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最后只呆了很短时间就离开了姨妈家，她自始至终都没和玛琪说过一句话，但却在临走前一口气喝完了那杯红茶。

    她用这种方式与自己的过去做告别，并将在今后不会和这家人有任何的交集。

    玛琪姨妈似乎也了解了一点，从她舒了口气后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

    伊利表姐看着艾玛起身，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被罗修挡在了她们之间，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后悔的只是她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不是反思自己当年的错误。

    艾玛没有再去关注伊利，她已经不想和这家人再有任何的瓜葛，因此只是抱着罗修的臂膀快速走出了这间阴暗的屋子，大门外刺眼的阳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但却让她的心情格外地舒适，女孩眯起眼打量着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哈利。”

    “嗯？”

    “谢谢。”

    “我也是，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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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塞尔是否吃了那根有毒的棒棒糖依旧是个谜，罗修倾向于命运在轮回中完成了一个巧合，用中国话说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在罗修感叹着人生无常的时候，一大群人在背后忙碌着，简单点说就是为他搞出来的事情擦屁股。

    不管是主观还是被动，哈士奇的确是个搞事小能手。去一趟东京迪土尼搞出了一次大爆炸，来一趟伦敦迪土尼倒是没动静，但满地的蛇类尸体让一名路过的游客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事情闹得太大，连林顿都从美国赶过来处理这堆麻烦。

    乐园的总经理被圣堂带走，对外宣称是受到巨大的惊吓需要静养，所以倒霉的副总经理被拖出来面对媒体，他翻遍了百科全书也没能向记者解释为什么各种不同的蛇类会出现在一个地方。

    唯一的好消息是罗修、艾玛和拉斐尔是乔装进入乐园，因此大众并不知道他们被牵涉进这场暗杀中，这才没把事情闹得更大。小公主不出意料地因为安全原因被禁足了，而罗修和艾玛则被苏菲亚打发到卡梅隆身边跑宣传好让他们有点事情做，《阿凡达》已经在全世界刮起了一股风暴，IMAX影厅任何场次都是一票难求，传奇导演再一次创造了传奇。

    只是这位传奇导演此刻看着身边侃侃而谈的哈士奇一阵头疼，苏菲亚把这个活宝交给自己看管的时候就有不详的预感，那时候他还安慰自己，这货虽然不靠谱了点，但起码还算是一个福将，去趟迪土尼乐园都能抓到圣殿骑士团的大鱼，全英国的神眷骑士和圣堂修士忙了这么多年都没他随便走走的收获大！

    但卡梅隆马上就后悔了，特别是在他把话筒交给罗修之后。

    “我和赫敏其实就是在寒假去詹姆斯的剧组打了份短工，还只有最低时薪。”电影上映已经两个月了，记者们都把能问的问题都问了一遍，就只差问卡梅隆拍电影的时候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如今罗修的横空出现，终于为他们提供了新的新闻素材，只是角度奇怪了点。

    当记者问罗修在剧组里具体做了哪些工作时，这位好莱坞顶流是这样回答的：“也没做什么，詹姆斯不让我碰这，也不让我碰那，最后都是去帮忙搬运器材，还是在场务的看管下。盒饭也只给一份……哦，对了，好莱坞都是自助餐。”

    所有人都一头黑线，所有了解这只皮皮修的人都知道为什么大导演要防着他，这完全就是一个忙着上班的中年人被自家亲戚塞过来一个熊孩子的无奈，尤其是一柜子的手办被这个熊孩子发现后。

    卡梅隆要是知道底下那些记者是这么想的，一定会激动得热泪盈眶，同时告诉他们这熊孩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麻烦……

    罗修还在继续自我发挥，艾玛去隔壁接受好莱坞著名记者约尔的独家采访了，现在是难得有没人能管他的时候：“詹姆斯给了我很多启发，我在剧组的时候还顺便写了一部小说。”

    马上就有记者提问，可惜不是罗修希望的那种：“那不就是上班摸鱼么？”

    罗修怒了：“作者的事情怎么能叫摸鱼呢！”

    还好有识趣的赶紧为这个超级大明星找了个台阶：“是什么内容的小说，大概什么时候出版？”

    “是一本思考文明与宇宙的硬科幻小说，等赫敏翻译成英文后就能出版了。”

    “那就是沃特森女士要帮你重写一遍的意思喽？”

    “什么叫重写？你看不起我的文学水平吗？”

    “不，反而是因为我很清楚你的文学水平……”

    “……你不会是我的黑粉吧？”

    然后好好一场记者会变成了罗修和他黑粉的斗嘴，更可怕的是，这里的记者有一半是他的黑粉。

    卡梅隆气得当场就想向苏菲亚退货。

    好不容易等记者会结束，记者们抱着一堆新的素材回去交差，艾玛摁着罗修的脑袋向大骑士保证下次一定看住这只皮皮修。

    卡梅隆已经心如止水，不然他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气死的神眷骑士：“说说伦敦迪土尼的事情吧，圣堂审讯了威尔逊，但得到的情报不比你们提交的报告多。”

