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达》如众人所料的那样创造了历史，它在全球范围内掀起的视觉体验新风暴震撼了每一个观影者的灵魂，所有影迷都以观看过IMAX版的《阿凡达》为荣，而买不到IMAX影票的只能先去看一下普通版解解馋，再到IMAX影院二刷甚至是三刷。

    领先于这个时代的视觉效果将《阿凡达》的票房定格在了创纪录的100亿美元之上，加上长线放映影院和未来可能的重映，迪土尼估计电影的最终票房甚至可能达到103亿美元。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阿凡达》成为了人类历史上首部票房超百亿美元的电影，光是这一荣誉就让卡梅隆真正登上了世界之王的宝座。

    就在全球票房达到100亿美元的那个晚上，罗修在微博上只简单地写下了一句话：

    “传奇中的传奇”

    各路导演和明星纷纷前来点赞。

    包括卡梅隆自己。

    “所以詹姆斯就是闷骚，”罗修把卡梅隆的点赞展示给艾玛看，“他自己不好意思吹自己，就偷偷看着别人夸他的时候暗爽。”

    艾玛还在埋头翻译《三体》，所以懒得理他。正在看《三体》翻译稿的诺兰没皮皮修这个胆子，敢到处诽谤自己的顶头上司，所以保持了沉默。

    见没人理自己，罗修也无所谓，他只是纯粹闲得无聊。屁股底下的沙发太舒服了，如果不找点事情做他马上就能睡着。

    三人位于《盗梦空间》的拍摄片场，过几天电影就要开始现场拍摄，艾玛和罗修提前进组进行准备。除了出演电影里的两个配角外，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跟着诺兰学习电影的拍摄和制作，所以会全程跟着剧组参与电影的现场拍摄。

    这将会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旅程，诺兰只使用摄影机完成拍摄，电脑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这种方式在特效当道的好莱坞绝无仅有，显得非常另类。但诺兰坚持演员必需身处真实的环境拍摄，他认为这种真实感会增强影片的说服力。为了满足导演的要求，剧组的足迹将遍布全球，单单主要场景的拍摄就涉及四大洲六个国家，把电影拍摄变成了一次环球旅行。

    “这会是一次让人印象深刻的艰苦旅程，比你们以往的任何一次拍摄更加辛苦，”瓦雷·菲斯特作为诺兰的御用摄影师，他很熟悉这位导演的作风，“你们必需做好思想准备，你们会经历摩洛哥丹吉尔的酷热炙烤，还能体验加拿大卡尔加里的大雪纷飞，不论是山顶还是水里都会有你们的身影。”

    “克里斯托弗只会老式的电影技法，这会和你们以前遇到的不太一样，你们在《阿凡达》的剧组呆过，但我敢保证这里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克里斯·科伯德是邦德电影的特效总监，他也被诺兰找来帮忙，很多实景必需花费大量的精力和奇妙的巧思才能实现。

    罗修前世就听说过诺兰“实拍狂魔”的绰号，所以对两人的提醒毫无意外，而且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甚至是抱着见世面的心态来的：“我早就听说过一个说法，詹姆斯拍电影的态度是‘没有绿幕怎么拍’，克里斯托弗则是‘绿幕是什么鬼东西’。”

    被自己的骑士同行编段子调侃，诺兰不得不从小说里抬起头来：“我并不是不用特效，只是让尽量做到实景打造，避免过多运用CGI技术。我始终觉得最重要的是在摄像镜头前做足该做的功课，下真功夫。然后在必要的情况下，电脑成像会更容易提高实景拍摄效果，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罗修其实并没有反对自己这位前辈的意思，相反他很赞同诺兰的观点：“的确，如今的电影特效技术为电影创作者提供了此前无法想象的可能性，许多以前只能想象的奇迹变成了银幕里的现实。但特效技术的存在也削弱了叙事、音乐、构图等在电影里的存在度，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剧本在电影中的重要性会显著下降，因为视觉效果就能满足观众需求的话，对剧本的挑选就不会那么苛刻。”

    诺兰没想到罗修对电影发展的见解会有这种深度，主要还是这只二哈平时的表现太过迷惑人心。

    然后只听罗修补充道：“譬如《阿凡达》，詹姆斯就是太注重特效技术了，完全就没有故事和剧情嘛，前因后果也很弱智，男主角还是个变态……还好当年没找我来演这个角色。”

    诺兰瞬间又放心了，罗修的智商依旧维持在正常水平，他的“深刻见解”无非是为了编排卡梅隆，只不过在传奇导演风头正盛的现在，也就这货敢这么做了。

    只是有一点让诺兰不解：“为什么男主角是个变态？”

    诺兰没参加过《阿凡达》的幕后制作，所以对这部电影的剧本设定不太清楚，他还以为这是一个隐藏彩蛋。

    结果罗修是这样回答的：“女主角涅提妮可是外星生物啊，基因和人类的差距比猪还大，男主角都能看上这种异形还最后搞在一起，这口味还不够独特？说起来《黑镜》里英国首相也不过就是……”

