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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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与君相约缔盛世,洛阳新事设鸿都

    仇仲的癫狂让陈霁感到一阵悲哀,他有些不忍戳破他的幻想,如同解奴辜所说,什么方术什么军阵都要遵循天地之间的规律,无论是始皇追求的长生不老还是仇仲寻觅的复活飞升,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一场空罢了,一世命即万世命的秦朝沦为历史的尘埃,而在这小小的渤海国发生的故事,也终究会伴随着刘鸿和质帝的逝去渐渐地被人们以往,只有这墓室中的壁画,将其以故事的形式流传后世,并且还需有缘人的发现。

    “史阿、解奴辜、张貂。”

    事情都调查清楚,陈霁也打算早些结束回到洛阳复命,这次渤海之行,收获颇丰,尤其是左慈与南华的事,陈霁觉得他有必要动用绣衣的力量进行彻底的调查。

    “属下在。”

    “既然他自己已经招供了,那便动手吧。”

    三人遵从陈霁的命令将其用绳子捆绑了起来,准备动身。

    被抓住的仇仲毫不在意,他还以为自己的军队在地宫之上接应,于是他蛮横的说道:“陈霁小儿,我渤海大军就在地宫之上,你奈何不了我!”

    陈霁怜悯的看向仇仲淡淡的开口道:“仇大人,您对渤海孝王和质帝的忠诚令霁敬佩,奈何你意图谋反,按律当诛,霁不得不依法处置,至于你所依仗的渤海大军,现在应该已经投降了,所以在下奉劝你也是不要过度挣扎。”

    仇仲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他瘫软在地,麻木的看着地面,黯然失神的念叨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的手指紧扣地面,被划破的手指流出鲜血染红了地面,他不能接受,自己坚守半生的使命,就此失败,他失去了追从的君上,失去了一手带大的质帝,那些对他们的死袖手旁观的人还没有因此付出相应的代价,他,实在不甘。

    陈霁没有再留意仇仲的情况,事实上,他于心不忍,这个用大半生效忠自己君主的臣子,因为自己的坚守,迎接最后的虚无。他真的是谋反么?在仇仲自己看来,恐怕并不是这样的,甚至刘悝也不认为自己是谋反,他们都有证明自己或者自己所支持的人继承大统的理由,只是历史没有如果。刘宏成为了大汉帝国新的皇帝,那么,一切应该就都是不应该,

    “至于大王。”陈霁将目光投向端坐在地的刘悝,他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古井无波的眸子丝毫没有什么异样,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刘悝释然一笑,做出请的手势,示意陈霁他们应该离开了。

    “陈大人无需挂念,本王已替自己备好了棺椁,就不劳烦你们了。”

    他缓缓地起身,走向那个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石棺,而在他的旁边,陪伴他一生的宋王妃应先行一步,他必须快些走了,他实在不放心让她孤独而去,静静地抚摸着属于他的归宿。

    抬头望向地宫的穹顶,他似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不禁嘱咐道:“大汉的江山社稷,就托付与你和陛下了。”

    “中兴之志,莫不敢忘。”

    刘悝看向陈霁,仿佛看了当初的桓帝与自己,充满了少年人的朝气与斗志,是那般的意气风发。

    或许,只有将大汉交给他们这样的少年,才能真的迎来中兴的到来吧。

    刘悝慢慢的躺进为自己准备的归宿,有些冷,有些困。

    “我们会在天上守望着你们,为你们祈祷,盛世降临。”

    陈霁动容,他躬身一礼,转身而去。

    “大王,来日,盛世相逢,霁,必奉上美酒。”

    在渤海王刘悝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自己的心中默念:“大兄,来世,你做你的蠡吾侯,我,还做你的小跟班。夫人,等我。”

    地宫之外,相思卿坐在亭子外,泪水被风吹送到湖水中,似乎在帮她将心意传递给地宫之中所牵挂的人,她的歌声凄清婉转,莺啼悲彻。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天,亮了,东方破晓,冲开了笼罩在渤海国上的黑云,微微的光芒穿过云雾,送至千家万户,人们熬过了黑夜,终于能够安心入眠。

    赶回洛阳的路上,陈霁一行人纵马驰骋,风吹过他们的发梢,似要吹散他们的愁绪。

    解奴辜笑着感慨道:“重见天日,还有点重获新生的感觉。”

    而被他绑在身后的田丰却属实笑不出来,自从陈霁一行人从地宫中出来,就直接闯到他的家中,诚挚的把他给“请”了出来,这让田丰有些哭笑不得,有话好说,某又没说不与你们去洛阳,他冲着陈霁大喊:“陈大人,为何要绑了田某?”

