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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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要个够

    话说孔嬷嬷是何许人也。

    此人原是顾家太夫人,也就是顾承御生母赵氏的陪嫁丫头。

    因着平日机灵又谨慎,就被赵氏看得略重了几分。

    到了婚配年岁,更是由赵氏亲自做主给她指了个新晋进士的读书人。

    开始时,一个体面女使,一个上进书生,相敬如宾,把茶闲话,这日子也算有所指望。

    她也不负恩惠,入门没多久就喜上添喜有了身孕。

    却不想天不由人愿,正等入仕为官风生水起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横空而来,叫她成了寡妇。

    伤心绝望一场,尚在腹中的孩子竟也没能保住。

    婆家嫌她晦气,以克夫克子的罪名把她生撵了出来。

    一般来讲,这样的八字命途肯定是不能再回顾家了的,赵氏却也是个宽厚的,重收纳了她。

    待她养好了,孝期过了又重给她配了个实诚能干的庄稼人,便是如今这人户。

    夫妇日子清贫,却也举案齐眉,出入成双,叫别家好生艳羡。

    只是,夫妇俩有块心病,那次小产伤了身子,如今竟久久不能生养。

    俩人寻医问药求遍庙堂,便是看了赵氏指派的御医,吃了顾家好些滋补名药也没能如愿。

    开始时俩人也会自艾自叹,心焦如焚。

    可渐渐的,眼看年纪越来越大,也时常听着赵氏的劝导,俩人好像就慢慢看开了。

    哪知一放松下来,偏就怀上了。

    老来得子,俩人只当是上天恩赐,宝贝的不得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久而久之,就把孩子惯了些啃老的臭毛病。

    连带着娶来的儿媳也只一味躲懒,就想婆婆早些辞了那收入微薄的婆子活计,讨了养老赏赐回乡带娃娃。

    拾一知道她家的情况,所以每每这种时候他也是最铁面无私的:“如今形势你也看到了,夫人和侯爷一日不见好,侯爷就烦心一日,我等就得为其分忧一日。

    嬷嬷是府里老人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不想着如何尽心,反琢磨着如何舍弃主子不成。”

    孔嬷嬷连忙说不敢:“只是,奴婢家中着实是有要事…”

    “无非就是娃娃欠安,闹得家里略忙了些。”

    拾一有些不耐的打断她。

    “便是我这尚未成婚的都知道,不足岁的娃娃有个头疼脑热是常事。

    小小天花,熬过来也就罢了。

    侯爷仁慈,这些日郎中药材银钱哪样亏待了你,娃娃自个儿不争气不见好又能怨谁。

    再说,哪有亲生父母亲不忧心,反指着你这老婆子的道理,你终究是太惯着了些。”

    “侯爷恩德,奴婢铭感五内,只是年轻人不中用,糟蹋了侯爷的心意,娃娃还不见好一再遭罪,…我这做祖母的也心疼啊。”

    “嬷嬷原是太夫人身边的人,我是小辈本不该多嘴,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一句。

    年轻人不中用,你不就此鞭策教导反越发惯着?

    你这把年岁了,能护他几时管他几时?”

    拾一恨铁不成钢的反问:

    “何况,如今有药有银钱尚且如此,难道你亲自去了,娃娃就能不药而愈了?”

    孔嬷嬷结了舌。

    想着语气太重怕是要寒了老人的心,反引得她多心以为是侯爷刻薄不肯放人,拾一又立马稍稍放缓语气:

    “罢了,得了机会我自然会和侯爷提,你就先顾着夫人,莫再给侯爷添忧。”

    得了些略略松动的语气,孔嬷嬷尤为感激。

    拾一原也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见她犹是这么固执,就懒得再说什么,直接往书房去了。

    只是他一心用在正事上头,竟丝毫没能留心到墙角那一闪而过的细弱身影。

    “神医?”

    听完拾一的回禀,顾承御就愣了一下。

    只因从前和安儿交好时,她对江湖游医占卜问卦的术士分明是有些避讳的。

    一个觉得他们一言一行都是在骗取银钱的人如今却主动打听,他难免觉得奇怪。

    当即就想回房找她问个清楚,但转念一想,如今的她原就待他生疏冷淡,这样去问不仅得不到有效回复,一个不慎还会再起冲撞,引得两人不快。

    混乱思绪滚落几番,顾承御难得的耐住了性子,只说好生看着,莫要出了差错便是。

    然后又叮嘱,若是夫人私下取了什么药什么方子,定要经御医郎中首肯方可给她用。

    末了,不知想起些什么,顾承御突然添道:“也不必看得太严,叫她生烦。”

    待诸事交待完,顾承御回到房的时候,允今安已背对着他歇下了。

    和往常一样,上了榻他就从后头抱她。

    不过他素来是不甘于看她背影的,不多时就钳住她的肩直接拉过身来。

    往她微微蹙起的眉心看了眼,他就笑:“为什么不看我。”

    见她又是嫌恶得直想躲,他便一把托起她小脸儿往那殷唇啄了一下:“我叫你看我。”

    盯了她几瞬,握在她下颌的指骨逐渐用力,顾承御作势又要强吻她,下一刻却被允今安挥手打开了。

    同时打开的还有那写满不耐写满厌烦的眼儿:“想要拿去便是,做这矫情,恶心给谁看。”

    是了。

    她又骂他恶心。

    这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了。

    只是不知道是连旷数日的缘故,还是她语气不比从前那般强硬的缘故,这次再听着恶心二字,顾承御不仅不怒,反倒是会出了几分邀请的意味。

    顾承御就盯着她看了一会。

    喉间躁动几番,他抬手抚过她后脑,徐徐俯了身。

    指尖尤为怜惜的抚过她眼梢,眉尾,小耳。

    “那我进来了。”

    说完又是带着些惊颤的涩疼之意。

    她那小绒发就瞬间渗出了星点细汗,

    眉心紧锁,每寸肌肤乃至脚趾绷得紧直。

    他轻轻叫了声安儿。

    “我轻点…”

    湿热软话再在她耳畔响起,

    大掌就强行扣进她死死攥着的指骨。

    “安儿莫要躲我,莫要怕我,

    为夫…轻点,可好?”

    “一次次嫌我脏骂我下贱。”

    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原本在这种时候从不肯看他的允今安竟徐徐转了脸。

    烛火微微漾漾,顾承御并不能看清她的眼色,那冷如冰渣的语气却是听得十分清晰:

    “自从得了一次滋味倒是撒不开手了。既如此感兴趣,顾侯索性要个够,早些烦腻了岂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