了很久才弄明白出问题的不是自己的脑子，而是他的灵魂。

    灵魂才是本质，正因为灵魂出现了严重的混乱，才导致他的思维变得一团糟。

    花了很久的时间，也或者就是一瞬间……时间在此刻成了一个伪命题，或者干脆连时间这个概念都已经不存在，罗修好不容易才能开始思考。

    思维依旧极度迟缓和滞涩，罗修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想法，各种奇奇怪怪的思绪和声音在他的思考里出现。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是一段正在运行的程序被加入了无关紧要的代码，导致程序的运行出现各种问题。

    好不容易，罗修才明白这些思绪和声音的来源——这是来自于“罗修”的其他灵魂。

    这些灵魂都是罗修，但并不是“本体”的罗修，而是叫做“大卫”的罗修、叫做“哈利”的罗修、叫做“R”的罗修……

    ——没错，都是罗修为了电影创造出来的虚拟灵魂。

    这些灵魂本应该在电影结束后删除掉，但罗修认为只要这些灵魂不出来捣乱就不会有事，于是把他们作为纪念品放在灵魂世界的最深处沉睡。

    原本这样做也没什么问题，沉睡的灵魂对罗修本身不会有半点影响，但他在半年前私下启动了一个计划，在自己的灵魂里创造出了整个城市！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神眷骑士，是没有能力做到这个程度的，但罗修天生对灵魂的操控能力极强，同时还有圣痕加持，虽然创造出的城市不太大，但毕竟还是成功了。

    只是罗修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这个城市里所有虚拟出来的灵魂都需要他的指示才能行动，也就是说这里的灵魂只是一个木偶，没有任何自我思考的能力。这对罗修来说是个打击，他之所以要创造一个城市，就是为了观察这些灵魂，以此为样板进而窥视这个世界最深处的奥秘。

    所以罗修又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他将之前封存的那些角色灵魂全部激活，然后放进了这个城市里！

    虽说这些都是罗修创造出来的虚拟灵魂，但经过罗修的不断调整和补充设定，他们具备了初步的自我意识，也就是能够不依靠罗修的指令行动。这为罗修的观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只是从1个多月前开始，罗修发现这几个角色灵魂有逐步“重叠”的迹象，这种重叠是灵魂层面的而非物理层面，几个灵魂交织在了一起，互相吸引互相靠拢。

    他猜测这也许是这些灵魂有着明显的共同点，所以在一定条件下会互相接近。这也许也是某种未被发现的灵魂现象，所以罗修选择继续观察，在他的设想里，最差情况也就是自己亲手将这个城市彻底格式化，对自己的灵魂本体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

    于是这只皮皮修就这样一路作死到了现在……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如果放到现实世界里，就会像是脑子里有很多人在一起思考。

    但在灵魂中，则成了好几个灵魂共用一个思考“器官”——如果灵魂里也有这种东西的话。

    这导致罗修现只能艰难地维持住自己的思维，他需要同其他几个灵魂抢夺思考的权利，所幸本体的灵魂是最强大的，因此他还能勉强控制住局面。

    罗修开始尝试和这些角色灵魂进行交流，但他尝试了几次后就放弃了，所有的灵魂都处于一个奇怪的状态，即使独立的、也是一体的。每个灵魂都有自己的意志，但相互之间又不分彼此，罗修觉得就连精神分裂都比这个情况要好很多！

    等罗修终于习惯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维方式，才逐步收回思维的主导权。他先是努力让所有灵魂思考同一个问题，从最简单的数数开始，当“本体”的灵魂和“虚拟”的灵魂能够共同思考同一个问题时，罗修乘机下令其他灵魂进入沉睡状态。

    就这样，最终只剩下罗修的“本体”灵魂还处于活跃状态，他终于能检查自身的情况了——

    然而情况很糟糕，罗修发现自己的灵魂虽然正常了，但和身体之间的联系出现了问题，他完全感受不到身体在哪，仿佛灵魂已经独立存在，或者说是找不到自己的身体。

    罗修最初以为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断开了链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只是“迷路”了，或者说自己的灵魂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这意味他只需要寻找一个灯塔就能回到原来世界，而恰巧罗修还真的有一个锚定在现实世界的信标。

    只要知道自己出了岔子，那个信标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自己的身边，到时候自己就应该能摆脱这个奇怪的空间了。

    就是这个信标应该怎么起作用？

    像公主吻醒睡美男那样？

    或者是像猫和老鼠里那样把自己的眼皮子撑开？

    罗修再次开始放飞自我，不过他立刻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艾玛知道是自己玩脱了搞成这样，那后果可是……

    突然间，罗修感到有一个存在正在接近自己的灵魂，就在这个空间里……

    还没等罗修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一阵熟悉的感觉传入灵魂，罗修知道，自己的信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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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玛是跑着来到记忆中的那间房间，几年前自己和罗修来梵蒂冈的时候都会住在这里。

    她的心口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随着目的地越来越接近，那块巨石也越来越沉，来到门口的时候，结实的大腿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还没等艾玛伸出手，门从里面被打开，教宗走了出来：“进去吧，他在等着你。”

    艾玛只是行了个礼后匆匆跑进了屋里。

    那个大男孩正躺在床上，睡颜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鲜活的面容仿佛在下一刻就会醒来。

    只是他已经20个小时没醒来了，这对神眷骑士来说绝对不正常！

    艾玛跪在床前轻轻地呼唤：“哈利！”

    艾玛的耳朵嗡嗡地响了起来，心脏就像要跳出胸腔那样剧烈颤动，如果他不能醒来，那自己的生活还将有什么意义……

    鼓起最后的勇气，艾玛在罗修的嘴唇上烙下了深深的一吻。

    一定要醒来啊，为了我。

    女孩用尽全身的力气祈祷。

    一瞬间，仿佛是一道光华乍现，又仿佛是一个错觉。

    罗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