    陈霁见田丰这副摸样,不地道的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同样被自己拐走的贾诩,陈霁又是发出一阵大笑,随即他对田丰解释道:“如今我大汉正是百废待兴之际,元皓如此大才,我怎能让你流落于江湖,放心吧,到了洛阳,我相信你跟贾诩一定会有共同话题的。”

    田丰听着陈霁的话更是疑惑,贾诩?这是何人?料到陈霁等人也不会跟自己真正解释什么,田丰索性也不再说些什么,静静地等待被“送”到洛阳的款待了。

    “史阿,其余绣衣使者已经全部原路返回了吧。”

    “没错,大人,如今所有的绣衣已经全部在重回十三州各分舵的路上了。”

    “好,既然如此,各位,全速赶回洛阳吧。”

    “驾!”“驾!”

    太阳缓缓地升起,温柔的抚慰着每一寸土地,洛阳,就在眼前了。不知为何,陈霁每每重回洛阳,总能生起别样的感触。他很享受与这座城池的重逢,每一次的重逢,都充满着新的希望,这座充满着朝气的洛阳,才是真正的东汉之都。

    “陛下,臣弟回来了。”

    德阳殿内,刘宏兴奋的看着被自己视为手足的兄弟平安归来,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陈霁的身边,拍了拍陈霁的肩膀后猛地抱了抱陈霁说道:“虹弟,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一月,可是让朕好生牵挂,你宋姐姐也时不时的念叨你呢,等你歇息好,可要好生让她瞧瞧,不然还以为朕把你给怎么样了。”

    陈霁也是乐呵呵的看着自家作为皇帝的大哥,有些感慨,笑着回应道:“臣弟遵旨。”

    “今日本应该为虹弟接风洗尘,但方才荀攸与贾诩告诉我,你有要事要奏,所以朕就在这德阳殿接待你了,不知虹弟要奏明何事?”

    “陛下还记得之前召来的翰林学士么?”

    “自然,尤其是你师兄蔡邕,时不时得就上奏提醒朕的一言一行,倒也真是称职。”

    陈霁听出了刘宏言语中的牢骚也是一笑,毕竟是少年的年纪,那些个礼法确实有些繁杂就是了,陈霁也是备受其扰。

    “之前太学生们便反应过一些古书中对于不同事情的阐述与记载并不统一,这是我们需要注意的事情,陛下想要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大汉,文化上的统一也势在必行,当然,这个统一并非是一律求同,我们也要兼顾不同的声音,但是为了教化能够得到普及,一个统一的读本是必须的,而这些工作,交给这些翰林学士们那可是在合适不过了。”

    刘宏一听事关国事,也是认真的聆听着陈霁的意见,最后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是,由于过往种种,如今的太学很难称得上是我大汉的治学中心,而太学在受到长期古文学派的影响下,也只是一味地遵循古籍而不通变革,因而臣弟认为我们如今应当另立一个新兴的学府,大汉在陛下的治理下走出了新的方向,那么在教化上,陛下也需要一群能够跟得上陛下脚步的年轻士人,而为了确保他们对于陛下的忠诚,我们就必须脱离原本的太学,另立门户,一个只属于陛下的学派。”

    听到陈霁的话,刘宏不禁有些激动,这正是他即位之初的感触,如今的太学已经不再独属于皇家了,而是天下经学世家们进行讲道的一言堂,如此以往,那么将来的士人就会只知儒宗而不知皇帝,只知古文而不善今文,而这,也势必会加重循规蹈矩的风气,从而给未来刘宏的改革增加难度,因此陈霁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极其重要,这是刘宏将自己的势力拓展到外朝的好机会,容不得他不为此动心。

    如果陈霁的这个想法得到落实,可以预见,刘宏手中的皇权会更加稳固,而已经突显固化的阶级限制也会在这种新兴的体制下受到冲击,其中,最重要的事情就在于,作为后世人的陈霁,他所具备有超出其他人的优势,什么人可用,他比当世的人知道的更早。

    “好,此事可行,既然如此,虹弟觉得这个门户应当起个什么名字?”

    陈霁直视刘宏的眼睛,带着热情与期待,说出了那个宿命般的名字。“鸿都门学。”

    公元172年,熹平元年,随着刘宏采纳陈霁的建议展开的对经书典籍的整顿统一与鸿都门学的设立如火如荼的展开,如同这个新的年号,建宁朝的休养生息,逐渐向熹平的注重文教开始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