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妮被同学和老师们围住了。

    她仍旧坐在石墩上，看着他们。

    “小同志，你想找谁啊？”

    “你也是咱学校的学生吗？”

    “你叫什么呀？”

    “看她衣服，不是咱们的校服，应该不是学生了吧？”

    这一张张的年轻面孔在沈大妮眼前晃着。

    80年代的大学生可是实实在在有真本事的，如果这些人里出了某个名牌的大学生，那可是将来的栋梁之才。

    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句：“都在干什么！赶紧散开！”

    沈大妮冒了个头，看见王琴正在在那，她招了招手，王琴赶紧过来，把人群都支开，说：“赶紧走，赶紧走，这是我妹妹，都别看了。有什么可看的，没看见过漂亮姑娘吗？走走走！”

    好不容易把沈大妮从里面拽了出来，大妮笑呵呵地说：“没事啊，这些都是祖国的栋梁啊，我看着他们很高兴啊。”

    “快行了吧。我那个学生在保卫科那等半天了，我说左等你不来，右等还不来，原来你在这啊。”王琴拉着沈大妮往保卫科去。

    “待会你俩出校门谈这个事，我就是引荐一下，后面怎么样，我一概不管啊。”

    大妮点着头：“知道，我懂。”

    保卫科办公室的确站着一个高个子的学生，年纪跟沈大妮同岁，但是没经过社会，比起沈大妮来，要显得稚嫩很多。

    他见大妮第一面，脸就红了。

    沈大妮笑了：“小伙子，你脸红啥？”

    被揭穿后，小伙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还是死要面子地说：“我没脸红，王老师说有人找我，就是你？”

    “对啊，就是我。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外面去说。”

    沈大妮招呼着那个学生出了保卫科，往学校外面来了。

    王琴给她带到保卫科，就走了。她不想掺和这些生意上的事，也是碍于身份。

    所以现在，沈大妮和这个学生单独在谈。

    大妮问他：“你叫什么啊？”

    “张志成。你呢？”

    “沈大妮。”

    “王老师说你要找我问事，你要问什么事啊，你赶紧问啊，要不然别人还说闲话了。”

    沈大妮有些想笑，她一个姑娘家都不在乎，这么个大小伙子在扭捏个什么劲儿。

    她说：“我听说你家人在南方食品厂上班？我想问他们进一批货，你帮我跟你家里人说一下呗？”

    “啊？是这事，我一个学生，我..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我是棉纺厂的职工，正式工，要给厂子里进些年货，正好问到我姐了，就是你们王琴老师。

    她的身份不方便，所以让我亲自来问你。你家人最近回来吗？”

    “不，不清楚。”

    沈大妮虽然表面上跟这个张志成是同龄人，但内心可比他领先了很多年。

    张志成听了这话，也能感觉出来，这个女人跟他的同学不一样，跟他说话好像差了辈份的感觉，那点升腾起来的小火苗瞬间就被压制下去了。

    “志成同学，我是真的要给厂子买年货的，你帮忙联系一下你家里人，可以吗？联系好了，就告诉你们王琴老师。她知道去哪里找我。记住我吗？”沈大妮仍旧看着他笑。

    “知道了！”张志成感觉沈大妮看他的眼光有点像他妈，他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然后转身就跑了。

    大妮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年轻真好啊！

    老张坐早班车，下午刚过了午饭点就到了安市。按照沈大妮跟他说的地址，找到了沈大妮住的招待所。

    大妮从学校溜达回来之后，就去外面找饭店吃饭了。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老张在前台。

    她喊道：“老张，你来的挺快的啊。”

    大妮已经跟前台的那个姑娘混熟了，她直接过去说：“这我老家的表哥，给他开个房间，别开最里头那间啊。”

    那姑娘点着头，安排了沈大妮对面的一间客房。

    老张把东西刚放好，大妮就说：“走啊，咱签合同去。”

    “这么着急？我这一大早起床就啃了个窝窝头。”

    沈大妮说：“等租好了摊位，我带你去吃顿好的，咱大事要紧。”

    手续办的很利索，老张也一直都是懵的状态，沈大妮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让他签字，他就在哪签字，完全就是个工具人。

    等办完了手续，大妮说：“老张，你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就赶回去吧。然后跟陈主任说一下，就说你要把厂子里的的确良拿到市里来卖，委托他给你派个货车送一趟。”

    到现在，老张才算回过味来，他问：“咱们这生意这就要开始了？”

    “是啊。你没看，我租的那里头空间还挺大的嘛，我觉得两三百件衣服是能装得下的。你放心，这事啊，不单是你自己干，我会帮你的。”沈大妮感觉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心里美滋滋的。

    可老张有点担心，他问：“那摊位很靠里面，那些客人能到咱们那去吗？沈大妮，你怎么不找一个离门口或者二楼离楼梯口近的地方？我看那个二楼楼梯口那边不是也有空位置吗？你跟他们说说，应该可以换的吧。”

    沈大妮没理会他，只说：“这些事情等你来了，真正做起生意来了，你自然会知道。放心吧，你这个体户除了挂个名，钱都是我出的，我傻吗？跟我自己的钱过不去。”

    老张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的确如沈大妮所说，他除了挂名和跑了跑腿，其实啥都没干。

    如果这活，沈大妮找了别人，没准比他还好使呢。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就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赵志成消息给的还挺快，沈大妮下午在招待所睡觉的时间，王琴就找来了。

    “赵志成给他爸单位打电话了，说是赶明天的一趟火车回来，你说你怎么来的就那么巧呢。”

    沈大妮嘿嘿笑着：“说明我人好，运气就好呗。琴姐，这事还多亏了你呢。不管这事成不成，我都得好好的谢谢你。”沈大妮发现王琴喜欢穿素色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人民教师，所以衣着打扮都很朴素。

    她说：“我也没有别的能给你的，就只有的确良的衬衫。你知道我这次来，还有个挺重要的事，就是带我表哥租个摊位卖货。到时候，我让他把的确良带过来，你去挑上两件。”

    王琴连忙推脱：“我可不是为了要收你的好处才给你牵线搭桥的啊。我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家不容易，想帮一帮你。你说的那个的确良挺贵的，我可不要。到时候学校老师都得说我不懂节省，不会过日子。你琴姐我可还没对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