    “啪”的一声响，罗修还没说完就被艾玛及时制裁了，总算是没让他把能被404的禁忌之语说出口。

    诺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总算明白了昨天和两人一起来剧组的自家大骑士的复杂眼神，那根本就是把一个大麻烦交接到自己手里的劫后余生！

    罗修被艾玛修理过后总算老实了一阵，开始认真研究《盗梦空间》的准备工作：“咦，为什么这里——要求‘筑梦师’阿德里安在酒店的戏份束发髻，有什么特别含义或者隐喻么？”

    “并没那么复杂，”科伯德解释这样做纯粹是成本考虑，“后面一段戏份是她要身处无重力空间，如果头发散开的话就需要用特效来体现，这会很花钱，用这个办法处理能节约开支。”

    “商业电影里成本控制是最重要的关键，”诺兰经过自我心理建设，终于接受了自己被坑了的事实，“一部好的电影如果不能盈利，那么它就不是合格的商业片，这就是商业电影的核心。所以我坚持实景拍摄也并不完全为了原则，有的时候这样做反而省成本，例如炸掉一架报废飞机的开销比制作特效低多了。”

    大导演的解释通俗易懂，罗修只稍微消化了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核心：“商业片的成功只取决于成本和收益，包括特效、剧情、拍摄手法都只是实现的途径，譬如现在强调的视觉效果其实也只是一个噱头，它只是更符合主要观影群体的需求而已。换句话说，只要制作成本够低，针对特定市场的电影也能够成功。”

    “所以很多小成本电影能够生存，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你们要制作一部电影，就先得明确目标的观影人群是哪些，这样可以预估出合理的收益水平，再倒推出电影的制作成本，”诺兰知道艾玛想自己拍一部电影，他也很乐意教她相关的诀窍，“先考虑成本控制再写剧本会让你们轻松很多，当然这对编剧水平的要求很高，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见两人都点头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诺兰又传授了自己的心得：“至于怎么控制成本，克里斯说的都是一些小技巧，核心就是总的拍摄周期，这个控制住，那么总成本就控制住。另外还有特效，现在很多电影的后期特效制作能占到影片总成本的三分之一以上，所以独立电影都会选择省掉这一部分费用。”

    经过诺兰的分析，艾玛逐渐对自己要制作的第一部电影有了一个轮廓：“所以从难易度入手的话，爱情片和喜剧片是最好的选择。”

    “差不多就是这样，”诺兰也给出了具体的方案，“爱情电影有固定的观众市场，喜剧片的受众会更广，这两类电影的制作门槛都很低，也是最容易以小博大，但比较难拿到好的口碑。反倒是推理片或者伦理片，虽然都比较小众，但只要你们不乱花钱，回本的压力不大，而且容易出口碑，你们的第一部电影会更需要这个。”

    艾玛看了一眼罗修：“原本我还想拍科幻片，哈利和我提过几个好的剧本。”

    “好的剧本永远都不会过时，所以你们可以先缓一缓，”诺兰真诚地建议，他把《盗梦空间》的分镜稿递给艾玛，“好的科幻电影都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你可以看一下我们这部电影需要考虑的细节，我相信你们的天赋，但这些都是经验的积累，你们还可以用更多的时间进行准备。”

    委婉的否定并没有让艾玛反感，她也知道这位导演是为了自己考虑，女孩垂下眼帘，带着些许的沮丧：“谢谢，也许是我太心急了。”

    诺兰顺着艾玛的目光，看到了放在桌子上《三体》的翻译稿，也立刻明白了她执着于拍科幻电影的原因。这并没有让他反感，反而更加喜欢这个倔强的女孩：“这是一部很好的小说，是近几年来我看到过的最好的科幻小说，每一个导演都会以把它拍成电影为荣。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让这部注定名垂史册的小说有半点瑕疵。拍摄不同种类的电影只是为了让你能熟悉电影的制作技巧，所有类型的电影最终都是一样的，好的剧本，充足的准备，还有经验丰富的制作人和导演。”

    艾玛似乎被说服了，她准备接受诺兰的建议：“那……”

    “科幻电影，”从刚刚开始一直沉默的罗修突然出声打断了艾玛，“第一部电影就拍科幻电影。”

    不顾在场其余人的诧异，罗修紧盯着女孩投过来的盈盈目光，里面似有清泉在流动：“成本什么的我来想办法，只要喜欢，那就实现它，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嗯！”艾玛泛红的脸上挂起笑涡，似霞光在荡漾。在下一刻，她就跨坐到了罗修的腿上，垂下螓首深深凝视这个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大男孩。

    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

    在女孩如水的目光中，罗修觉得自己已经迷醉。

    心贴着心，无需言语，彼此都清楚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

    诺兰在旁边看着开始热吻的两人，想起哥伦布曾经向自己诉苦过——

    拍摄期间，狗粮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