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王的目光很快被天空中的异样所吸引。

    今天的月色并不怎么亮，所以这一道拖着尾光的焰火格外地惹人注意。

    随着焰火升到最高处，炸开一朵并不算绚丽的光彩，便又立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当中。

    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很突然。

    娄烦王压了压眉头，连手里的羊腿都不啃了，只是仰头看着天空。

    虽然他脑子转的不快，但即便是他也能看出来，刚刚的情况绝对不是天意。

    而是有人鼓捣出来的。

    “不对，这是中原人的玩意。”

    军臣单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吼道：“敌袭！吹号！快吹号！”

    而几乎就是在军臣单于爆喝出口的那一刹那间，都是大营中的所有匈奴人，都感受到了来自于大地的那股震颤。

    漆黑的夜色给了汉军最好的掩护。

    河套之地，作为匈奴人每年过冬都会选择的风水宝地，数十年都没有遭遇过汉人的袭扰。

    这也使得匈奴人早就已经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警戒之心。

    即便是军臣单于自己，都没有特地要求人在周围布置警哨。

    等到驻守在营门的几名匈奴人，看到这漆黑的夜色当中冲出来的那一道道沉寂的黑影，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没有举起来，胸膛便被一道道长枪刺穿，在巨大的力量驱使之下，整个人都从地上飞起。

    随后又在汉军的掌控之下，又一次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营门大开！

    随着一骑又一骑的汉军接二连三地杀入匈奴大营，一团又一团的烈火，自匈奴大营的各处开始燃烧。

    火势蔓延的极快，匈奴人的营寨并不规整，许多营寨之间的距离甚至都不需要再点第二把火。

    加之汉军在营内的四处杀戮，匈奴人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救火。

    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火势便已经几乎将整个匈奴大营烧得如同白昼。

    烈火倒映在匈奴人惊恐的眼神当中，而那些在这烈火当中，连一丝响动都不发出，只顾着四处杀掠着的汉军，此时置在匈奴的心中更添了一分恶魔的影子。

    “都不要怕，朝我聚集。”

    汉军的袭营确实突然，但作为能被军臣单于带在身边的队伍，自然也不全是一无是处之辈。

    在草原之上，部落之间的互相突袭劫掠，本就是时有发生的事。

    此时面对汉军的突袭，还是有不少匈奴人的千户，百户正在组织着自身部落的阵脚。

    乌拉那便是其中的一员。

    “中原人距离我们这么远，来的人肯定不多，不要慌！”

    “拿好你们自己的武器，聚集到我的周围，不要把你们的背面留给敌人！”

    乌拉那让人从自己的营帐当中翻出了旗帜，随后自己拿着旗子一边用力挥舞着，一边不断地向着周围惶恐的匈奴人大吼。

    他的话语确实让不少人感到了安心，加之他的周围原本就聚集着一些人，很快就有不少散落的零星匈奴人陆陆续续地加入到了他的周围。

    只是在烈火的照耀之下，这一团在高高晃动着的旗帜，格外地惹人注意。

    不只是匈奴人的注意。

    一身匈奴人服饰的蒙长贵控马减速，迅速地从箭袋当中抽出一支箭矢，弯弓搭箭，直射而出。

    箭矢不偏不倚，正中乌拉那的喉头。

    那在空中高高挥舞的旗帜随之一滞，随后缓缓的从空中栽了下去。

    原本聚拢在乌拉那周围的匈奴人，看到乌拉那倒下去的那一刻也呆住了。

    尤其是正在加入路上，和刚刚加入不久的匈奴人，在看到乌拉那喉头插着一支明晃晃的箭矢，死不瞑目的惨状，径直咆哮一声，便又一次自队伍当中狂奔离开。

    蒙长贵在不远处冷冷的注视这一切，没有去管逃散的其他人，而是又连续射杀了两名试图接替乌拉那的位置，重新聚拢周围人的匈奴小首领。

    这一幕显然吸引了不止蒙长贵一人的汉军的注意。

    在看到又有两名匈奴人服饰，但右臂绑着汉军专属的红色布条时，蒙长贵立刻驾马转身，开始寻找起了自己的下一个猎物。

    如蒙长贵一般的，在此行的汉军中足有千人。

    这些人本就是原本汉军当中最为出色的骑射手，在又经历了连续几个月的特训，这些人的骑射技术早已比之前更上了一层台阶。

    这近千名汉军如今更是穿着匈奴人的衣服，在匈奴大营游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没有人上前阻拦，这些汉军只需要在匈奴大营内寻找如同乌拉那一般，正在重新聚集阵型的匈奴人，随后对其首领进行单独的射杀。

    不需要冲阵，在原处射杀之后，立刻调转马头，寻找其他的目标。

    一处又一处，原本已经有重新稳固趋势的匈奴人，在这些人的不断打击之下，一次又一次的分崩离析。

    而这也给其他汉军得以冲击杀掠，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

    云中城。

    董仲舒忙不得的带着人前来城门口处见驾。

    刘彻此时就站在城门口处，乌压压的人群早已拜成了一团。

    “草民董仲舒，拜见陛下。”

    “臣云中太守聂元同，不知陛下亲临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董仲舒和聂元同两人上前作礼。

    刘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朕这一次本来就没让人通知二位，虽然不知，何罪之有？”

    刘彻甚至都没有看眼前这两人，而是四处张望打量，天迟迟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不由得疑惑道：“话说为何不见曹襄？”

    董仲舒寄身平阳侯府的事情，刘彻当然是知道的。

    按理来说，董仲舒现在已经算是曹襄的手下。

    董仲舒都过来了，曹襄却没过来，这显然有些不合常理。

    聂元同根本不敢正眼去瞧刘彻，低着头，一个劲地给董仲舒狂使颜色。

    董仲舒此时的心里早就拧成了一团麻花。

    曹襄走的时候可是特地交代过，在他回来之前不要对外人透露他的行踪。

    聂元同都不知道曹襄到底去干嘛了。