    刚刚还耷拉着狗头的罗修立刻又神气起来：“我就说吧，要先和审讯对象共情，只要两人聊得来，那掏情报也就轻松得多。”

    虽然不想承认，但罗修说得有道理，尤其是他的战绩就是最好的例证，只不过卡梅隆更愿意把这解读为两个蛇精病的脑子容易对上波长……

    “威尔逊提到古董和艺术品的销售链条，”艾玛再次把罗修的脑袋摁了下去，“中国的遗世教堂已经被我们拔除，威尼斯负责销售的应该就是西皮奥，剩下的那些支持圣殿骑士团的主教，能查到是哪些人么？”

    “是支持恶魔学说，”卡梅隆纠正了艾玛的用词，“教会内部一直有高阶主教认同恶魔学说，所以他们愿意与圣殿骑士团合作，我们已经查出了一批人，但教宗很难给他们定罪。”

    “为什么？”在罗修的印象里，宗教这种东西是最敏感的，尤其是一神教，异端甚至比异教徒更可恨，抓住异教徒后都是先尝试净化心灵，异端则直接净化肉体。

    异教徒相当于喜欢吃豆腐脑还是喜欢喝豆浆，两边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异端则是豆腐脑应该是甜的还是咸的，两派一见面就得把狗脑子打出来的那种。

    对于皮皮修的比喻，卡梅隆不得不承认这货的脑洞比自己还大——他刚从罗修地方学会了什么叫脑洞：“恶魔学说经过几百年的演变，早已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拒绝承认神创造万物，而是认为有异世界的恶魔觊觎这个世界，他们的存在妨碍到了神的统治。”

    “异世界？”罗修开始怀疑那些主教是不是也是穿越者，还是赶时髦搞了个异世界的概念。总之从神职人员里听到这个词总觉得各种违和，也不知道那帮红衣大主教们是怎么能一本正经地在一起讨论这个话题的，光是想想就画风诡异。

    “就是你想的那个，”大骑士没有花太多口舌为罗修解释什么叫异世界，他相信自己的这位后辈这方面比他懂得更多，“这个假设完美地避开了对神的怀疑，仍旧是承认神的全知全能，虽然仅限于这个世界，同时还提出了异界入侵这个问题。”

    艾玛发现问题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上：“先不说要怎么证明异世界的存在，哪怕假设异界是存在的，为什么就一定是恶魔，难道没有友好的可能么？”

    卡梅隆看向罗修：“你那本书写怎么样了？上次我大概听你说了一下内容，里面的‘黑暗森林法则’很有意思，我后来回去研究了一下，这应该是以费米悖论为基础的推导，也许也同样适用于异世界。”

    艾玛还在翻译《三体》，她对这本书的理解比卡梅隆还要深刻：“的确有这种可能，异世界的生命形式、文明形态等等并不一定是符合我们的常识，可能全部都在我们的理解范围之外，那样的话哪怕异世界的生命个体已经进入到我们这个世界，我们也不会发现。”

    罗修没有接话，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所谓的“异世界”就是指他前世所在的世界，现在罗修已经习惯地把它称为元宇宙。而所谓的“异世界入侵”或者是“恶魔之子”，就是前世文艺作品中的虚拟人物降临到这里，唯二的两个特例就是艾玛和他自己。

    在没有其他新的案例前提下，罗修为这种穿越总结了三种模式。

    一种就是前世的虚拟人物，严格意义上说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并不能说是穿越，尤其是拉斐尔的出现，更让罗修相信是这个世界接受到了元宇宙的信息投射，将元宇宙中的一些知名角色复制了过来。

    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测，是因为随着罗修对灵魂的了解更加深刻，他发现要复制一个人的记忆是非常简单的。因为不论是记忆还是习惯都可以被看成是一种以特殊形式存在的物质，就像是纸张上书写的文字，虽然不以物质形态存在，但是可以用定义去描述的，所以虽然文字本身不能被“复制”，但欠缺可以通过扫描纸张被“复印”。但灵魂不同，灵魂还包含了一个人的“意识”，这是纯主观领域的范围，根本无法被某个定义精确描述，自然就没有被复制的基础。

    所以“复制”一个没有灵魂的虚拟人物，难度要比复制一个现实存在的人类要小很多，罗修遇到的大多数“恶魔之子”就是这种性质。

    而他自己则是正儿八经的魂穿，灵魂从元宇宙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这依旧不涉及到灵魂的复制问题，因此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

    唯一奇怪的是艾玛，箫酒称她为恶魔之子，说明她也是穿越者，或者是被“复制”的个体。但罗修很确信女孩的灵魂并没有穿越过来，那么被复制的到底是哪个部分？

    记忆，存在，灵魂，或许是其他什么。

    罗修有种预感，如果能够搞清楚这些，他就能解开隐藏在这个世界最深处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