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怎么能是这样呢？”

    陈融回府的一路上都是展面不解之色。

    自己明明打听的消息很全了，陛下震怒，而且震怒的原因是跟北方前线有关，疑似陛下在平阳侯府吃饭的时候，平阳侯公子曹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陛下。

    虽然自己的消息来源给自己的是疑似，但那只是宫里面寻求稳妥的惯用词汇。

    消息能给到自己手里，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

    而且自己为了寻求稳妥，特地去了平阳侯府观察了一番，曹寿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

    消息错不了！

    那刘彻是什么人呢？

    如果是其他的琐事，刘彻或许会忍。但事关前朝政事，这是刘彻绝对忍不了的！

    对匈奴作战，朝中那么多人反对，最后还不是让刘彻使手段一一压服了？

    即便是不支持出征的韩安国，最后还不是要亲自统领大军出征？

    这事已经成了朝中大小官员极其避讳的一事了。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事，惹得刘彻二次动怒，曹襄那个小兔崽子不可能活蹦乱跳地回来。

    可人家既然好好地活着回来了，那惹得刘彻第二次动怒的就不是曹襄。

    但宫里面却把曹襄叫走了，那证明这件事和曹襄有关系。

    和曹襄有关系，还能惹得刘彻二次动怒……

    陈融坐在马车里忽然一惊。

    一个大胆且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成型——北边，败了！

    这似乎是唯一一个可以解释目前这些情况的可能。

    由刘彻一手强行推动，对北方匈奴诱敌深入的作战行为，失败了！

    甚至有可能是损兵折将的大败。

    毕竟这可能性本身就很大。

    “快！回府！”

    ……

    隆虑侯府，陈融前脚刚下马车，早就守在外门的陈融之子陈通已经上前接车了。

    “父亲。”

    “宫里面可有消息？”

    “父亲明察，宫里面确传了消息。”

    “不急。”叫住了陈通那张想要继续往外秃噜的嘴，陈融拉着陈通往里走，直到父子二人快步进了书房，陈融方才道：“现在可以说了。”

    “回父亲的话，宫里面传来消息，北方合围匈奴众将无功而返，陛下由此震怒。”

    “果然如此！”

    陈融的脸上露出一副不出所料之色。

    虽然不是最坏的那种损兵折将，但无功而返也同样是刘彻难以接受的局面。

    那可是刘彻几乎完全是凭借着一己之力推动下去的作战方略。

    整整三十万大军的出动，最后却无功而返？

    丢人！

    而且这样不仅没有达到削弱匈奴实力的结果，甚至反过来会进一步惹恼匈奴，搞不好这两年会迎来匈奴军臣单于的疯狂报复。

    “曹襄那边有消息吗？”

    陈融忽地一问。

    陈通摇了摇头，“宫里面并没有关于平阳侯之子曹襄的消息传出来，不过刚刚兵曹那边有人找儿子，说李当户和曹襄那边奉陛下令，请调二部各二十骑卒的兵马器械。”

    陈通如今在外朝任兵曹一职，职位算不得大，不过却极为重要。

    陈融本能地感觉有一丝不妙。

    或者说，凡是涉及到了军械器杖，都不会是什么小事。

    “你是怎么回应的？”陈融考较道。

    陈通道：“回父亲的话，儿子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用天色已晚的借口让他们先回去等着，明天再给他们调。”

    “他们并没有继续来催，看来这事对他们而言不算很急。”

    陈融稍松了口气。

    自己这个儿子的应对还是比较合格的。

    李当户那边倒还罢了，毕竟是名将李广之子，跟在陛下身边也有段时间了。

    眼下前面北方战事不顺，陛下想起用一些新的年轻将领，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曹襄……

    而且曹襄和李当户是分别去领军械的，并且两人领军械的额度人数又是相同的二十人。

    怎么感觉像是一场考较练兵呢……

    就在陈融和陈通父子二人在书房里仔细琢磨着的时候，管家急匆匆地从外面走到了书房门外，轻轻敲响了房门。

    “侯爷，公子，弓高侯之子韩王孙求见，人已经在前堂了。”

    ……

    弓高侯的公子亲自来见，虽然明面地位上还是和陈融有着不小的差距。

    但硬要说的话，这个差距其实也不是很大。

    也就差个弓高侯什么时候突然嘎嘣一下。

    所以人，陈融是一定要见的。

    甚至于在和韩嫣三言两句的几番沟通下来，尤其是在韩嫣并没有做出太多隐藏的当口，陈融已经基本上将事情的整个过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屏退下人，陈融轻声问道：“所以韩王孙的意思，是要犬子在调拨军械的时候，稍微做些手脚？”

    韩王孙面不改色道：“兹事体大啊，隆虑侯或许有所不知，嫣陪伴陛下多年，这几年也深知那卫青在陛下身边的宠幸程度，比起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此人对种种战局的眼光又极为独特，每次谈及，都备受陛下称赞。”

    “若是继续下去，卫青早晚都会领兵出征，独当一面。到时候一旦在外随便斩获一些功勋，配合陛下对其的宠信，以及在宫中已经诞下子嗣的姐姐，封侯拜相，名位将军之事不远矣。”

    韩王孙这一番话正中陈融心间。

    陈家现在的一切，绝大多数都是仰仗着宫里面的那位现在还姓陈的皇后。

    一旦皇后不姓陈了，陈家的未来也就断了。

    谁领兵出征，陈融并不在意。谁封侯拜相，陈融也无所谓。

    只要这个人不姓卫！

    在心中简单权衡了一番，陈融道：“韩王孙的意思，陈家明白，也可以接受。只是还请韩王孙跟本侯交个底，那卫青，真有如此能耐？”

    “哈哈，那卫青确实不同凡响，但此前都是言语之上，并未落得实处。军争之事，还是要一切落在实上，才是最能显出真本事的。”

    韩嫣笑着给陈融喂定心丸道：“而且硬要说来，卫青能有今日，也离不开平阳侯府的资助。”

    “若是能断其一臂，区区卫家，难道还真难得住隆虑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